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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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八点，难得闹钟还没响，起床困难户江城已经在家里无所事事地折腾了几圈。
明天一早他就要飞去青州，如果余溪过了今天中午还没有回来见他，那他只能试着去余溪说的那个桃李寺找他了。
抬手又看了一眼时间，江城已经开始有点焦躁。
整个上午，他都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过无论是看书、看电影或是玩游戏，基本都撑不过20分钟。
真想一头栽倒睡死过去，起来就能看到那个穿着蓝色围裙做饭的背影。
江城这样想着，再一次打开手边那本叫做《我的爱人不是人》的小说翻阅着。
比起想睡觉而睡不着的人，余溪这个不想睡的，倒是结结实实睡了一个好觉。
自打昨晚喝了余月加了料的水浆果汁，余溪便一头载进黑甜乡，任外面纷扰喧闹，酣睡如常。
不知过了多久，秋风呜咽着吹皱落花池的水面，余溪终于悠悠转醒。
还好，时辰还早，天还没亮。余溪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揉揉眼睛，准备起身出发。
余溪醒来后就再没看到余月，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同姐姐告别，不过时间紧迫，余溪顾不得那么多，兀自出了家门。
赶上天黑，落花池边没有人，余溪在水面附近观察了一会，就要跃出水面化形。
默念了心法，余溪一跃而起——
噗通！
余溪刚跃出水面一点，马上又原样掉落回水里。
奇怪，化形失败了？余溪没当一回事，重新来了一次。
噗通！小锦鲤再次掉落回水中。
……？？？
为什么会这样？成年以后，余溪对于化形术早已完全掌控，从未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算了，再试试。
噗通，噗通，噗通。
余溪跳得头晕脑胀，仍然还是小鱼一只。
“嗐，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在一旁躲了半天的余月终于出声了，再不叫住这傻小鱼，他非把自己跳伤了不可。
“姐？你怎么……不是，我现在化不了形了，这是怎么回事？”余溪也顾不得问余月从哪里来，只怕耽搁了时间，不能跟江城碰面。
“当然化不了形，碰了还灵果汁，你的法术至少会被封禁一个月。”余月抬头看看微漾的水面，终于对余溪透了底。“你还是乖乖在池子里待着吧。”
“还灵果？一个月？！”余溪彻底傻了，“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你，你要去人间，不就是为了见那个江城吗？你和他的事情，我从朱焰和长老那里，已经打听个八九不离十，你别想再瞒着我！”
自那天余溪跟她说起“剪纸”的事，余月就起了疑心，余溪一向安稳踏实，立志修行，怎么去了人间几个月，便试探着问自己要不要常驻人间呢？
余溪去长老家里推掉任务那天，余月也特地跟了过去，隐隐约约听余溪跟老头子扯了些乱起八糟的人妖、人仙恋的，说到最后，连长老都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更何况这呆瓜一出来就直奔后山给人家打电话诉衷情！
余月自知道真相那一刻，就恨不得跑出去在全世界面前揭露江城——诱骗无知纯良男青年！
不过气归气，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余溪留在落花池，不管什么方法，能多留一日就多留一日。余月到底比余溪年长了几岁，明白人间林林总总的恩怨情仇，归咎起来，总逃不过滥情与寡义二字，等这两人分离的时候多了，那边自然也就淡了。
长痛不如短痛，不然，等余溪这一根筋与他纠缠久了，自然伤情更甚。
“姐，你听我说，我今天一定要出去见他一面，不然就来不及了。”余溪没想到余月已经知道了他和江城的事，心里着急又无从解释，如今自己被封了法术，根本没办法跟江城联络。
“今天？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你已经来不及了！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余月看也不看弟弟，神情决绝。
过去了？余溪心里一震，怎么，难道自己不是只睡了一晚上吗？他抬头看看池外天光，的确，天幕仍是未见一丝微明，只是月光和星斗倒是越发明亮。
？？？
这……的确不是黎明的样子。
糟了，自己竟然是睡了一夜一天！
那江城，岂不是……岂不是见不到了？！
