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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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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卫北准备订机票却发现到丰县的航班全部停飞了,卫北脸色一沉招呼宁游赶紧出发。
大概是在竹屋窝在宁游怀里睡得特别好,第二天返程卫北在大巴上摇晃了几个小时不但没晕车反而精神抖擞,拿着手机翻看着有关丰县的消息,表情阴晴不定。
“今天凌晨丰县就封城了,飞机客运全部停运,高速路口也封了不让进。”官方公告上写着位于丰县北部的核电站设备发生故障,为预防泄露的核辐射对人体造成伤害对丰县居民进行紧急疏散,以及严控人员进出丰县,发生故障的设备已在进行紧急抢修请广大市民放心,预计一周内完成整个丰县辐射检测。
丰县封城的举措在网上众说纷纭,有说人就在丰县只告知居家不要外出的,有说在丰县隔壁县只看到封城没看到疏散的,有说见到有人在街上持刀杀人,甚至有说丰县爆发了丧尸病毒。
网络上物议沸腾却是谁也不知道丰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巴车上的两人都很清楚,因为阴气浓郁鬼有了实体开始攻击人类,而人类会在秽魂得不到控制的情况下将潜藏在内心的阴暗付诸于行动,丰县的阴气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如果九鬼聚阴阵再得不到遏制阴气继续扩散,不止丰县,恐怕天下都要大乱了。
“怎么办?”卫北看向脸色同样阴沉的宁游,他第一次见宁游神色如此凝重,恨不得现在去把九凤绑来打一顿。
宁游思索一会儿后说:“想打开一把锁有两种办法,一是用钥匙打开,二是直接破坏掉整个锁。”
卫北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如果能轻易破坏这把锁他们何必千里迢迢到这来找书:“你有办法?”
“如果能找到阵眼,应该可以。”宁游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卫北焦急问:“你知道阵眼在哪?”
宁游摇摇头:“阵眼可能在巨荫大厦的任何一个角落。”
“进去找?”
“只能这样了。”
丰县外围的阴气都已经能影响到人的神智,何况是处于阵眼的巨荫大厦,现在巨荫大厦的阴气是世界上最浓郁的地方,常人在里面呆几分钟就会心智失守。
卫北对上宁游,几秒后不可置信地问:“你要自己进去?”
宁游垂眸,从阵眼破坏阵法的办法是可行的,他曾见别人成功过,只是破坏阵法的那个人最后也没从阵里出来,毕竟要破坏一把锁,锤子毫发无损是不可能的。
从他决定使用非常规手段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孤身赴死的打算。
宁游转头看向车窗外,避开卫北的视线,再看着卫北的眼睛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退却,怕自己失去赴死的勇气。
“里面很危险,我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宁游一如往常的冷淡语气此刻却把卫北气得跳脚,伸手把宁游的头转过来:“不是,你几个意思,你真打算自己进去?”
宁游拉下卫北的手,转过头继续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叠嶂山峦,没有一丝开口的意思。
卫北看着宁游后脑勺上用粗绳束起的长发,把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
“行!宁小游你可真行。”卫北气急败坏:“你等着吧啊,你要真敢自己进去我就……我就谈五个对象,之前卖瓜的王大爷还说要把他的孙女介绍给我。那小姑娘我见过,长得干净漂亮!”
宁游一动不动。
卫北暴跳如雷:“还有李大妈也说她女儿还没男朋友,老抓着我要我给她当女婿……”
突然感到后颈被按住,宁游的脸在他眼前迅速放大,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与他对视的眼里满是戏谑。
“王大爷真这么说?可他的孙女今年才上小学,李大妈的女儿大你十五岁,离异带俩娃你也喜欢?”
宁游清俊的脸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见,平常总是紧抿的嘴唇颜色有些苍白,微张着呼出的气息扑得他脖子有些痒。
卫北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蹦得震耳欲聋,方才在脑子里转悠企图激怒宁游的豪言壮语消失得干干净净。
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道:“你管得着么!反正你进去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再不济我……还有周文敏,正好跟我青梅竹马两小……”
宁游眼睛里的戏谑在听到周文敏三个字后褪了个干净,转而幽深仿佛要把卫北生吃了一样,卫北瞬间就怂了闭嘴不敢再触宁游逆鳞。
戛然而止的慌张让宁游心软得一塌糊涂,闭眼正欲吻上,却被卫北一把推开。
卫北炸毛,一把推开宁游:“不要给我使美人计,美人计也哄不好了,除非你带我进去。”
宁游被推开也不恼,眼睛幽幽地盯着卫北一言不发。
卫北有些不自在,正准备开口给个台阶却发现宁游早已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看着窗外起起伏伏的山峦。
什么台阶去天国喂狗吧!卫北赌气着也转向另一个方向,两人一路无话。
他们在丰县入口被武警拦下,好在卫家关系够硬,卫北打了几个电话后还是给他们放行了。进入到丰县后发现这里的状况比他们预想的要严峻得多,晚上七点多正是夜市刚开始热闹的时候,而丰县却是关门闭户,商铺歇业,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冷清得可怕。
车子行驶在道路上,卫北握着方向盘皱眉:“有这么严重?”
