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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小修) ...

  •   宋清宁的英语补习小分队又扩大了。

      起初,是在王婶子家补习时,恰巧碰上了秀儿的同学林桂香来串门,见有人居然能补英语,而且比她们老师念的还好。
      林桂香当即拉着王秀儿的手,眼巴巴地问:“我能一块来学么?”

      秀儿有些问难,她想帮自己的好朋友说情,可毕竟教的人是宋姐姐……

      俩小姑娘都眼巴巴地看向宋清宁,眼里冒星星。

      “我没关系,一人是教,两人也是要讲。”
      宋清宁揉了把王秀儿的头发,说:

      “只是我教了秀儿一段时间,音标、基本语法已经学过去了,进度上……”

      王秀儿高兴地抱住她胳膊直晃:“不要紧!桂香比我基础好,姐姐没教我的时候,她还经常教我呢!”

      “嗯!我随着秀儿进度来,不会的,课下我再问秀儿。”桂香能吃上小灶,也很激动。

      王婶子端了盘苹果上桌,道:“你们可不许累着清宁丫头,她生病还没好利索。”

      “不会,放心吧,婶儿。”

      宋清宁笑眯眯,每天给孩子们补习两三小时,小徒弟们帮她烧火做家务,她觉着,一点也不累。

      当天,桂香她娘知道后,还特意给她送了包桃酥。

      这在村里可是稀罕物,不常有的。

      宋清宁后世吃多了各式样蛋糕、甜点,并不馋这硬邦邦的点心。
      她也没拒绝人家好意,留下点心放在柜子上,哪个小徒弟在小课桌上表现好了,就奖励一块。

      秀儿她们学得更起劲了。

      这桃酥点心,在小徒弟们眼中,既是难得的美味,更是宋姐姐的认可肯定,甚至不小心成了她们少时美好的回忆,等秀儿和桂兰长大后,几十年还保持着爱吃桃酥的习惯……
      这是后话。

      落在赵会珍眼中,那就成了用她家麦子换来的肉中刺、眼中钉。

      赵会珍时不时来她这里走一遭,越看那包桃酥,心里越是难受……

      特别是看着宋清宁脸上那惬意的神色,怒上心头,忍不住发难,早把她男人的训斥抛诸脑后。

      “你这死妮子,也太会糟蹋我家的粮食了!换鸡蛋吃就罢了,还换桃酥!咱们村里几个像你这么娇贵的……”

      宋清宁本低头写着晚上要用的教案,听了这话,皱眉打断:“等一下,什么叫‘您家的粮食’?”

      “本来就是从我家粮仓里拿的,你刚拿回来多久?这就忘了?这么会糟蹋东西!现在离月底还有二十多天,我看你糟蹋完了可咋办,可别再来我家要饭!!!”

      “大娘,别说话这么难听。”宋清宁勾起唇角,将本子合上,放到一边,缓缓站起身:
      “你家粮食?”

      她走上前,轻笑出声:“呵~ 那您和大伯种的地,还有一半是我家的呢,照您这思路,您家粮仓有一半是我的呢!”

      赵会珍一听这话,犹如被当头一棒,顿时跳脚开骂:

      “你这死丫头片子!不就是仗着家里没人管你么,这么无法无天!我还真就见不惯你这张狂模样,哪有新媳妇这么和婆婆辈讲话的?!”

      “唉哟,大娘,瞧您,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宋清宁虽身量单薄,个头却比赵会珍高不少,走进了,气势上直压一头:“谁是我婆婆?她老人家要是在这儿,我定会好生伺候着……至于您,是亲戚,可别搞混了。”

      “操多了闲心……”宋清宁说着,还补了一刀:“老的快。”

      “你!真是反了天!”

      赵会珍再次想起,不只是这丫头片子没见着,连她也没过于越他娘……听说是于世诚以前当兵时候,在外面生的儿子。
      可赵会珍瞅着于越那脸长得,跟他爹一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

      也就是老二,傻不拉几,白白给别人养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于越她娘没得早,家中只有这丫头片子一个女人,男人们都不在……
      可不能让她说了算!

      赵会珍咬牙切齿的暗恨,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自己婆婆拿捏,此刻,更是打定主意,趁着宋清宁刚进门,好生压她一头,给拿捏住了。

      如此想着,赵会珍叫骂地更是起劲。

      宋清宁被她嚷得头疼,在狭小的房间里,大嗓门效果被放大数倍,真的窗户门框都隐隐颤动。

      她揉了揉耳朵,伸手推开窗户,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去。

      完全无视身后跳脚叫骂的人。

      赵会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追着她,训斥:
      “别以为家里没个大人,你就能反了天,再这么不知好歹,我把于越小子叫回来,让他休了你!”

