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令》熟睡的牛奶

6、当爱情只剩一百步

　　中心音乐喷泉广场，彩色的水柱冲天而起，喷洒的水滴像钻石一般地落在岑柏宁和柳彤如的身上。两人幸福的微笑深深打动在场的每一个人。
　　岑柏宁是天利公司的高级白领，也是公司里有名的小帅哥，引得众多女白领心情波动，时不时地递一两封情书和偷送一目秋波。可是岑柏宁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些轻浮的女孩，面对热情的她们，只能用冷清的目光回应她们。
　　转变岑柏宁孤傲的性格的是一位误闯公司大楼的普通职业女孩柳彤如。
　　柳彤如刚大学毕业，怀揣着简历四处求职，在当地一家私园里做临时工，收入还可以维持生活。她误闯天利公司是因为她下班后，厨房的掌勺青年戴贞对她有所追求，她跟他说不清楚，只有躲避，正巧躲进天利公司。
　　公司保安玩忽职守去了洗手间，柳彤如就闯进来，躲在一个拐角处的大花盆后面：“这个戴贞真烦人，都说了不喜欢嘛，干嘛还死缠烂打的！得亏姐姐我长得不好看，不然的话还真就出祸害了。”
　　“小姐，请问您在这儿干什么？”保安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柳彤如偷偷摸摸的，打算问个清楚。
　　“哈？！”柳彤如没想到这么快被人发现，回头尴尬地赔着笑脸，“我……呵呵……我……”
　　“小姐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吧？”
　　“不是不是，贵公司的女员工都这么漂亮，我一看就是没那个基因。”
　　“擅闯本公司是要移交保卫处的，请小姐跟我走一趟吧。”保安欲拉着柳彤如去保卫处，柳彤如解释：“保安大哥，我是不小心闯进来的，后面有人追我，我就像躲一下啦。”
　　“小姐，你这样越解释越让我认为你有嫌疑。”
　　“我有什么嫌疑？”
　　“商业间谍！”保安拉扯着，柳彤如紧紧地抱住门厅里的柱子：“来一个陌生人都是商业间谍吗？有我这么丑的商业间谍吗？”
　　“丑，才不引人注意。”
　　“没想到贵公司也是这样不讲理。”
　　“别废话，快走！”保安用力想把柳彤如拉开，可她紧紧抱住柱子不松手，喧闹声惹得众人围观。
　　岑柏宁乘电梯下楼，刚打开电梯门就看见门厅里的大事件，他皱皱眉头，拨开拥堵的人，说：“怎么回事？”
　　“岑高管，我抓到一个商业间谍！”
　　“哦？！商业间谍？”岑柏宁看着满脸委屈的柳彤如，心想，“这个女孩相貌普通，没什么商业潜质。说她不是商业间谍吧，她不会无缘无故地闯进来，说她是商业间谍吧，懵懂天真的还真不像。”
　　“岑高管。”
　　“啊？！”
　　“您看她……”
　　“商业间谍，不错，让她去我办公室里，我亲自问问这个商业间谍！”岑柏宁的脸上得意地笑，保安告诉柳彤如说：“你这回死定了。”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柳彤如甩开保安的手，跟在岑柏宁的身后，“我不是犯人，别押着我！”
　　“小姐，被保安大哥当做商业间谍抓住，就不要反抗了！”岑柏宁停在一边等电梯，对保安说，“麻烦你了，这个商业间谍交给我，你去把大厅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哎。”保安昂首挺胸地走了，柳彤如噘着嘴，低着头，岑柏宁的目光早把她扫描了一遍：
　　雍容丰润目高长，淡眉素目点月光。
　　长发垂腰无阻意，宽笑露质尽善良。
　　“哎，小姐。”岑柏宁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一点，“电梯来了，咱们有话进去说。”
　　“进去就出不来了。”
　　岑柏宁实在是忍受不了，一把将她拉进电梯：“快点，别浪费电，人家电梯张着嘴怪累的。”
　　“一会儿它就闭上张不开了。”
　　“什么意思啊你？”
　　“你叫它开，它也不会开喽。”柳彤如四处望着，长发散出的香味只有彼此能闻得到，岑柏宁听她说完，心中不快：“等会儿出了电梯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
　　“咣当”医生，电梯停住，里面的灯不停地闪烁着，忽明忽暗，柳彤如胆怯，抓着岑柏宁的胳膊问：“怎么了？”
　　“都怪你这个乌鸦嘴，现在电梯真的坏了，门打不开，怎么出去？”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就那么随便一说，谁知道……它那么经不起开玩笑啊……哎呀，出不去了，明天上班怎么办？”柳彤如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岑柏宁有些烦躁，拨开她的手：“死不了！别哭行不行？”
　　柳彤如哭得更厉害了，抹着眼泪靠着电梯壁。
　　岑柏宁一看，把柳彤如拉到自己面前：“别哭了，靠着电梯壁还不如靠着我！”
