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芝克力

3、老伴（三）

　　算算我和老伴在一起也有三年了，一下子我就从二字头奔成了三字头。

　　刚开始的时候老伴是真的乖顺，软乎乎的一个小团子，结果越长越大，越来越彪悍，果然不可以轻信第一印象。每次老伴拆家的时候，我就像当初怎么就把它带回来了呢，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我和老伴相处得挺愉快的，不然我俩也不会共同度过三年的美好时光。

　　（一）
　　刚开始，叫它老伴时，我不知道是它太过于小了，不懂，还是对这个名字有意见，多好的名字啊，怎么会有意见，我归根于它太小，不懂事。小孩嘛，也是要有个成长的过程的，狗也一样，我得教。

　　“老伴”

　　它听到声音寻着发声源看着我，一动不动地，整个狗脸都是懵懵的，睁着大大圆溜溜的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很是可爱。

　　真他妈的蠢，真他妈的可爱，我喜欢。

　　“老伴”我走到它面前，蹲下身，也没办法平视，最起码，我的脑袋还不至于垂在地上，不然别人得颈椎炎，我的应该叫什么，垂颈炎？
　　很是有耐心地教导着“你叫老伴，记住了吗？”
　　我怕它左耳进右耳出，我妈骂我时就总是说什么左耳进右耳出，我为了教育得更有效，我拎起它的左耳朵，长长的，像兔子耳朵一样，不过是耷拉的，又堵住它的右耳，死死地按住它耷拉下来的右耳堵住整个耳洞，凑在左耳边，“老伴是你的名字，你叫老伴，老伴是你。”我又摇了摇它的小脑袋，要充分摇匀嘛，全面接受。

　　做完后，我很是得意。

　　老伴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趴进我给它买的狗窝里，将自己埋进软软的垫子中。

　　（二）
　　狗的听觉是很灵敏的，只要狗听过那么几次，它们很快就很聪明就将脚步声给分辨出来这个是谁的。

　　第一次我回家开门时，老伴就在门口很是规矩地前手放在身前，端坐着，很是乖巧地看着进来的我。我一下子热泪盈眶，终于让我等到了这天，没想到我一个单身狗竟然有狗在家等我回来，我激动地跑上前，直接“Duang”地一下坐在地上，抱起老伴，直冲它的脑袋，吧唧吧唧地猛亲了几口，它的黄黄的毛上都沾着我的口水，泛着水光，脑袋在不停地左右摇晃着。傻狗。
　　“老伴啊，爸爸爱你。”我紧紧地把它拥进怀里，真软。

　　老伴挣了挣，皱了皱眉，呼吸重了些，从我怀中挣脱跳了下去，直接转身慢悠悠地迈着它那小短腿走到它的餐碗那嘎吱嘎吱地吃着狗粮。

　　从那以后，老伴早也没有在门口前端坐着看着推门而进的我了。

　　幸福总是短暂的。

　　唉。

　　（三）
　　老伴是一个重色的狗。

　　我回家，“老伴”

　　老伴看了我一眼，嗯，走了。

　　好吧，老伴随我，高冷矜持。

　　直到有一天，因为过节，我邀请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来家中做客。

　　“进来，进来。”

　　“老伴呢？”还没进门，有个男性朋友就探着头寻找着老伴的身影。

　　“老伴”我高喊了一声，老伴蹭蹭蹭地跑了出来，“过来接客。”

　　“真可爱”那个男性朋友招着手，“老伴”，等着老伴的临幸。

　　老伴立马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像看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那个男性朋友，嘴巴在那动着。没过几秒，又只剩一个背影。

　　他妈的，他就那么潇洒。

　　“它高冷，随我。”

　　“哦、哦”那个男性朋友有些尴尬地收回空荡荡的手。

　　那个男性朋友在进了房落座后，还是不甘心的想要接近老伴，不时地凑近沙发边趴在毯子上的老伴，老伴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的猫和老鼠，一只狗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动画片也是好笑。

　　他有些失落的地看着老伴，产生一种老伴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错觉，直到他看到另一个男性朋友也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待遇。

　　他旁边的孙子看老伴那么认真入神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老伴的脑袋，结果老伴直接将头挪到一边，抬头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哼哼几声，又看着电视了。

　　他笑了下，终于舒坦了。

　　“老伴真有个性。”男性朋友赞叹着。

　　“叮咚。”

　　又来客了。

　　是个女性朋友。

　　“重死了”她将手中的打包小袋地放到门边。

　　“汪汪汪”人还没来得及脱鞋进门，老伴就迎来了，仰着脖子，“汪汪汪”地看着那个女性朋友。

　　“哎呀，这就是老伴啊”女的一见到什么小猫小狗就母爱泛滥，“过来，姐姐亲亲”

　　老伴狗腿子地凑上去，很是温顺地被女性朋友抱在怀里，还用头蹭人家的胸，腿还勾搭人家的手，舒服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有些恼了，怎么可以这么流氓，有损我的形象，有损家风。

　　整个小聚会，老伴就一直很狗腿子地绕着人家跑，就连人家上厕所都要挤进去，人家女孩都很是无奈，把它抱出去，它还很是无耻的在厕所门口那等着。

　　没有比它狗的狗了。

　　我看着之前那个被拒的男性朋友很是羡慕的看着被老伴缠着的女性，重新拾起的自信又要被狗浇灭了，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伤害了人家的心灵。

