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隼片羽》叶川飞鸟

6、先知

　　怀特岛面积384平方公里，这座小岛拥有迷人的海景和田园风光。胡归带领的行动小组伪装成风景片摄制组来到了这座小岛，一到小岛的旅馆内他们就开始准备，因为不知道圣殿骑士是否也已经注意到伊甸碎片藏在岛上的古堡内。小组成员预备两天后的傍晚潜入古堡，在行动前他们带着拍摄器材四处踩点，实则就是在观察这几天有没有跟他们一样新踏上怀特岛的人。 　　幸运的是，现在是旅游淡季，怀特岛上的游客不多，小组成员分头调查，并没有发现疑似圣殿骑士的人群。 　　其实这应该是一次很简单，很轻松的行动。因为据他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圣殿骑士还没有找到这里，而且卡利斯布鲁克城堡并不是守卫森严，存放着各种藏品的博物馆，它只是一处古迹，看守不多，所以潜入并不会费多大的工夫。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刺客们可以像逛旅游景点一样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如果他们在这里的行迹明显得能被圣殿骑士的人找到，也会对兄弟会带来不利的影响。城堡周围都是一览无余的草坪，奥菲利亚带人分析了地图，决定干脆化繁为简，让行动小组开车从公路驶到古堡城墙下，然后一行人借着车和植物从古堡的外围灌木墙外翻越过去，然后从城外攀墙进入古堡。 　　夜晚的怀特岛乡间，只有数盏路灯立在马路边，黄色的灯光远远没有照亮田野的另一端，地平线和黑夜模糊地找不出界限。胡归慢慢松开油门，让黑色的宾利按照惯性滑行了数百米，车子没有打灯，如同一个漆黑的幽灵在路上漂浮。 　　眼前只有一座建筑，就是由石头组成的古老画卷——卡利斯布鲁克城堡。 　　“最后说一次，请尽量不要过度损坏这座古老的建筑。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比你们值钱。”技术人员在耳机那头打趣。“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的性命，小心行动。” 　　胡归指了指围墙的顶部，他的整个人裹在一身黑色冲锋衣和黑色围巾下面，脸上有着非常浓重的倦色，表情也格外凝重，但与此相反的，是那双在漆黑的夜色中也亮得惊人的眼睛。 　　另三个刺客从车上下来，四人并没有用什么攀爬绳和钩爪，而是直接开始攀登围墙。如果有熟悉跑酷的人在这里，一定会为他们的动作而感到赞叹。刺客们敏捷又迅速地向上爬着，熟练地在石头之间腾跃，不一会儿就攀上了墙顶。 　　在墙顶上直起身，刺客们张开双臂纷纷面朝下仰倒下去，像一群海鸟为了狩猎俯冲入海一样，数百米高的围墙在他们之下没有任何障碍，墙下厚厚的灌木卸去了坠落的伤害，使刺客们稳稳落到灌木之中，奇异的是连声音都微不可闻。 　　古堡内小部分的房间亮着灯，管理人员在各自的房间内昏昏欲睡。胡归做了一个分散的手势，和自己的队友分头开始进入古堡的正厅。毕竟神器的掩藏物曾经是一根三桅帆船的桅杆，所以体积应该不小，大家都先从面积和层高大的房间开始寻找起来。 　　胡归行走在走廊里，耳边的耳机时不时传来队友低声的汇报，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墙壁和支撑柱，如果遇到厚度和质量比较复合的地点，便拿出手里的小钻机和红外测试仪，采集这些地点的墙下材质，这些建筑的材质信息正通过测试仪源源不断地传回技术组，技术人员正在加班加点地分析着这些墙壁之后的物质的年份，寻找伊甸碎片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很费时间的工程，卡利斯布鲁克城堡虽然有一部分已经成了残垣断壁，但依旧是一个庞大的建筑体，行动小组只有四名刺客，就算有最新技术的加持。他们在测量的中途也要隐蔽地行动，时间会拉长许多。 　　连续三天，胡归和刺客们将卡利斯布鲁克城堡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几乎连每一根柱子都测量过，但就是没有找到伊甸碎片的线索。 　　这显然是一个噩耗，也对所有人都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情报难道是错误的吗，又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那根桅杆早就已经被移动过，伊甸碎片也早就不在这个古堡内？ 　　另一边，技术组也焦头烂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毫无所获的三天，奥菲利亚也跟着三天没有歇息，她仔细查看着城堡的建模，分析着材质的构成，为前方的行动小组承担着分析的压力。 　　原本技术小组包括她只有五个人，而现在随着工作的增加，前来支援的人越来越多。繁忙的分析室里，点灯熬油的通宵人员已经达到了二十人之多。刺客大师亚瑟则前往保管有其他伊甸碎片的兄弟会进行交流，寻找克罗诺斯之杖的更多线索。 　　第五天，胡归站在卡利斯布鲁克城堡的高台上，虽然毫无线索，但刺客依旧要保持谨慎，潜入的行动要做的滴水不漏。他警戒的目光扫过城堡的建筑和工作人员的房间，为行动小组侦察着。 　　城堡一角忽闪过一个红黄色的光点，胡归立刻捕捉到那光点，他迅速从高台上翻下来，朝那光点跑去。或许是来夜晚探险的游客，想冒险的小年轻，这种可能性太多了，胡归需要去亲自判断。 　　