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缠缠绵绵（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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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顾恒泽行至县丞府门口，隔着昏暗的夜色，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等他的宁戚。
带着兜帽，身穿着男装，还是蹲着的，其实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小黑点，但顾恒泽偏偏一眼就认出了她。
瞧着她一副犯错等罚的模样，顾恒泽心塌了塌，一路上胡思乱想的，没顾上这里还有一个因为被他抓包而心生忐忑的姑娘。
顾恒泽加快了步子，往宁戚那走去。
*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天气不若之前的炎热，傍晚的天，有了几分凉意。
可身体上的冷比不上心里的，宁戚蹲在这里将近两个时辰，从日头正盛，等到日暮西垂，再到如今昏黄相接，也不见顾恒泽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扰了他的公务，她知道错了。
等他回来，她会好好赔罪的。
可是夫君不要一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她。
宁戚吸了吸鼻子。
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有点儿冷，肚子也有些饿。
宁戚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手指拿着石子，还在地上乱画着。
府外站岗的护卫，似乎是在交班，新上来的几个护卫将府门口的灯笼点着了，宁戚眼前出现了自己的影子。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眼熟的长靴，宁戚抬起头来，正好撞进了顾恒泽眼底。
“夫......夫君。”宁戚唤了他一声。
“嗯。”顾恒泽回应她。
“我错了......”宁戚可怜巴巴地认错，态度很是良好。
“我不该胡闹，不该打扰夫君公务，不该擅自出府，呜呜呜呜我错了......”原本还仰着头的宁戚，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委屈了，觉得有些丢脸，立马垂下头去，不叫顾恒泽瞧见。
只是带着灰的青石板砖上，泅开了滴滴的水花。
“夫君......别不喜欢我......”宁戚伸手抓着顾恒泽的衣摆，低声求道。
顾恒泽蹲了下来，没去抬她的脸，用指腹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声音有几分无奈，“我没怪你，怎么还哭上了？”
低沉温厚的嗓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有些时候，其实没有安慰反而一个人轻飘飘就过去了，可是一旦身边有人，情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宁戚鼻头更酸了。
她咬住嘴唇，不叫自己发出声音，只是眼泪越来越多。
不知道为何在自己安慰之后，这姑娘哭得更来劲了，顾恒泽有些心慌。
“我只是去处理了些事情，并不是同你置气。”顾恒泽手足无措地解释。
宁戚还是在哭，她掉眼泪不似旁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她就是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
顾恒泽看着心堵，干脆将人提起来，抱进怀里。
宁戚想挣扎，顾恒泽却有些强硬，“哭吧哭吧，是我不好，惹你难过了，哭出来就好了，不用憋着。”
窝在他的怀里，宁戚恍若隔世。
过去的两个时辰里，她心慌意乱地想了很多。那时被宁云收养回去，她其实是动了真心的，她真心地将宁云夫妻当成她的父母，以至于宁云变脸时，她不仅受到了身体上的折磨，也遭受了精神上的打击。
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才使得原本面善的父母，对她极尽凌辱。
后来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却因为幼时的阴影，还是改不了心思敏感的事实。
他一直不回来，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
宁戚抓着顾恒泽的衣服，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呜咽地哭着。
顾恒泽有些懊恼，更多的是心疼。
“别憋着，你出声。”顾恒泽去拍她的背。
她哭得狠，却没声音，这样郁气憋在胸腔里，最难受了。
宁戚没听他的话，真正难过的时候，她不会哭出声的，这是她的习惯。
两人僵持许久，顾恒泽没办法，只好由她。
最后，宁戚哭累了，眼泪浸透了顾恒泽的衣衫，顾恒泽能感受到湿意。
这姑娘掉了一大箩筐眼泪，还是他惹的。
缓过来之后，宁戚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错了，怎么还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倒打一耙。
“对不起。”宁戚声音有些哑。
“哭完了？”顾恒泽无奈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嗯。”宁戚有些不好意思。
顾恒泽想把她挖出来，宁戚却直往他怀里缩。
“咕咕。”宁戚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顾恒泽轻笑了一声，“还不出来，鼻涕眼泪全擦我身上了。”