　　“兄弟”我举起酒杯，“以后别养狗，真他妈的狗。”我恨恨的说着，看着老伴那不要脸地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舔狗”。

　　（四）
　　老伴一天天长大，早就不是先前的的可口小奶狗了，就是个魔王。

　　可能是到了老伴的换牙期，家里的很多东西都逃不了它的啃弄，都当成了它的磨牙棒。鞋子、桌子、沙发、窗帘......都是它的牙印，都被弄得破烂不堪。

　　它还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到处跑到处跳。从茶几跳到沙发，从沙发跳上电视机旁的桌子上，从桌子上又跳到地上，整一个跳跳机。跳就算了，关键是还撞翻一堆东西，每一次东西一‘dong’地掉落，我的心就要缩一缩，祈祷着没坏没坏，我得亏没心脏病，不然我可受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传来的掉落声。

　　我的武器是拖鞋，我追不上老伴，每次老伴作妖的时候，我很是熟练地脱下拖鞋，“咻”地一下朝老伴飞去，老伴“咻”地一下跳到一边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然后很是挑衅地叼起那只拖鞋，将拖鞋扔到更远的地方。真他妈的操蛋。

　　“老伴，你给我安分点。”我好声好气地说教着老伴。可不管用，这狗子就是看人好脾气。

　　在我的鞋子经过无数次伤痕累累，我的沙发坑坑洼洼，我的窗帘从一块布变成一条条彩带后，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决定得好好地教育下老伴，不然它得反了天了，还不知道谁才是老大。经过百八十次的追赶，我终于逮着这只狗了，我拎着它后颈处的头，直接将它提起，它的四肢不断地乱晃着，身体也不断地摆动。重死了，这只狗。

　　“老伴，把你的爪子和牙给我收好，不然我做狗肉煲。”

　　我不知道老伴有没有听懂，不过看那双含泪的眼，应该是被震住了。

　　果然以暴制暴还是有用的。

　　（五）
　　人有荷尔蒙高涨时期，狗也有发情期，春天就是播种的季节。

　　老伴是只公狗，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到处勾搭人家母狗，丢人。家小区里的母狗看到老伴都到了要绕道走的地步，我都不好意思和老伴走在一起，人家不会骂狗，我就要被人骂。

　　老伴喜欢上了一只小母狗，萨摩耶，很是漂亮甜美，是狗中的仙女，在小区的这一片很是受狗的追求，小区的区花来的。老伴自然也倒在了人家的石榴裙下，每天追着人家跑，那只萨摩耶的追求者太多了，人家看不上老伴，可老伴一点都不气馁。那只狗的主人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就会带它出来散步，之前的几次都是这个点在小区的里遇到的。你说狗不会看时间吧，可老伴的时间观念可强了，每天一到七点四十那样，就咬着着我裤子，将我拖到门边，“汪汪汪”地催着，这比我见女友还勤，我都还是个单身狗，这狗就要恋爱了。我有时候很累，一点都不想动，想当初没有老伴时，我每天回到家就瘫死在沙发上，不会再多动一下多余的动作，现在还得带它去散步，带它去追求狗，我更加不舒服了。

　　老伴追了那个小仙女大半个月，人家看都没看老伴一眼。我有些佩服老伴，真他妈的痴情，人家给都不给它一个眼神，还能那么坚持地追着人家。你想想，狗和人的寿命是不一样的，人可以活到七老八十，所以才有“老不死”这个称呼，可狗也就只有十几年的时光。

　　可老伴还没开始恋爱就失恋了，人家那只摩萨耶看上了一个新来的德牧犬兄弟。之前那么高贵清冷的摩萨耶追着人家德牧犬，当着老伴的面追着人家，跟人家示好。那只德牧犬很是高大帅气，威风凛凛。我再看看老伴，老伴论品种的话应该是只金毛犬，个头没人高，别说了，还没人家腿长，形象没狗帅气，更没有人家的威风。怎么形容呢，就是一个是霸道总裁，“过来，女人”，一个傻子小职员，“嘿嘿，你好”。

　　我叹了口气，“老伴啊，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人要看脸，狗也要刷脸。

　　原先老伴是只舔狗，现在变成了舔狗的舔狗。我有些难受，我想老伴更难受吧。

　　老伴失恋了，心情不好，东西都不吃了，整天郁郁寡欢的，整个狗都丧丧的。我受不了老伴这没出息的样子，忍痛花了二百五买了一堆狗粮罐头，打开，满满的肉，满满的肉香味，可老伴也只是嗅了嗅，它一嗅就更委屈了。

　　原来失恋会伤心，狗也会啊。

　　我看着老伴，安慰着“老伴啊，有些狗的爱是会收发自如的，那个是天赋，学不会的。”

　　老伴趴在我腿上“呜呜”着。

　　突然想起两句话：你像风来了又走，我的心满了又空。
　　不在你左右，却被你左右。

　　我真是有文采。

　　老伴啊，虽然没有母狗爱你，可我爱你，来亲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