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芝克力

4、孙子（一）

　　“叮叮叮”都不知道门外是哪个娘养的，门铃的声音是“叮咚”，硬是被他按成了“叮叮叮”，催鬼般。现在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片漆黑，打开手机，三点一十四，他妈的。

　　我现在很不爽，超级不爽，我走路的声音恨不得把地板给剁了，老伴也被惊吓起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这么不懂事。

　　我“啪”地将门打开，还真是孙子啊。

　　“干嘛”

　　“喝酒”孙子黑着一张脸抱着一箱的啤酒，看来是真的来喝酒了。不过你喝酒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时间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夜间工作人士啊。还有少给我摆脸，还没新年，我这不需要关公。

　　孙子气冲冲地直接将酒拎进屋，坐在沙发处的地毯上，直接将那一打的啤酒全撬开了，干脆利落。看来今晚得舍命陪孙子了。

　　“怎么了？”我也坐到另一边，“这个点你不在上班吗？”我拿起一瓶酒也喝了起来。

　　孙子哈了一口，“放假了”

　　这个点放个鬼的假。

　　“刚从警察局回来。”

　　一听我就兴奋了，有故事。

　　“怎么着，卖身被抓了？”我看了看孙子，嗯，是有可能，衣衫不整的。

　　“酒吧有人闹事”孙子又灌了一大口，“反正那种地方再怎么说是正规的，可里面的人正不正规就说不定了，手脚不干净的总是有”

　　这倒是，店是正规的，里面的人就说不准了。

　　“嫖了还是毒了？”我也灌了起来，晚上就是适合喝酒，喝完整个人都好睡。

　　“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我们是酒吧中服务的人，可又不是卖身的人”孙子抓了把头，脸上精致的妆容有些糊了，很是大声地吼着，“他以为现在是怡春院啊，怡春院也有只是卖艺不卖身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孙子哭了，这朝天椒哭了。

　　“小心点，你那个妆花了。”我抽了张纸巾给他。

　　“有没有镜子啊？”孙子赶忙止住了眼泪，一抽一抽地擤着鼻涕还不忘自己的脸。

　　“得了吧，你老人家就好好哭，没人看得见你。”

　　“你他妈的才老，我今年十八”

　　行吧。

　　“又没吃你的豆腐，别哭了。”我把酒递给孙子，碰了一下。

　　谁知道孙子哭得更厉害了。

　　“流氓啊，我跟你说，很多人看不上酒吧的人，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像是商场里明码标价的商品”孙子瘫在我身上，明明没喝多少却撒起了酒疯，我觉得我的衣服要废了，“不用给钱，他妈的不用给钱都可以、都可以给他们随便摸随便碰。”我觉得我还得再洗个澡。

　　“我们还不如那些酒吧中的人呢”孙子的脸整个都花了，我觉得喝完后睡觉说不定会做噩梦，我只好陪着。“在他们那我们gay就已经是低人一等了”

　　我知道。

　　“在我这，你最高。”我摸了摸孙子的头，还是老伴的舒服些。老伴很安静地趴在边上看着我俩，应该老伴也感受到了孙子的悲伤，时不时应两句表示赞同。

　　“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恶心”孙子伸了伸手，“给我拿张纸”

　　我直接将茶几上的纸盒给了孙子。

　　孙子吸了吸鼻涕，声音都有些哑了，“那个肥头大耳的人动手动脚的，我们提醒了好几次却还被骂”，孙子哭得太过了，有些气不顺，呼吸有些重了。

　　是啊，明明理亏的是别人，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吃亏的是自己，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还要被混蛋辱骂。

　　“他骂我也骂回去，我们才不受这个气”

　　“然后就进警察局了？”

　　“那畜生在那砸瓶子什么的”孙子越说越来气，手不停地比划着“客人报的警”
　　“我们就被叫去谈话了。”孙子喝了一口酒，“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吗？”

　　“没世道”我也拿起了瓶子，“世道不是跟我们说的。”

　　“流氓啊，还好你不是gay。”

　　傻小子。

　　“我跟你说啊，我当初以为gay吧有很多大帅哥等着我捕捞，结果他妈的都是一群女的在那”是有点与梦想冲突，“我要找的是大猛1，不是姐妹花。”

　　O(∩_∩)O哈哈~

　　（一）
　　我的好友之一孙子，本名叫孙志，他说他爸希望他有志、志气、志向。我就叫他孙子了。
　　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和孙子是不是同一个爹，所以才有这么憋屈的名字。明明寓意挺好的，就是配上了姓就不怎么样了。