　　“嗯？！你说什么？”柳彤如停止哭声，岑柏宁反应过来，表情很呆萌，他说：“没……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电梯壁上凉……”
　　“那你让我怎么办啊？”柳彤如抽泣着，嘟起的嘴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电梯里阴森森的，害怕都没处躲，连安全感都没有。”
　　“我不是在这儿呢吗？”
　　“你有什么用？凶的跟鬼似的，冷冰冰地冤枉好人，没人情味儿！”
　　“小姐，想不让人冤枉你，可以，说你为什么擅自闯进我们公司？”
　　“被人追，没处躲，权宜之计嘛。”
　　“谁追你啊？”
　　“我们园里厨房掌勺的。我都说了不合适，不喜欢，他还死缠烂打的，你让我怎么办啊？”
　　“呦，还有人追你啊，不错啊。”岑柏宁点着头，“哎，他长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脸大方型，小眼睛，板寸头，挺大肚，和我差不多高……”
　　“啧啧啧。”岑柏宁摇摇头，“哎呀，你说他长成这样子确实挺难为你的。虽说你也一般般吧，但是配给他确实有点委屈人……”
　　“什么叫我一般般？我自己长什么样子，我自己明白，丑的普遍。”
　　“我看不至于，你在那些基层女子中还算是漂亮的。”
　　柳彤如哼哼鼻子，搓搓手：“电梯里这么冷，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哎，小姐，芳名啊？”
　　“问这干嘛？移交法庭啊？”
　　“现在被困，怎么移交法庭？就问一下名字，至于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嘛？”
　　“柳彤如，22岁，大学刚毕业，文管专业。”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也就4岁吧。我姓岑。”
　　“摆臭架子！”
　　“行吧，你行！柳小姐，嘴巴挺厉害！”岑柏宁憋得满脸通红，“我是这儿的高管，尊称一下岑高管有什么不好的呢？亲切嘛。”
　　“这还有更亲切的，听不听呀？”
　　“你说。”
　　柳彤如一步一步逼过去，在岑柏宁的耳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岑——柏——宁！”
　　“你！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大名！”
　　“亲切嘛。”
　　“算你狠，我五十步笑百步，Just so so！”岑柏宁扭头面向另一面，突然觉得不对劲，问，“你怎么知道我叫岑柏宁？”
　　“喏。”柳彤如指指岑柏宁的工作证，这让岑柏宁心神不安，慌乱地收起工作证：“没事别乱看！”
　　忽然电梯直速下降，柳彤如的心快要窜出来了，血冲脑门，眼前全都是金色的星星，脚下就像踩棉花一样站不稳：“怎么了这是？头好晕呢。”
　　岑柏宁也晃晃悠悠地站不稳，伸手揽住头昏脑涨的柳彤如，在慌乱中踩着毫无规律的步子：“是电梯紧急直速下降，出状况了。”
　　“都是你，非要让我进来，这下真的没救了。”柳彤如贴着岑柏宁的肩头，“岑柏宁，你说你那什么还给我父母？”
　　“小笨蛋，没事的！要死也是我们俩死在一起，你说临死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帅哥陪你，你是不是赚了？”
　　“哼，自恋！”柳彤如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岑柏宁赶紧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唉，女人真是麻烦！”
　　电梯紧急降落在一楼，门也自己打开了，里面的岑柏宁一头冷汗，看着柳彤如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守在门口的保安和女职员们揪着的心放下来，岑柏宁把柳彤如扶出来，说：“快，找个椅子。”
　　“去值班室把。”保安用钥匙打开了门，岑柏宁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电梯该检修了，差一点就……”
　　“岑高管没事就好。”
　　堵在门口的女职员们议论纷纷：“那个女孩是谁呀？好像刚才的商业间谍！”
　　“一定不是，柏宁对她那么好，亲自扶出来的，我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待遇啊？”
　　“那你就找个机会把自己和他关在电梯里，也晕一次。”
　　“你们能不能别吵！”岑柏宁从值班室里出来，一脸冷酷无情的样子，“有人在休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女职员们无聊地离去，岑柏宁回到值班室：“现在快下班了，你先回去吃饭吧，我回头把门关上。”
　　“哎。”