余溪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浮在水里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全然像失了魂魄。
“余溪，余溪！”，余月看他样子不对劲，马上走近来看，连着喊了弟弟两声，都不见他有任何回应。
“余溪，你别吓我啊，你这是怎么了？”余月真的有点慌了。
“晚了，晚了……”半天，余溪嘴里喃喃念叨着，身子还是一动不动，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万念俱灰的样子。
“嗐，你这……真是自讨苦吃。”余月看弟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自然也是心疼。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是先跟姐姐回去吧。如果你们真的有缘，以后……”余月担心弟弟钻牛角尖，放缓了声音安慰。
“余溪，余溪——”余月的话还没说完，隐隐约约，自池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余溪当即心里一震，这声音，是江城！
“余溪——我现在就在你说的落花池，你快点出来！”十月末的深秋夜晚，山上气温着实降得厉害，江城出门时还是中午，暖阳当空，他只穿了一件薄风衣就跑去西郊的桃李寺。哪知道，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找遍了桃李寺上上下下所有的院子，都没找到那个养了锦鲤的池子。
江城不甘心，去骚扰几个院子里念经的和尚，可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告诉他，这庙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池塘……
江城彻底懵了，怎么会这样，余溪明明说的就是桃李寺落花池……
“不是，那间‘桃鲤寺’是鲤鱼的“鲤”，求姻缘很灵。我也去过，有好多锦鲤……”
“真的？那你求到了没？”
就在江城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个年轻的女孩从他身边走过，快活地说着什么。
锦鲤？刚刚还愣在原地的江城突然间像被激活了开关，他转过身，快速向那说话的两个女孩走过去……
这一打听，终于知道，此“桃鲤”非彼“桃李”。
看看时间，江城立马返程，又花了四五个小时，终于在天黑后，贯穿了整个城市，赶到了位于东山顶的桃鲤寺。
“余溪！赶快出来，你这个笨蛋，连地址都说不清楚，被你害惨了，余溪——”江城绕着落花池走了一圈，还是不见半个人影，然而直觉告诉他，余溪就在这里，离他不远的地方。
噗通——
江城正着急着，忽然间，眼前不远的水面上扬起一小片水花，好像有什么东西自水里跃了出来。江城紧紧盯着那微微晕开的水波，果然，没过几秒，那水面又“哗”地一声，溅起白花，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自水面跃起又落下。
“余溪，是你吗？”江城对着水面喊了一声，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那只锦鲤，正是在自己家里养了几个月的、喜欢绝食的“小破鱼”！
“余溪，你干嘛不出来，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江城也有点急了，明明他就在自己眼前……
“喂你！大半夜跑这里嚷嚷什么？”忽然间，一个清透利落的女声在江城身后响起来。
江城一愣，回头看看，一个穿了白色长裙的女人正站在身后。
“你是人是鬼？”要不是听她讲话语调爽利，江城指定先被她这装扮吓晕。
“呵，余溪是人，我就是人，余溪是鬼，我也是鬼。”余月气鼓鼓抛下这么一句。
“你认识余溪？”听到余溪的名字，江城立马仔细观察起这白衣女人的相貌，猜测着她和余溪的关系。
眉眼之间，有一点相似，不过余溪的眼睛更漂亮，江城在心里下了个自觉很客观的结论。
“你就是江城吧，余溪让我给你带个话。他今天，不会见你了，以后也一样，永远不会再见你，你也不要再来骚扰他。”余月看一眼江城，神情冷淡。
“不可能，他不会。”沉默片刻，江城笃定地开口，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她对自己的敌意还是显而易见的。
“你这个……”余月牙痒痒地看着江城，就要开骂。
然而，还没等余月说完，两人站着的湖面附近又传来一阵“啪啪”的拍水声。
江城回过头，发现那声音的来源仍是刚才看到的那只锦鲤，只不过这次，那小鱼干脆直接跳上了岸边，整条鱼一刻不停地在地上拍打着，跳跃着。