　　我们两个是大学室友，可能因为我们两个“臭味相投”吧，一见如故。说来很简单，就我长了一张gay的脸，而孙子是实打实的gay。可能真的是我长得跟gay的脸太相似了，一开始孙子一直以为我是gay，所以我俩总在一起。不过我俩不可能的，用孙子的话来说就是当初他就是看中我这张跟他一样是张0的脸，所以感觉找到了组织，有种归属感，我俩就是撞号。

　　不过我虽然长得或许是真的带有点gay性，可我应该不是gay，因为我目前对男的不感冒，或者是双或者是深柜，反正我对男女不是很在乎。

　　我对孙子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有些女性化，很精致，又纤瘦，在一群大老爷们中很是脱颖而出。孙子应该是整个学校中唯一一个将宿舍的柜子摆满了各种护肤品、纸巾、香水、化妆品什么的。

　　一开始孙子接近我，我觉得就只是看着眼缘，后来，宿舍里有人打趣跟我说说不定孙子这家伙看上我了，弄得我的心都要跟着加快，想着怎么拒绝，虽然我不排斥同性，可孙子不是我喜欢的那款，做朋友很合适，有趣话多新鲜，可做情侣就怪怪的。后来孙子跟我说，他以为我是和他一样的，我的长相不是硬朗型的，可跟孙子比我又不是偏女性化的，我就成了“中性”的那个群体，而且因为那时我的用品什么的都是我妈给我选的，我妈那审美就是少女心泛滥，我又不爱运动，又有一点洁癖，又特别喜欢那些工艺品，且大学期间一直都单身，孙子那家伙又因为一直在学校，没怎么真正接触过gay这个群体，我被归类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孙子对于自己是gay这件事是不保密也不会公开，也没有那个神经病大喊着“我是gay”，他就像是普通学生一样正正常常地上学生活什么的。

　　孙子说他从小就喜欢女性的东西，可对女人没有一点兴趣，就连在看片子的时候也只是对男的有想法，可能他天生就是个gay，他长得也是女性化的，换个衣服戴个假发，分分钟的美少女，只可惜就是性别错了。孙子应该是幸运的那部分，他是单亲家庭，由妈妈养大的，孙子的妈妈对于自己儿子是个gay这件事没什么看法，孙妈妈很是开明的说到时记得把帅哥带回来给我瞅瞅。可能就是孙妈妈的这种开明，所以才有现在孙子这种的放肆和自信。孙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gay就觉得自己不正常，就想将自己变得和寻常人般，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活法活着，放肆又自由。

　　孙子是那种典型的暴躁泼辣美人，他可以与一组人对骂不喘气的那种，在骂人那块他就没输过。

　　“你个死gay”

　　“gay什么gay，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没把脑子给你带上。老子除了是gay，该有的都有，不像某些没脑子没嘴没女朋友的家伙，我们gay还看不上呢。穿着个拖鞋戴着个假金链子叼根烟以为自己就是根葱啊，要不要爷资助你买把刀，更他妈的拉风”

　　“你个死变态”

　　“变态怎么了，我是个变态也不对你变态，你激动个毛线啊。”

　　“你怎么不去泰国做人妖啊？”

　　“老子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你想你就赶紧地挂个号排个队，免得人家不接收畜生。有张脸还真把自个当成人了”
　　......
　　你别看孙子这么能怼人，像个朝天椒一样，以为这个是遗传，我第一次见孙妈妈的时候就不相信孙子是亲生的，孙妈妈就是传统的妇女，温婉慈爱的，在孙子那一点都看不到孙妈妈的影子。

　　“孙子，你是不是捡来的，你们家基因突变？”

　　“我是gay，是少数群体，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们这种少数会被那些多数正常人看不顺、议论、欺负，没办法，我得学会保护自己，不然就没人保护了，更没有人保护我妈了。”

　　顿时，孙子的形象在我心中更大上了不少。

　　人们总是将少数群体定义为异类，不合群就会被排斥，人多就会势众。上小学的小朋友都会拉帮结派，都知道群体的重要性，人多的好处。我不喜欢所谓的定义，尤其是对人的定义，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什么又是人，什么又是正常人。那些定义是多数人，是数学中的多数却不是绝对，人们用着死死的定义去全套着活生生的人，蜷缩着人们的活动，禁锢着人们的思想，将人关在一个牢笼里，可那个牢笼太大了，大的谁知道牢笼里的人是自由的，还是外面的。