　　岑柏宁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倒上一杯清茶细细地品着，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七点半，公司里面除了值班室的高层，没有多余的人。
　　值班室里的灯亮着，灯光吸引到了人事部的行政主管吴建东，他觉得好奇就悄悄地拷过去，隔着窗户往里面看，有些不相信：“岑高管今天怎么在值班室里陪一个女孩？”
　　岑柏宁接着灯光发现了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打开窗户：“建东，你看什么呢？值班室里有什么好看的？”
　　“柏宁，你下班不回家，偷偷地在这里和美女约会啊？”
　　“哪有美女？你不懂别乱传！”
　　“行行行！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吴建东嬉皮笑脸地走出公司大门。
　　岑柏宁关好床后，一转头发现柳彤如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柳小姐，你醒啦？从电梯里下来一直到现在，喏，快8点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用了，谢谢，我回去做一点就行，明天还要上班呢。”柳彤如穿上鞋子准备回去，岑柏宁说：“哎，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啊？”
　　“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也没吃……饭呢……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
　　“吃饭要什么意思啊？吃饱了就行，我走了，再见！”柳彤如快步走出值班室，岑柏宁追出去，锁上值班室的门，疾步赶上她：“柳小姐，我送你吧？”
　　“不用，谢谢。”
　　“天晚了不安全。”
　　“没事，我长得很安全。”
　　“你不怕那个掌勺的再回来找你啊？”岑柏宁的话使柳彤如停下脚步：“岑柏宁，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是没……”岑柏宁一抬头发现柳彤如的身后站着一位捧花儿的男人，长得跟柳彤如说的掌勺青年戴贞一模一样，“他可谓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谁？”
　　“你自己看喽。”
　　柳彤如转过身，被戴贞的举动吓住了：“他怎么还没走？”
　　“看着呗。”
　　戴贞说：“彤如，你做我女朋友吧，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岑柏宁贴在柳彤如的耳边说：“你打算怎么办？”
　　“绕着走！”柳彤如绕开戴贞，而戴贞站起来堵住她，她怎么也走不了，“戴贞，我告诉你，你再这样的话我要报警了！”
　　戴贞始终不让开，柳彤如实在是没办法，岑柏宁二话不说，上前拦住柳彤如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走开。戴贞看傻眼了，柳彤如也不知所措。
　　走过一百步之后，岑柏宁悄悄地说：“对于这样的人就要让他知道心死了不可活。光靠说是不行的，要付出行动。”
　　“效仿你吗？”柳彤如淡淡一笑不落痕，“你这样的招数还管用吗？”
　　“以前试过，挺管用的。”岑柏宁自信地说，柳彤如打掉他的手，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哪样啊？”
　　“花心！不过你这花心用错地方了，我不合适！”
　　“哎，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岑柏宁跟在柳彤如身后，“我还没谈过啊。”
　　“谁信？！你长这么帅还没谈过？怕是已经一大堆了，公司里的女员工漂亮的很，不动心？骗谁呢？”柳彤如噘着嘴顶撞白岑宁，把他逼到墙角，看得白岑宁僵持在那儿一句话说不上来，
　　“反驳吧，没话说了吧？”
　　“漂亮能当饭吃吗？我要的是善良孝顺的女孩，不是胭脂女孩！”岑柏宁站直身子，“你很特别，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和我拌嘴，你是第一个！”
　　“哎，算了，帅哥也有苦衷，不跟你计较了，谢谢你今天就我两次，以后有机会我再换给你人情。”柳彤如轻然一笑继续前行，岑柏宁呆萌地望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几秒钟反应过来：“你等等我！”
　　“干嘛，还有事？”
　　“呃……”岑柏宁突然说话结巴了，“我饿了……想吃饭……一起吧……”
　　“嚯，挺会找机会的。行吧，我呢，请你吃饭好吧，人情就算还给你了，咱俩两清。”柳彤如带着岑柏宁到一家风味小吃餐馆吃饭，“快点菜吧。”