“啧！这傻子！”余月看了，又急又怒，连忙跑过去，用手掌小心翼翼捧了那锦鲤，轻轻放回水里。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按你说的告诉他，你别再瞎捣乱了！”余月拢着掌心，把那小鱼圈浸在水里，满脸火气。
“呼……喂你”余月叹口气，眼看着那小鱼游回水中，转身看着江城，“余溪让我告诉你，他现在有点事情，最近都不能见你。”
“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江城走近水边，俯下身子，把一只手伸进水池里，盯着那在水边徘徊的红白色小锦鲤看。
那锦鲤看到他伸出来的手，迟疑一下，随即慢慢游过来，在江城手边蹭蹭，摆着尾巴停浮在他手边，不想离开。
江城此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锦鲤背上的红色桃心，感受着那小鱼在自己手掌之间贴贴碰碰的触觉，心里顿时被一种柔软的情愫填满，这一整天的煎熬和疲惫也在这一瞬间，被抚平了。
“他生病？……也对，他脑袋有病。”余月对着在她眼皮子底下“秀恩爱”的一人一鱼翻了个白眼。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见我？”江城轻轻立转了手掌，掬一点水波慢慢推向小鱼，有点想念余溪那头呆毛的手感。
“什么时候，至少要一两个月吧。”余月嘴里叨叨着，要不是余溪那傻瓜一直威胁她不带话给江城，自己就跳上岸晒成鱼干，她才不会跟这拐走亲弟弟的人说实话。
“一个月？那你到时，要来青州看我了……”江城看着水里的鱼影叹口气，伸出食指轻轻逗弄那小鱼，“余溪，我们先说好，一个月以后，你来青州看我，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多伽雪山，吃奶茶火锅，还有酸奶雪糕……好不好？”
那锦鲤听了，用头轻轻在江城手指上碰了两下，看来是答应了。
“就这么说定了，余溪，如果你不来找我，等我从青州回来，就算把这池子抽干了，也要把你找出来。”江城收回手，假装恶狠狠地看着那小鱼。
“切，无知，自大，幼稚。”余月在旁边冷哼一声。
“这个就是你说的姐姐吧？她怎么这么……凶？”江城看一眼余月，转过头悄声对水里的小鱼说。
“喂——你不要挑拨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余月不满地喊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姐姐。”江城转身，对着余月笑笑。既然是余溪的姐姐，他还是尽量不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太糟糕的印象，嗯，虽然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余溪，我，要回去了。等下天亮，就去机场。”江城站起身，望着水里的锦鲤，拇指不自觉地抚触两下小锦鲤碰撞过的那根手指。
“咱们，青州见。”深吸一口气，江城转过身，不再看那池盈满月光的静谧池水，径直向寺门走去。
“等一下。”江城正要出寺门，余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江城回过头，那白衣少女已经站在他身后，缓缓摊开自己右手的掌心。
“这个，是那傻子给你的。”此刻，余月掌中微微闪耀着一丝绯色光芒。
江城低头细看，才发现那发光的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石碎片。
“这是什么？”江城拿起那红色晶片看了看，不明所以。
“这是锦鲤灵仙身上的一片尾鳞。你只要拿着它，以后无论你和余溪离得有多远，只要把它放在水里，自然就能找到余溪所在的位置。”
这是……余溪身上的？江城表情复杂地盯着那晶片看，笨蛋，想想都知道很疼。
江城看着那晶片出神，半响，把那红色的微光紧握在手心里。
“好，请你跟余溪说，这个给了我，就别想再收回去了。”江城抬起头，看一眼粼粼的落花池水，大声地，对那只莽莽撞撞游进他心里的鱼，说出这句话。
月色中，一片金色的落叶倏然掉落那谭幽深碧水，惊得一只红白色鱼影一闪而过，夜晚的落花池，再次重回静谧。
江城快步走出寺门，没有回头，只是手里那枚红色的锦鲤鳞片被他握得微微发烫。
曾经，他担心他是举止癫狂，跟踪如室的变态“私生饭”。
如今，他和他，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赤忱心意毫无保留，完全交付于对方。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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