　　我们是多数人，也会是那部分人，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既是大同，也有着小异，我们就是我们，就只是自己，无需一定要成为别人眼中，书上定义的“正常人”，没有人永远是“正常”的，这是我们的独有的个性，是我们的闪光点，是我们与众不同的地方，是白色纸上的五颜六色。

　　我喜欢的黑色是深渊也是治愈，是孤独也是浪漫；我喜欢我自己，是正常的也是不正常的，就像这个世界，是黑暗的也是光明的，这是没有绝对的世界，我们也不是绝对的，从来就没有东西可以定义多样的我们，约束我们的精彩。

　　（二）
　　当初上学的时候，我的专业因为是坑蒙拐骗的，所以就是一个靠嘴皮子的，没那么多的考试，孙子就不同了，外贸英语、货币银行学、国际贸易地理、电子商务、管理学.......什么的都得学，什么都得考。光是英语就已经要了孙子的大半条命。这家伙高考分数学语文一百多，理综二百多，都是三位数，英语也是，只是多了个小数点，30.5。满分一百五的英语还不如满分一百的物化生，可那次英语孙子还是超强发挥而来的，这么看他的英语就已经是没有着落的了。

　　那时一到英语考试，孙子就抱着我哭，没日没夜地拖着我们整个宿舍去图书馆刷英语，我这四年去图书馆基本就是陪孙子的。你们不要以为孙子是什么勤奋好学的人，纯粹就是为了混个及格，我们学校只有重修没有补考，这就意味着孙子要是不过就得一直学，还得倒贴钱，他就是为了早日脱离这无止境的苦海罢了。

　　我们那时为了孙子的英语，整个宿舍的人一起集思广益，比如偷考卷，收买监考老师，写小纸条什么的，我们都计算着它的可行性。可能苍天有眼看到了我们的努力，孙子最后以六十分的分踩着线而过。当然其实孙子只考了57，剩下的三分是孙子去办公室刷脸刷的，不是孙子长得有天仙般的美貌，而是那狗东西每天跑到人家老师办公室“骚扰”人家。本来英语老师大多数是女的，可孙子的偏偏是个男的，那个男老师三十左右，孙子是个纯零，就“色诱”，天天跑去人家办公室给人家“念经”，人家老师惹不起，直接说我课堂分给你满分，将孙子给赶了出去。

　　（三）
　　孙子和我不是一个专业的，我读“传销”，就专门坑蒙拐骗的那种，孙子读的更加不靠谱，“国际经济与贸易”。是不是听着挺高大上的，纯属瞎扯蛋，如果你不出国镀个金，这个还不如我的坑蒙拐骗，所以他现在是夜班人员——gay吧的经理。

　　孙子读的“国际经济与贸易”令他更很多人一样选择北漂，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北京人多钱多，我就做梦着有一天碰上个富婆要不就将我包养了，要不就被我给骗了。

　　北京的旅游宣传我们总是看到什么磅礴大气的八达岭长城、庄重宏伟的紫禁城、皇家园林颐和园......一堆的名胜古迹，一堆的旅游打卡之地，可那只是宣传的北京，那只是骗我们这群满怀热血的年轻人去抱着热忱忱梦想去北京。你会发现可能你在街边看到的一个拿着公文包，一身的西装皮鞋，很是得体的人说不定下了班回到只有不到十平方的“家”中吃着泡面，第二天挤着上不去的地铁，下不来的公交，急忙的冲向公司，只为赶上打卡不被扣钱。

　　孙子一开始也是去找那些企业去工作，按部就班地成为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业务员，那时二十出头的我们满腔热血，后来我们很快就发现北京就他妈的是一个可以随时将你那满腔的热血浇灭的地方。

　　后来孙子干脆放弃了一定要进什么企业，一定要是做一个很是得体、高大上的外贸人士，去了gay吧。一来待遇还不错，又热闹自由，而且他还没系统地接触过gay，这也能给他涨涨经验，开开眼，毕竟他还想找个大帅哥腹肌男什么的。孙子人长得不错，又经过我的熏陶能说会道，而且还是一个“国际经济与贸易”一听就很是牛逼的专业能骗骗人帮助酒吧打理生意，直接就应聘成功了经理。也算是学有所成，经理和“国际经济与贸易”也扯得上边；gay是英文，那就是国际，经理那就跟“经济”搭点勾；贸易嘛，酒吧不是消费的嘛，也扯得上关系，照这么看，孙子还是专业对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