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是阎王啊》白小九千岁

8、梦中人

　　封后大典，说白了就是皇上跟皇后结婚。但因为是皇上跟皇后，所以不能跟平常人家一般，必须要昭告天下。

　　因为所有的流程祖祖辈辈都一样，所以三天的时间，也足够了。

　　皇后的喜服，要百鸟朝凤的图案。而且，必须全都是收工绣制了。待量完陆亦安的尺寸后，宫中上百个绣娘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绣制，不敢都丝毫的差池。

　　而皇上的理所应当就是龙纹了。当然，也要收工绣制的。但好在他的尺寸一早就量好了，现在喜服已经做好了。不然，这些绣娘怕是会被活活累死。

　　这三日，除了偶尔有人过来教陆亦安一些礼仪，她倒是轻松的很。这些东西，她或多或少也懂点。虽说大部分是从地府的恶鬼那得知的。这无所谓，只要知道就好了。

　　但固州的习俗是，封后大典当日，皇后要坐着步撵绕城中走一圈。说是为了什么，让所有人都能瞻仰一下皇后的仪容。

　　但这个习俗对于紧邻鬼市的固州并不是什么好事。这里人尽皆知，新婚当日，最容易招惹来鬼新娘。越是盛大的大婚，越是容易将她招惹来。

　　陆亦安自然是不怕鬼新娘的，但她要真的出现，也是个不小的麻烦。白无常提醒道：“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持胆小怯懦的样子。到时，城里定会人满为患。你稍微露一点马脚，就有可能会被发现。就算鬼新娘来了，你也不能打人家。”

　　“她要是敢来，你以为老娘会让着她？”陆亦安剥开一个橘子，扔入口中。她一脚穿鞋踩在塌上，一脚自然垂下。手肘搭在膝盖上，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黑无常知道，若是鬼新娘来了，陆亦安定不会放过她。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个厉鬼祈祷。希望她跑得快些，千万别被陆亦安抓住。

　　三鬼正聊着，嬷嬷进来了。他们认出，这就是入宫第一夜，五个嬷嬷中为首的那一个。

　　现在，虽说陆亦安已经可以算是皇后了。她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柔和些：“娘娘的宫中要多添些人伺候。这两个人，要离开。”

　　“为什么？”陆亦安秀眉微蹙，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神情。黑白无常敬佩她的演技。

　　似乎是想起了她是个胆小如鼠的娘娘，嬷嬷的声音轻了些：“他们两个是男子，明日之后，娘娘就是固州的皇后。身边的男人，只能有皇上一个。”

　　“那你看，一个太监算半个男人。我要留两个，加一起不就一个男人了么？我要四个，就两个了。所以没区别啊。”

　　嬷嬷被这奇怪的理论噎住，一时之间没缓过神来。

　　桑玉清润的笑声传来：“无妨，这两个人在府中的时候就跟着她，想必她也用惯了。”他温柔的看着陆亦安，“只是，这里伺候的人的确少了些。明日封后大典后，朕陪你去亲自挑选几个中意的，可好？”

　　“不用了，他们两个够了。”陆亦安可不想在这里还随时有人监视着，这样她还怎么为所欲为。

　　桑玉颔首：“好，到时你若想多添几个人，随时说，不着急。”

　　他坐在塌边，看着满桌的橘子皮还有陆亦安那因为剥皮有些泛黄的手指，宠溺的笑道：“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自己剥的好吃，陛下你尝尝。”陆亦安剥了一个橘子，很自然地送到了桑玉唇边。后者一愣，少倾略微迟疑的张开了嘴，这橘子是真的很甜。

　　“步撵上，我命人挂上了纱幔，这样你就看不清外面了，不用怕。”关于封后大典，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桑玉亲力亲为。

　　陆亦安摆出一副胆怯的模样，左侧的脸颊微微凸起，因为那里藏着橘子：“明日，会有很多人么？”

　　“会，但你不用怕。朕找来了四个法力高强的道士，他们会跟在你身边。还有上千名侍卫。朕会骑马在前面，有什么情况，很快就能过来。”桑玉不厌其烦的一一解释，他只是想让这个胆小的皇后稍微安心。

　　果然，他的话很管用。陆亦安故作娇羞道：“只要陛下在，臣妾就能安心了。”