　　岑柏宁翻遍菜谱点了两道菜，二人边吃边聊，菜香充满整个腹腔：“这里的饭馆还真是不错啊。”
　　“是嘛，喜欢就好了。”
　　“我救你两次，你才还一次。”
　　“你还想要什么？”
　　“嗯……没想好，想好告诉你。”
　　“行，等着你。”柳彤如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刷刷地写着自己的电话号码，“想好给我打电话。”
　　“嗯，好。”岑柏宁收起纸条儿，“那我可要想一个看似简单实际上很困难的要求。”
　　“前提是我能办的到。”
　　“嗯，那是一定。”岑柏宁掏出手机把手机号树上，柳彤如伸手把纸条拿过来，岑柏宁问，“你干嘛？”
　　“把你都输上了还要它干什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存档！”
　　“得，没见过你这么样的哈，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谁说的？”岑柏宁又表现出呆呆的表情，一双萌萌的眼睛让人添了几分笑意，柳彤如一拍桌子说：“我说的啊，你那么高冷的职业背后居然还可以傻得可爱，不容易。”
　　“我不傻好不好。”
　　“没看出来，呵呵，咱们走吧。”
　　“去哪儿？”
　　“回家啊，想什么呢，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的吗？”
　　“呃……对……”岑柏宁赶忙拉着柳彤如出了小餐馆，没几分钟柳彤如就到了家中，说，“你家离小餐馆挺近的啊。”
　　“嗯，仅仅只有一百步。”
　　“你量过？”
　　“没有，但是我自己知道，心跳了一百步。”柳彤如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很轻柔，顺着的长发被风吹起，“不知道这一百步会带来什么预兆？”
　　“我得好好想想。”
　　“呵呵，你太可爱了。”柳彤如笑了，岑柏宁第一次见她笑，挠挠头跟着一起笑：“嘿嘿嘿。”
　　“别傻笑了，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哪。”柳彤如帮着岑柏宁整理好外衣，说，“我先走了，期待着你的那个要求。”
　　“再见。”岑柏宁独自走在明亮的灯光下，路边的上殿放着忧伤的歌曲，衬托了他的心境，黯然神伤，仿佛觉得歌词就是在写自己：
　　黯然的泪陈年封在窗台上，已没有那感时花溅泪的春伤。
　　抹不去的记忆仍在脑海回荡，还有谁可以取代你是我的新娘？
　　半年以后，岑柏宁依旧没有联系柳彤如，他心里的事情深深地埋藏，工作间余对着手机发呆，几次想按下去都没有勇气。
　　柳彤如没等到岑柏宁的电话心里也有些愁苦，毕竟她不是漂亮的女孩，没有魅力留住岑拜你高的目光，她决定离开这座城市，飞往遥远的地方。
　　岑柏宁的思前想后让他烦乱不宜，在触手不及的情况下拨通了柳彤如的电话。
　　柳彤如正在机场候机，还有十分钟就要检票登机，她接到了岑柏宁的电话：“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岑柏宁。”
　　“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你在哪儿？”
　　“机场。我想我该去另一座城市生活，这里不适合我。”
　　“彤如，你还欠我一个要求没给我，你就这样走了，会安心么？”
　　“呃……可是飞机还有十分钟就……”
　　“是吗？那就算了吧……”
　　“等等……”柳彤如听到机场工作人员说她的航班延误起飞两个小时，“你听到了吗？飞机延误起飞两个小时，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
　　“你来外面的音乐喷泉广场，我有话对你说。”柳彤如赶紧来到小广场，看到岑柏宁气喘吁吁地站在中央，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这个……要求很特别……”柳彤如有些犹豫了，岑柏宁不觉得有些失落，说，“那这样吧，咱俩背对着做一个游戏，若是走一百步还能看见对方，那你就得答应我。”
　　柳彤如同意了，在岑柏宁说开始后他们一步一步地走着，心里想着的很纷乱，很多次想回头，但都忍住了。
　　柳彤如每走一步心就揪起来，如果看不到岑柏宁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要离开。当她走到九十九步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停在那里，啜泣着，犹豫地走出最后一步。她猛然回头，发现岑柏宁站在她的身后：“你……”
　　“你还是看见我了，不是吗？”
　　柳彤如笑了，安心地笑了，泪水还在。身旁的音乐喷泉冲天而起，钻石般地祝福着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