      “行啊。”

      宋清宁闻言,突然顿住了步伐,回身笑得灿烂:“求之不得呢,我等着,您去吧。”

      “但是,在您把于越叫回来,和我离婚之前,这个家,目前就是我说了算,真是……让你失望了。”

      赵会珍一口气闷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宋清宁拿着水瓢浇着花,继续补刀:
      “我想,上回说清楚了,田地您代种,日子可没交给您代管,您就只管每月按时交粮食。”

      “至于,其他的……”

      “您管不着。”

      赵会珍碰了一鼻子灰,又被戳到了心底痛楚,不由换了个角度大骂:
      “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谁稀得管你!”

      “张口闭口地交粮食,怎么着,想当地主婆?也不照照镜子!呸……你也就生到了好时候,这要是搁在十来年前,就凭你这几句话,我能斗死你!”

      赵会珍骂着目露凶光,之恨不能捉她回到一二十年前,给她带个高帽子,挂上木头牌,拉着游街示众,好好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妮子一顿。

      她在门前叫骂的起劲,全然没看见,在另一侧拿瓢舀水的人变了脸色。

      “你这样的人,要是在以前,就是最让人痛恨造反派,嘴上讲着光明正大的道理,心底实际阴暗的要命,全是围着自个的利益打转,还见不得人家好,真是红眼病。”

      “总盯着别家墙根,自个的日子是过不好的!”

      这话,意外的还真揭了赵会珍的短。

      她面皮胀红,死瞪着一双三角眼,直冲过来,伸手就要撕宋清宁的嘴。

      宋清宁拿着坚硬的葫芦飘底,砰的一声,将她手重重敲开。

      人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你干啥去?!”

      赵会珍在身后厉声叫唤。

      宋清宁毫不理会,出了院子,拐入王婶子家,附在她耳侧轻声说了几句。王婶子痛快应了声,快步离去。

      看着李秀娥的背影,赵会珍有股不太妙的预感。
      她在这村子里发憷的人不多,王家这李秀娥算一个。

      越来越多的邻里相亲前来围观,堵在村北头,将宋清宁和赵会珍围在里面,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这于家婆娘又作啥幺蛾子……”
      “莫不是,又来找老二家的麻烦了?”
      “嘿,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没听说,她前两天在这小女娃手里吃瘪?”
      ……

      人越聚越多,赵会珍心底打鼓,准备拔腿开溜。

      宋清宁戏台子都快搭好了,哪能叫她走?
      余光瞥到王家婶子扶着一位胡须尽白的老爷爷走来,她这才放开了赵会珍胳膊,对着众乡亲们笑了一下,扬声道:

      “各位大伯大娘,叔叔婶婶,惊动你们过来,很是抱歉……今日我请诸位过来,做个见证。”

      赵会珍皱着眉头打断她:“你想干啥?”

      宋清宁并不理会,继续对大伙说:“多年来,大娘一家种我家的田地,约定管我家口粮。但她觉得,四亩地每月给三十斤粮食太亏了,我虽初来乍到,却也愿替长辈分忧。”

      “从这季收完麦子后,大娘一家不必再播种了,把田地还我们,我自己种。”

      宋清宁看着赵会珍僵在那里,心情好了些:
      “请诸位做个见证,我手脚齐全,身体康健,完全有能力赡养长辈,过好自家日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家不再仰仗大娘救济过日子!”

      宋清宁见赵会珍脸上如打翻调色盘,心底暗笑,却丝毫不显,面上依然一本正经,冲着赵会珍轻鞠一躬,语调异常诚恳:
      “大娘,感谢您多年以来对家中长辈的照顾,以后,就不劳您费心了。”

      赵会珍急了,语无伦次:“哎唷!这是咋说得,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子的话,尽让人家看笑话……四亩地咧,又得撒种、浇水、施肥,你一个人哪里干得了……”

      “大娘,您把我当成一家人,还能自家炒肉、炒鸡蛋,给我吃馊了的黑窝头?”
      宋清宁毫不客气,直接当众撕了她虚假脸面。

      围观的乡亲们纷纷议论:

      “四亩好地啊,才给人家三十斤粮食,这是当傻子欺负呐。”
      “你不知道吧?这三十斤还是小丫头最近讨回来的,以前好几年没给了,我见于老二还拿钱卖高价粮呢。”

      “得了便宜,还不嫌够,这下好了……要咱们说,这田地早该要回来咯。”
      “可不是,俺就纳闷,她家咋天天白面馍馍,还时不时的吃肉呢……这是黑了老二家的粮食,于家嫂子,做人也不能太黑了良心,你们吃肉,叫人家闺女吃馊窝头。”

      赵会珍拉着脸,愤怒道:“关你们啥事?这是我们自家定的,我们一家人的事,轮到你们吵吵啥?”

