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九话 锦瑟无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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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羽千落来说，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平静而学术，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重大事件，那就是马尔普教授在完整回顾过去五十年重大罪案的间隙终于讲完了包括维管束在内的木本植物运输系统。摩尔福斯教授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无意中透露，像今年这样快速而高效的进度，在马尔普教授多年的教师生涯中实属罕见。
直到周末早上，羽千落跑到弦月的宿舍去蹭早餐吃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么？”她放下勺子，随口问道。
弦月的手抖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
“因为你一早上都没朝你的水母看一眼，显然就是有心事……算了，与我无关。”羽千落一推碗站了起来：“我今天不在学校，有事的话发短信，不要打电话，我最讨厌接电话了。”她一边说一边拉开了门，想了想，淡淡道：“不过……是你的话，打电话也没关系。”
看着门在面前关上，弦月微微扬起了眉毛——
不在学校？专门向摩尔福斯教授请了假么。
他伸手从桌子上拉过耳机，戴在头上，喝牛奶。
——今天，你不在也好。
今天是周六，不同于月渡学园里一派悠闲的和谐景象，正在补课的天涯一中里弥漫着月考临近的紧张气氛，与深秋的肃杀景象交相辉映。
但显然，这种紧张空气一点儿也没有感染到门卫大叔。
“啊~~~~”长长的哈欠后，他睡眼惺忪地喝了口茶，刚要翻开日报，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有人从校门里走了出来，不由大吃一惊——
——这种时候，校门应该锁得跟牢门一样才对啊，怎么会……
他定了定神，再次看向那道涉嫌越狱的身影，却目瞪口呆地发现那个人的存在就和他自己坐在门卫室一样确定无疑。
那是一个少年，柔软的黑发修剪得清爽干净，制服也穿得很整齐，但门卫叔叔随即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天涯一中的制服。
“喂，同学，你等一下！”大叔狐疑地喊住了他。少年闻声站住了，目光淡淡扫来——
立即，大叔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刚站起身又跌回了座位上，心中又惊又怕——
——一个高中的孩子，怎么会有那种眼神？像是……随时会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一样！
……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他真相了。
就在他怔怔的当口，奇怪的少年已经走远了，在他身后，是依然锁得像牢门一样的校门，连一根铁栅都没有松动过。
大叔没有看到的是，那个穿着外校制服的少年一边走，一边拿出了手机，接通后淡淡道：“特勤小队么？我是夜莺。刚刚离开学校的时候，门卫似乎注意到我了，请派人过来修改记忆——是的，周围没有其他人。”
挂上电话，他沿着街道悠悠前行，二十分钟后，停在了红绿灯前。
街对面是天涯市最繁华的商厦之一，商厦正门上，超大幅的广告醒目地垂落：“博世音像城，极致的视听享受，十月一日隆重开业”！虽然广告作得煞费苦心，但络绎进出的人却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的意思，这也许跟时间早就进入了十月有关，广告已经过时了。
但，这么说来……
夜莺注视着那巨大的广告，凤眼沉黑如夜。
——只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啊。那个让人期待的战约。
忽然，他的目光微微一闪，倏的收回目光——
马路对面，一大群等绿灯的人后，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正安静走过，冷银色的发柔软飘洒，在他虹膜上留下了一道惊艳的银痕。
夜莺有些讶然地挑起了眉峰——
……羽千落？她竟然也没有待在学校里？
有很重要的事情么，今天……
正在这时，周围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交通灯已经转成了绿色。纷纷攘攘过马路的人中，那道已经走到街角的纤细身影如感到了什么般停下脚步回头，视线不偏不倚，停在了马路对面的少年身上。
顿时，夜莺看到了她眼里微微震动的光芒。下一秒，她迅速移开了目光，却没有走开，看上去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这奇怪的反应落在他眼里，让他心中微奇，却没有说什么，直接走进了挂着“博世音像城”广告的商厦里。
——无论怎么样，还是快点买到那个东西吧。
“就算是有正式的战约，这样用视而不见的办法展示敌意，还真是粗鲁的说。”
夜莺踏上扶手电梯，没有回头：“既然有不得不请假出学校来办的事，你应该没有时间在这里冷嘲热讽吧。”
羽千落有些没精神地趴在了电梯扶手上，注视着地面慢慢远离自己，半晌未语。
触到身边的沉默，夜莺轻轻一侧目，却只看到她趴在电梯扶手上的安静背影，不由笑了笑，刚要收回目光——
“既然你已经都听说了，就不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她忽然淡淡开口。
夜莺走出电梯：“你猜错了，我没有听说任何关于你的笑话。”
“……你！”羽千落的瞳孔轻轻一缩，看着一个个摆设精致的橱窗在身边渐次后退，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道：“碎风什么都没有跟你说么。”
“不到万不得已，她应该不会主动跟我说任何话。”夜莺站到了通往三楼的扶手电梯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如果我去问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许问~！”
羽千落一直紧握的拳悄悄松开，情不自禁的，有浅浅的笑意在唇边一掠而过，久久缭绕心头的阴霾终于消散无踪。周围嘈杂喧闹的空气中，她淡淡侧目看了他一眼，心情莫名地轻盈了起来。
“说回来，你应该不是周末无聊所以决定到这里来逛街的吧。”羽千落说。
夜莺没有说话。
羽千落轻一偏头：“恶劣学长？”
身边，夜莺终于在两扇简洁却大气的玻璃门前停了下来，门上，“博世音像城”五个大字努力想显得谦虚一些，但没有成功。
“……”
羽千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玻璃门。那里，最显眼的位置被一个外国男人的巨大画像占据了，他装束古典，在海报上神秘而优雅地微笑着，看上去像在赞颂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但那双眼睛里却分明敛藏着淡淡的讥诮。羽千落与他对视片晌，移目看向海报上的宣传语——
“莫扎特诞辰纪念——小提琴协奏曲全集三碟装，企鹅三星带花评鉴，限量发售！”
看到“莫扎特”三个字，羽千落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莫扎特啊~弦弦最喜欢的音乐家……嗯，貌似上次还欠他人情的样子，不如就买这个“限量发售”的……
忽然，她微微一震，身体蓦的僵硬。
……莫扎特……
细细的冰凉，从指间一路蔓延，直刺血脉地酸涩……
……D大调第九钢琴奏鸣曲……
……她的……手机铃声……
夜莺注视着海报上只用眼睛说话的男人，情不自禁，唇边有微微的弧度轻轻一弯，想到了某个冷淡又沉默的家伙只有在谈起莫扎特的时候才会飞扬眉间的神采。那样的神采……
明亮又晶莹，闪烁在她眸子里，像最名贵的紫水晶，美丽得无可比拟。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眼里温柔的神色无声消敛，淡淡回头——
立即，他怔了一下。
身边，一分钟前还站在那里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九话 锦瑟无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