《摘不到》ALLFather

3、第 3 章

　　15.
　　一个月后。
　　大雪再次席卷了整个城市，室内和室外的巨大温差，让透明玻璃瞬间结了一层雾气。
　　“你真的要回老家？”陈尘转头看向老戴。
　　老戴叹了口气，“没办法，想老婆孩子了，虽然这大城市啥都有，但是没有家的感觉啊，你看看这大街上走的这些人，谁在意咱们，谁把咱们放在眼里？”
　　老戴有些醉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至少回到家，在咱们那一亩三分地，还能被当个人，在这里天天被别人当孙子呼来喝去的日子，老子真的过够了！草！”
　　老戴情绪有些激动，他又喝了一口酒，“小陈，你还年轻，还能在这里奋斗，我不行，我老了，耗不起了。”
　　“来，不说这些了，干了！”他举起酒杯。
　　两个酒杯相撞，溅落出一些到桌面上。
　　陈尘眼眸微动，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这微苦的液体，他莫名有些悲伤，他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老戴。
　　的确，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家的感觉，唯一对自己好的老戴也要回老家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会更加孤寂。
　　想到这里，陈尘站起来，举起酒杯，“老戴，我敬你，祝你归途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好小子！借你吉言！”老戴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也端着酒杯站起来，“我走以后，你要多长点心眼，以后别那么傻了，遇到想不明白的事还是能跟叔说，还有啊，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叔！”
　　陈尘用力点点头，他努力眨着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16.
　　送走老戴，从火车站出来时，雪又积了厚厚一层，路边的车堵成了一条长龙，间或穿插着汽车的鸣笛声。
　　路边不断有人和陈尘擦肩而过，他不由自主地想，这些人是不是像他和老戴一样，只是这座城市里的过客呢？
　　但他和老戴也不一样，老戴心里最美好的地方仍然是故乡，而他最厌恶的则是那个地方。

　　17.
　　那个充满了烟雨的小镇，每到夏季就是连绵不断的阴雨，潮湿又阴暗，而一到阴雨天，他所谓的父亲就开始失控，一藤条一藤条的往自己身上抽，他看着窗外的雨丝，多么希望能有个人才解救他，可是他盼了又盼，谁也没等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虐待，打碎的是陈尘的自尊，他的父亲从不吝啬用最难听、最无耻的语言去辱骂他。
　　一开始，他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听话，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考到第一名，又或者是不是自己不够勤快。
　　后来他才发现，以上的种种都不是一个父亲殴打孩子的理由，他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自以为拥有力量的人，他们肆无忌惮的发泄，把不满与不如意，想当然的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抑或是把痛苦强加给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
　　于是在结束中考的那一天，他逃跑了，他要远离这个所谓的“家”，他再也不要回到那座小镇，即使只能在偌大的城市做一个蝼蚁，他也永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