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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她是朕的净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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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玉的神情虽然温和,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决。众人都知道,他虽然善听人言,却不是一个没主见的。
甚至,他还将封后之事,说成了家事。皇上的家事,岂是他们能议论的。所以就算不情愿,他们除了狠心的希望那位二小姐早点死,也没其它的法子了。
劝退了众人后,桑玉将常宁留下。并让他跟自己同榻而坐。常宁不敢,他也不强求,让天青重新搬来一把椅子。常宁这才注意到,刚才赵学仁坐的椅子,有一条腿是瘸的。他能在这样的椅子上面不改色的坐那么久,真是难为他了。
桑玉笑道:“国丈也知道,丞相那个人执拗的很。若朕不这样,他怕是会赖在朕这里不走。朕也是没法子啊。”
常宁点点头,表示赞同。赵学仁那个人,跟鬼新娘一样难缠。甚至,有人传言,他不是没有女儿,只是女儿出嫁那天死了。而他的女儿,就是鬼新娘。
当然,这都是无稽之谈。人们只是想借此说明,他也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桑玉才想出了这个法子。一来,陛下赐座,他不得不坐。二来,他不能在圣上还有百官面前出丑。所以就算坐着比站着还累,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常宁看着眼前这个天生的帝王之才,问道:“臣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亦安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妻。这里不是朝堂,咱们只谈家事。”
“陛下为何要立小女为后?”问出这个问题后,常宁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渍。他生怕桑玉下一刻就会大发雷霆,指出他的欺君之罪,然后让人把他带下去,满门抄斩。
然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桑玉反问:“敢问阁老,何为夫妻?除了绵延子嗣,人又为何要成亲呢?”
“自然是因为有个体己人,能说说心里话。”话刚出口,常宁就后悔了。对于他们官员也好,平民也好。成亲的目的自然是这个不用说。但皇上不一样。身在皇族,是没有血肉亲情的。兄弟相残、父子如仇、夫妻反目,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什么体己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而桑玉只是点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笑意:“正是如此。或许阁老会觉得,朕身为帝王,应该一切为国家大事着想。可朕觉得,国家安宁的重任,不应该压在一个女人身上。自古以来,男人就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多难,都要保护妻儿不受危险。朕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皇后的人选对于朕来说,与及家国大业无关。那些,是朕的事。而她,只需要做好朕的枕边人,就好。”
“可是……”虽说常宁并不了解陆亦安,可怎么都觉得她不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女子的三从四德,看样子,她也不懂。而且,皇后统领后宫,要足智多谋。而她,除了那双眼睛跟身边那两个奇怪的人,好像没什么能震慑别人的了。
“可阁老觉得,她并不是一朵解语花?”桑玉眯起了眼睛,看样子,似乎是想到了陆亦安。
常宁颔首。
桑玉重新点燃了香:“这香,可否能让阁老想到什么人?”
常宁仔细思量了一下,微微摇头:“臣愚钝,还望陛下指点一二。”
“看来阁老也是个可怜人,或者说,是朕的香并不适合阁老。”桑玉看着袅袅青烟,双目放空。仿佛在透过青烟,展望什么更遥远的东西。“昨夜朕在河边祭奠故人。不知是天凉了,风吹的头痛。还是对故人的思念,让朕旧疾复发。总之,那感觉并不好受。那头痛的感觉,另朕心慌。可就在这时,一个少女突然跑了朕的身边,跟朕说了好多奇怪的话。莫名的,朕的头痛消失了,心也安稳了下来。”
想到了昨夜的初见,桑玉低头沉笑。常宁大概能猜到,他在今日看见陆亦安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么笑的。
“她跟朕要后位。”他继续道,“当时她并不知道朕的身份,朕也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她想要做皇后,却是认真的。并且,她要后位的理由,是一般人想,却不敢说的。可她说的时候,眼里却没有那些欲望。好似是觉得,所有人都这么想,那她也应该这么想一般。朕思量了片刻,与其找一个善于心计的,不如找一个如她一般,干净清澈的。皇后跟其它妃嫔不一样,是朕名正言顺的妻。这个位置,朕只想给最值得的人。”
说着,他缓缓下榻,走到常宁面前摊开手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桂花花瓣:“那个单纯、冷漠、不懂是很么是利欲熏心的人就是当今皇后,陆亦安。”
常宁心头一惊。昨晚他们已经见过了?而且还说了话?皇上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可看样子不像啊?