“一旦心底的欲念冲破桎梏,人就会成为一个嗜血贪婪的野兽。与其躲藏在人群中寻求安全感,不如远离戴着伪善面具的人群。至少,最后能杀死自己的只有自己。”
从大巴上的争执到现在,宁游只说了这一句话。
卫北张了张嘴,想到宁游要独自进入九鬼聚阴阵的坚决态度又生起气来。
没多久车子停在巨荫大厦门前,卫北熄火解开安全带作势下车却被宁游按住肩膀,在卫北不解的眼神中宁游低头眼神看向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卫北叹了口气侧过身去给宁游解开:“你怎么连安全带都不会解,只需要按一下就松开了。”
身上束缚解开的宁游没有收回按在卫北肩膀上的手,眼神坚定不可动摇。
卫北挑眉:“怎么,你不带我一块进去就算了,还管我上哪儿去?”
宁游被他的无赖噎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两人僵持着,后方缓缓驶来一辆银灰色宝马,银灰色宝马稳稳当当地停在他们车旁,后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将副驾驶门拉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走到卫北车窗旁敲了敲。
卫北不耐烦转头,没看这会儿正忙呢?看到站在车窗外的人有些惊讶。
“哥?”
卫南站在车旁做了一个出来的手势,卫北看看宁游又看看卫南,攥了攥拳头还是乖乖地下车去。
卫北刚一脚跨出车子,卫南抬手握拳,站在卫南身后的两个壮汉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卫北,卫北没防备片刻就被按在了宝马车后座。
宝马车后座的门砰一声关上。
“哥??”卫北懵圈,挣扎欲起却被一左一右的壮汉抓了个结结实实。
卫南弯下腰看向还坐在车里的宁游:“宁先生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看好他。”宁游只说了三个字,从容推开车门三两步身影消失在巨荫大厦里。
坐在车里的卫北眼睁睁看着宁游独自走入黑暗里发了疯似地挣扎起来,拳头挥舞着砸在左右两边的壮汉身上,发出闷响。
也不知这两个人是什么牌子的沙袋,这么耐打,挨了他好几拳抓着他的手是一点力道都没松。
卫南坐到副驾驶上,看到后座上困兽犹斗的卫北叹了口气,示意司机开车。
“哥!”卫南不好好在国外谈生意,来这凑什么热闹。
卫南给一脸懵圈的卫北解释:“他就是知道你一定要跟着进去才让我们提前在丰县外等着,只要你们一进入丰县,我就来带你走。”
“哥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进去?”卫北不可置信,宁游要联系他哥唯一途径就是自己的手机,而这样的机会只有在竹屋他睡着的时候。所以宁游在发现书页不见了的时候就开始筹划着让卫南来拦截他了吗?
“他不希望你进去。”卫南按下车窗,烦躁地点了一根烟。
“所以你们就让我看着他去死?他根本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既然他决定了要独自面对一切……”
“他会死在里面的!!”宁游单薄的身影湮没在黑暗里给他的冲击太大,好像这个人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激动的情绪粉饰着卫北的恐惧。
卫南捻灭烟头,声调提高:“可你是我弟弟!他不是!”
“那就别管我啊!”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车内几人能听到的只有卫北粗重的喘息声。
卫南看着前窗的夜景一语不发。
卫北垂下头表情不明,声音低哑:“反正从小到大你们也没怎么管过我啊。”
他拥有一个在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家庭,父母和睦,兄友弟恭,他从小锦衣玉食随心所欲。他以前以为他这一生会像父亲一样,娶一个相敬如宾的妻子,生几个承欢膝下的孩子,做一番有成就的事业。
曾经他以为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也只能是这样。
直到宁游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才知道组成一个家,需要的不是出入别墅豪车,不是被佣人前呼后拥,不是被外人艳羡。
卫北的家只需要一碗手擀面,而煮这碗面的人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