宁戚愣了愣，忙推开顾恒泽。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顾恒泽转身问身后的青竹和青远，“身上有帕子吗？”
青竹摇头，青远倒是从怀里掏了块帕子出来，“殿下，新的。”
顾恒泽颔首，接过来，转身去给宁戚擦脸。
“用力。”顾恒泽捏住宁戚的鼻子。
宁戚愣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
“快点，擦完脸去用膳。”顾恒泽故意催她。
“奥。”宁戚应了一声，而后重重地擤了一下。
擤鼻涕的间隙还偷偷瞟他。
顾恒泽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待她擦完，将帕子合上，还给青远。
青远接过来，顾恒泽吩咐他，“改天赔你一块。”
“......是。”
“去吩咐厨房备些饭菜，记得备个汤。”
“是。”
*
“走吧。”顾恒泽回到宁戚身边，牵起她的手。
“夫......夫君不怪我吗？”宁戚眼睛肿得像核桃，头发也有些凌乱，鼻尖通红。
“怪。”顾恒泽脚步没停，“怪你不好好吃饭，怪你擅自出门。”
“我错了。”宁戚瘪了瘪嘴。
“你也该怪我。”顾恒泽站定，偏头看她，“怪我没事先问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出门。”
“怪我在明知你害怕的时候转身离开，而不是先解决问题，反而叫你饿着肚子苦等。”
明明是清隽的一张脸，眼神却十分温柔，宁戚被他瞧得耳根发热。
“我们二人都错了，所以互相原谅，可好？”
宁戚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她应了声，“好。”
她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顾恒泽牵着她继续往里走，借着夜色，两人闲话家常。
“你这衣裳，什么时候准备的？”
“来军营之前，管家提醒我路上最好带几身男装，好方便行事。”
“怎么想到混到小厮里边去？”
“我......我......”宁戚结结巴巴，一时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不想说？”
“也不是。”
“那为何不说？”
“有点不好意思。”宁戚想到了个理由。
“以前没见你脸皮薄。”
“以前脸皮厚一点，是因为夫君不喜欢宁宁，现在夫君越来越喜欢宁宁了，那宁宁的脸皮自然就薄了嘛。”宁戚同他撒娇。
顾恒泽瞥她一眼，你可爱，你说的都对。
“快说。”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宁戚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狡黠地吐了吐舌头，“因为想缠着夫君，想告诉夫君，宁宁喜欢你，想跟你圆房。”
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答案，顾恒泽一时失了语。
袖间的春宫图开始发烫，顾恒泽松开了宁戚的手。
“怎......怎么了？”宁戚有些慌张。
“我想起来还有几封加急文书没有批，你先进去，我等会就来。”
说完，也不等宁戚说话，他匆匆忙忙就走开了。
宁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想着既然夫君已经说了不同她计较，她也没放在心上。
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宁戚觉得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大事。
顾恒泽回了书房，将那烫手山芋塞到抽屉里头后，才舒了一口气。
宁戚还在等他，顾恒泽并未久留，只是出书房之时叮嘱了一旁的青远，说书房不允许任何人进。
青远点头称是，看着顾恒泽离开的背影，他有点疑惑，最近好像没有紧急加密的文书来着。
*
宁戚在大堂中等着他，顾恒泽脚步不停地往那儿赶。
只是中途被青竹拦住了。
“殿下，刚刚来报，羌国三皇子进了城。”
“嗯。”羌国三皇子如今才十四，性情顽劣，喜欢四处走很正常。
“今日他也混在小厮队伍中，还跟......太子妃攀谈了一路。”青竹念起太子妃有些拗口，顾恒泽以为他是不好说后边的内容。
想到那人白净的脸，顾恒泽眯了眯眼，微微颔首。
“还有事吗？”
“没有了。”
“下去吧。”顾恒泽挥退他。
“属下告退。”
与此同时的某座宅子里，羌国三皇子宁洄坐在偌大的桌子前，一个人用着膳。
宁戚的那双眼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来君县挺久的了，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人，仿佛生来就能压制他，关键他还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宁洄心烦意乱地吃了几口菜，最终还是把筷子一扔，把属下唤了上来。
几个大汉拱着手，恭敬地问他，“三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去查一查今日我遇见的那位姑......姐姐，姓甚名谁，年芳几何，家住何方，家里几口人，总之事无巨细，通通给我查，越快越好。”
“殿下可是对人家有好感？”有个大汉问道。
“有个屁的好感。”他只是觉得那像他的姐姐，“废话少说，快点去，尽快！”
“是。”大汉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领命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缠缠绵绵（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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