这时,门开了。一个一身黑色铠甲,面容冷峻,手持黑铁佩剑的男人的走了进来。看见这男人,常宁心头一惊,赶忙站了起来。
“怎么样?她还适应么?”桑玉怕陆亦安胆小,不适应宫里的生活。
“娘娘……娘娘她……”黑衣男低着头,许久说不出话。他青筋凸起的手紧握佩剑,应该是在斟酌用词。
这黑衣男是桑玉身边的亲信,墨影。有传言,墨影以一敌千,从无败绩。他是古往今来的武学奇才,无人能敌。旁人别说是想伤他了,就连接近都难。
平日,很少有人能见到他。但只要桑玉一召唤,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没有人知道他躲在哪里,宫里那么多人,从没人发现过他。
他以冷面闻名。有人猜,到底什么事能让他露出异样的神情。答案是没有。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如今,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说不出话来。常宁心中祈祷,可别是那个女人作妖了。
“娘娘她……”墨影低着头,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娘娘将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好像是要搬走。尤其是椅子,一把都没留。”
桑玉蹙眉:“搬走?走,去瞧瞧。”
一心忙活这些宝贝的陆亦安,并没注意到墨影的存在。她恨不能将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拿过来:“一会儿,你们把这些都带回地府。发了,这回发了。”
“我说大人,我觉得你还是装这点吧。别一会儿桑玉过来了,看见你这样子,就露馅了。”黑无常一脸无奈。这要都搬回去,他跟白无常非得累死。
白无常也是这么认为的:“宫里人多眼杂,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不到夜深人静,咱们还是装这点。”
“你们没听嬷嬷说么?在封后大典之前,他都不会来的。天啊,这是什么?花瓶么?”陆亦安头也没回,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些宝贝。
白无常无奈地看着陆亦安手中的东西:“那是夜壶……”
桑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险些笑出声。常宁在一旁叹息摇头,却也不敢出声。只能希望别被发现。
黑白无常看见桑玉,刚要行礼,就被制止了。桑玉骨节分明的手抵在唇边,靠着门框,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
对门口发生的一切,陆亦安全然不知。她还在折腾那些宝贝,就连床下都翻遍了。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床身上:“把这个也搬走……”话没说完,她就看见了桑玉等人,楞在原地。
“怎么?可是不喜欢?若不喜欢,命人做新的。”桑玉并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简直太喜欢了!”显然,陆亦安那兴奋劲还没过去。
她的声音很大,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弹,在常宁的心里炸开。他赶忙抱住自己的双臂,做出一副很柔弱的样子。那意思是让陆亦安学二小姐。
看懂了他的动作,陆亦安赶忙瘫坐在床边,靠着床栏,声音恹恹地:“臣妾不是不喜欢,只是受宠若惊。”
桑玉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听身后传来了墨影冰冷的声音:“你们两个的眼睛……”他总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陆亦安赶忙过来:“啊,他们两个有眼疾,才会这样。”
黑白无常闻言,赶忙伸出双臂开始摸索,那样子就像是盲人。
陆亦安扶下他们的双臂,咬牙小声道:“眼疾不是瞎了,难道你们要一直装看不见么?”
“两个得了一样的眼疾?”墨影似乎还不相信。
“双生子嘛。你看他们长得多像?”陆亦安将黑白无常的脸挤在一起,“胎里带的。”
桑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就想笑:“皇后若是不喜欢,明日再找人搬走吧。今日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三日后就是封后大典了,接下来要好好准备才是。”
“臣妾听皇上的安排。”
终于,送走了桑玉。三鬼松了一口气。
黑无常挠了挠头:“这个桑玉真的是文正初么?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像?”
“不说长相,这性格也是天差地别。”白无常也有同感。
然而陆亦安现在却没时间想那么多,她将两把自认为最好看的椅子摆在中间:“别的就算了,这两把椅子必须给老娘带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