光点飘荡在走廊的尽头，像空气中一闪而过的幽灵，胡归追着这个幽灵走过石头做的走廊。碧蓝色的月光艰难地穿透黑云，让人能够辨认出周遭的环境，多看一眼石头上的青苔颜色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发光的幽灵便是这个环境内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发光的源头，很容易就被胡归找到。那是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手里举着的火把的火光，那人全身裹着一件漆黑的看不出样式的斗篷，与这座城堡的古老氛围完美地融为一体。这人似乎是凭空出现，因为胡归一直观察着城堡外围的情况，并没有看见这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 　　“你是什么人？”胡归警惕地问道，他的手隐蔽地搭在了腰间的搭扣上，手指下硬铝合金的触感冰冷地反馈回来。胡归看上去依旧是闲适地站在那里，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手臂和腰部的肌肉绷得笔直，这让胡归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动作，在这个神秘人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之前。 　　神秘人没有转身，他似乎早就知道胡归站在他身后。一种沉闷的，发音古怪的英语从神秘人嘴里说出来，却莫名有一种音乐般的流畅韵味。 　　“胡归，”神秘人说。“我等你很久了，你可以叫我‘先知’。” 　　一瞬间胡归的脑海里百转千回了无数个想法，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个人属于刺客还是圣殿骑士？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人自称先知，他到底是什么人？然而这些念头在胡归脑海里连个弯都来不及转，就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那神秘人侧过身来，露出了他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先前因为火光在神秘人的身体遮挡大半，这样物品才没有第一时间被胡归发觉。 　　一柄纤长的权杖，被火光照到的地方显露出螺旋型的轮廓和银灰色的外表，剩下的隐没在黑暗里，但胡归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出这柄权杖最顶上锋利无比的双螺旋交缠的尖端，以及权杖末尾翘起的龙尾的造型。 　　克罗诺斯之杖。 　　胡归没有忍住自己往前走了一步，但他马上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胡归天生就有着来自自己血脉的一种强大的克制力，实际上他的内心轰动得像炸弹掀起一片片惊涛骇浪，但外表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透露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平静来。 　　他抬起手，摘下了挂在耳边的耳麦，放在嘴边，低声嘱咐道：“我这里一切正常，你们继续行动。” 　　得到其余人不知情况的回应之后，胡归将那枚小小的微型耳麦扔进一个锡质的盒子里。对面的神秘人看着胡归的动作，问道：“你不想让你的同伴知道，伊甸碎片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问的过于直白了，胡归抬头望了他一眼，两个人此刻的距离比较近了，胡归也能看见先知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容貌。一张带着撒克逊血统的脸，约莫三十岁左右，从头到脚非常陌生，胡归肯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胡归感觉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因为这个先知的脸，还有他说话时的奇妙态度。 　　他应该认识这张脸吗？ 　　这句话被胡归熟练地压到舌头下面，再开口的时候便是一股试探：“那么先知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哦，”先知回答说。“我受人所托，把克罗诺斯之杖亲手交给你。” 　　这句话在他的意料之内，而且眼前这个先知，似乎真要把手上的权杖交给他一样，举起那只手臂，那极具吸引力的伊甸碎片就横在二人之间。 　　然而胡归没有伸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先知，我怎么知道我伸出手的代价是什么呢？” 　　“你现在不会有任何代价，胡归，你所受的代价，也只有在拿到这柄权杖之后才会有。”先知说道。“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刺客兄弟会，也不是圣殿骑士。是因为你，胡归。” 　　“是伊莱托我来的。” 　　没有什么东西比这句话更能让胡归如遭雷击一样呆立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