　　或许是她的表演过于浮夸，桑玉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并未因此恼怒，反而眼中略带心疼之色：“你在朕这，不用那么拘束的。就像初见那夜一样就好。你也不用刻意讨好，应和朕。你知道的，朕是皇上，阿谀奉承朕的并不少。那些好话，让他们绞尽脑汁的去想就好了。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说着，他还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抚摸自己发丝的手很温暖，陆亦安不由得想在那温暖的手心里蹭一蹭。可当想到年迈后的，文正初的那张脸后，她就清醒了。这是这样的温柔，还是让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天啊，那个老家伙要是一直都这么温柔，应该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娶不到媳妇吧。

　　黑白无常在一旁也看的陶醉。黑无常甚至还捧着白无常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只是白无常没那么温柔，顺势给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愤愤地小声道：“今晚死那几个，你自己带回去啊，我不管了，累死你。”

　　二人正眼神腻歪，天青进来了。他手上拿着一张告示：“皇上，这告示是今天贴，还是等封后大典后？”

　　陆亦安好奇的张望，她看不太清，大概能看到似乎是在寻找名医，看什么顽疾。

　　桑玉看了一眼：“封后大典之后吧，也不差这一两天了。”

　　“可皇上……”天青似乎还有话要说。

　　“无妨，不要让任何事情扰乱了封后大典。这许多年，朕也习惯了。下去吧。”桑玉打断了他。

　　待天青出去后，陆亦安才问：“皇上生病了么？宫里的御医看不了么？”

　　桑玉摇摇头，略显苦恼：“朕自幼便会重复的做着极为相似的梦境。似乎是有人，让我寻找一个娇作苍岚的人……”

　　桑玉后面又说了什么，陆亦安已经听不进去了。苍岚的名字一出来，她整个鬼就陷入了混沌之中。黑白无常的状态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准确来说，是更差。

　　这个可怕的名字，他们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了。凡人皆说地狱是最可怕的地方，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有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狱。

　　苍岚二字，代表的不单单是一个人的名字。更是黑暗、是混沌之初、是无人能及、是深渊。

　　等陆亦安三鬼回过神来的时候，桑玉已经离开了，天也已经黑了。他们三个围坐在贵妃榻上，喝着宫中独有的佳酿，此时的他们却品不出个中滋味。

　　“一个财神，怎么会跟苍岚扯上关系？”白无常蹙眉，也不知道是他本来就这么白，还是被吓得面无血色。此时的他的面色就跟纸人一般。

　　黑无常除了那一袭黑衣，也是同样的面色苍白：“就算财神是神，天界也不可能让他寻找苍岚啊。那是天帝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天界是疯了么？还是不想让文正初活了？可是若引出苍岚，他玩性大起，整个天下都有危险。天界一向以仁义道德自居，应该不会冒这样的危险吧。”

　　陆亦安蹙眉，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他说，他从小就会梦到有人让他找苍岚。那这一定不会是个巧合。应该就是天界那帮神仙搞的鬼。看样子，他们还没放弃让苍岚魂飞魄散的念头。”

　　“桑玉刚才还说他梦见过一个黑影，身上充满了威压。”白无常相对来说还算冷静，至少桑玉后面的话他听进去了一部分。“这么说，苍岚很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只是目前还没他感兴趣的东西，或人，所以暂时还没出现。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梦中呢？苍岚那么高傲，一个财神，他应该不屑的吧。”

　　皇后寝宫，富丽堂皇。因为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整个房间都挂上了红幔，桌上也摆了喜烛。除了少了两把椅子有些奇怪，其余堪称完美。

　　三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鬼挤在一张塌上，对着矮几上的一堆橘子皮发呆。一个个的表情就像是凡人刚听了一个极为可怕的鬼故事一般，吓得出神。

　　陆亦安食指闪着金光，她在矮几上写下“苍岚”二字。光是看见这闪闪发光的两个字，他们三鬼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最终，还是陆亦安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她故作轻松的伸了一个懒腰：“没事，反正明日我就跟他成亲了，日后有的是时间。”

　　“若是他真的跟苍岚有牵扯，我觉得咱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妙。”白无常神情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黑无常连连点头：“天界那帮家伙不要命，咱们可得要啊。那可是苍岚啊。”

　　深夜，那个熟悉的黑影闯入了桑玉的梦中。他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动弹不得。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叫出对方的名字：“苍岚。”

　　对方转头，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两排骇人的尖牙：“大婚快乐，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