      “大娘,咱们可不是一家。”

      宋清宁适时站出来,道:“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是堂兄,还各自有家室孩子的,没搅合在一起糊弄的道理。”
      “大伙都是同村乡邻,见不得有人横行霸道,欺负老实人家,自然要主持公道,我在此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了!”

      赵会珍哑口不语。

      “分了家,还我们地,这亲戚之间更好相处,你说是不是?”宋清宁上前一步:“大娘,您不会是舍不得还我们吧?”

      “那怎么能够……”赵会珍磕巴。

      宋清宁趁机敲定:“那就按我说的,收了这茬麦子,您把地还给我们,在此之前每个月仍按原约定,三十斤,不多不少,合适吧?”

      “……”赵会珍直喘粗气,不肯说话。

      站在人群中的于德贵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清了下嗓子,大声道:
      “咳!我看合适,就这么着吧,老大家的,你麦收后,把四亩地还给老二家。”

      于德贵比于世有还高一辈,是整个村里于姓人家说话最算话的老家长。他的父亲,是解放前村落中最后一任老族长,虽说现在宗族意识已淡化了不少,但如果邻里起了纠纷,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发话,就是盖棺定论。

      堪比村里的法院。

      赵会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这还让不让人活啦!欺负人呐!”

      哭叫着,竟要撒泼打滚。

      于德贵气得胡子飞颤,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叫:“小柱子,去大队上把你世有叔给叫过来!”

      赵会珍开始哭天喊地的叫骂,她不敢骂于德贵,便把现场帮宋清宁说话的人家,指名道姓,骂了一圈。
      上推五代,下接三代,全被她问候了个遍,话语粗鄙到让宋清宁大开眼界。

      实在是太过难听。

      宋清宁拧眉走上去,蹲在赵会珍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小声,道:

      “大娘,奉劝一句,我要是你,就痛快把地还了……你想啊,我也是高中生,若是在家没啥事可做,会不会突然跑去供销社看看飞龙哥,万一,觉得他那活计不错……我也想接班呢?”

      “你说,如果我和飞龙哥争,岗位最后会给我,还是给飞龙哥?可我有地种了,就不想劳什子接班了……你好好想想。”

      “不要因小失大。”

      赵会珍愕然收了声,不再打滚蹬腿、滚地撒泼,竟怔怔地跟着她站起了身。

      恰时于世有从南边赶过来,赵会珍怕回家交不了差,又咧开嘴,准备哭嚎卖惨。

      “再耍泼皮,不用等麦子收了,现在就还了罢!”

      老人一声暴呵,将她没来得及脱口的脏话堵住。
      拄着拐杖,在王婶子搀扶之下准备回去,路过于世有身旁时,狠瞪了他一眼,粗声呵道:

      “管好你婆娘,成什么体统,尽丢人!”

      于世有黑着脸上前,猛地一抬腿,将赵会珍一脚踹翻,呵斥:“回家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说罢,也不多看瘫坐在地上的赵会珍,对着众乡亲们,说:“都散了吧,别看热闹了。”

      毕竟是大队会计,不少乡亲们还给些面子,拉着自己人快速离去。
      于世有瞪了赵会珍一眼,也转身走了。

      一时间,原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圈子,现在稀稀朗朗。

      人们离开时,有摇头叹息的,更多是议论赵会珍作死……
      许是她平日里人缘太差劲,竟无人上前帮扶。

      赵会珍木着脸瘫坐在地上。

      还是宋清宁上前将她搀起来,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轻声:“大娘,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以后您不找我麻烦,我也不犯您。若您非要找我别扭,我啊……就去会会飞龙哥,去供销社找他领导。”
      “您说,用不了几回,飞龙哥怕是要回来陪您种地了罢。”

      “……”

      赵会珍顿时像被抽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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