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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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正月过去了大半，宫里仍是如往常那般平静无波，众人各司其职，瞧不出什么异样。
至于阎忌，虽说那日行为怪异了点，拿着瓷勺死活要喂她汤圆，她本不依，可他望向她的眼神着实吓人的紧，也只得顺了他的意。但那日除了与她腻歪的过分了些，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其余也与平常并无不同。
待翌日醒来，苏筝枕边余温尚在，可身旁已没了他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他一向来去的悄无声息，也从不会和自己说他的行踪。
好在，这样的日子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可为何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呢？
“娘娘，这些布条还要吗？”南桃注意到了苏筝看着手里的布条发愣，出声询问了句，语气中含着一丝担忧。
“啊？”苏筝这才回过神，手下收拾的动作加快了些，匆忙又慌张的把一捆左右绣了几针的布条塞进杂物堆里，“不要了，不过是些无用的东西。”
南桃向来心思细腻，怎会认不出这同阎忌如今发上系着的发带是同一布料，又怎会不清楚自家娘娘的心思。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如今怕是真有牵挂了。
“奴婢和若梅必誓死追随娘娘，娘娘去哪儿，奴婢们就跟着娘娘到哪儿！”
南桃猝不及防这一跪，倒是让苏筝莫名起来，不知所以，还以为自己的出宫计划出了什么变故，连忙扶起南桃，急切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还是说玉美人那边突发了变故？”
“娘娘莫担心，一切正常。只是奴婢不想娘娘这么愁闷，娘娘待奴婢这样好，如亲姐妹一般，奴婢别无所求，只盼着娘娘日日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苏筝明白，南桃这番说辞绝不是嘴皮上逞能，里面是有十二分真心在的，不然前世她也不会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受那番苦，苏筝心里感动，可还是被南桃突来的表忠心逗笑，“傻南桃，这说的什么话，马上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本宫自是畅快的。”
南桃张了张口，可又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苏筝被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弄得难受极了，便佯装恼怒，沉下声说道：“你要说什么便直说，在本宫面前说话无需拐个山路十八弯。”
南桃垂下头，拱手说道，“奴婢斗胆问一句，娘娘如今对皇宫，或者说对皇宫里的人，当真没有半丝不舍吗？”
说完便抬头瞧了一眼被她塞在杂物堆里的朱红布条，苏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瞬间就明白了南桃的意思。
“娘娘莫怪奴婢多嘴，无论娘娘做出何种决定，奴婢必定为娘娘是从，奴婢只是怕娘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日后平白后悔，徒增烦恼。”
苏筝怔了怔，自她醒来那一刻，她心中想的念的，皆是如何逃离这座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的皇宫，这个问题，她好像还从没有想过。
这里有什么让她舍不得？
苏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阎忌那张冷冰冰的脸，以及夜里抚在她身上的那双玉手和夜明珠．．．
南桃看见苏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在变换，也不出声追问，只默默地立在一旁，该说的、能说的，她已经全数说完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苏筝赶忙用力的晃了晃头，似是要把脑中那些画面甩出去一般，抬头又瞧见南桃正看着自己，不免心虚，声音都低了几分，“你可别胡乱猜想哈，本宫最多．．．最多也就是看他长的好看，所以才亲近了几分，横竖本宫不吃亏。”
“奴婢明白。”南桃低了低头，避开苏筝的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不明白。”苏筝突然正色了起来，语气深沉，“本宫对他来说，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小猫小狗罢了，高兴了，便来哄上一哄，可待哪日他烦了腻了，本宫的下场怕是比白一柔好不到哪里去。”
“娘娘．．．”
苏筝拉过南桃的手，语意深长，“本宫心里知晓你在忧虑些什么，放心吧，本宫不会把自己寄托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好啦好啦，别哭哭啼啼的，叫他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宫在欺负你呢。”苏筝拿起手帕擦了擦南桃眼角的泪水，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又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突兀地寻了个由头，“本宫吩咐你找的东西运来了吗？”
南桃听到此话，也瞬间收敛了情绪，“已经办妥了，都放在西殿里间的耳房，若梅方才也去了玉美人那边传话。”
“好。”
言罢，主仆两人走出房间，来到西巷殿前广场的石桌处，苏筝兀自坐了下来，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将手交叉叠放在膝前，正襟危坐，神情冰凉，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阎忌的气势。
“暗卫都出来吧。”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方才苏筝是在对着空气讲话，她早料想到是这个结果，这些暗卫若非得了阎忌的命令，是断不会出现的。
只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还以为经过之前几次闹腾，他们已经长了记性，没想到还是这么木，真是同他们主子一样，油盐不进！不过这次可不打算伤害自己来让他们现身了，如今她有更管用的东西。
苏筝扬了扬嘴角，从袖中拿出了一块青铜令牌，令牌通体灰绿泛着青光，牌身上还镌刻着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某种图腾。
“见到这个东西，还不出来吗？”苏筝轻轻将令牌放在石桌上，温声细语中隐含着几丝威严。
她话音刚落，便是“唰唰唰”几声衣袖摩擦响音从殿四周传来，霎时间数十个黑衣人齐排跨刀站在苏筝面前。
“娘娘有何吩咐？”为首一人抱拳施礼，语气冰凉，不带有一丝感情。
“掌印有令，让你们明日酉时太阳落山之前，都去燕王府里复命，过几日再回本宫身边。”
暗卫们面面相觑，似是不相信苏筝的话，加上他们又隔了点距离，不能将桌上令牌瞧个仔细，是以过了半晌也无人回应。
“放肆！连掌印的命令也不从了，你们如今是想叛吗？”苏筝狠狠一拍桌子，大声呵斥，拿出了十足的威严。
这下之前犹豫不决的众人似是有点动摇，却也没有动作，只方才说话的那人又开口说道，“娘娘可否让属下看看那令牌。”
苏筝剜了那人一眼，冷哼道：“掌印近日事务繁忙，便给了本宫这块牌子，以护本宫周全，你当下这是何意？莫非是怕本宫诓你们？”
“娘娘恕罪，属下不敢怀疑娘娘。”
“不敢？本宫看你可敢的很！”说完，苏筝便拿起桌上这块令牌，让南桃送到那暗卫手中，“你可仔细的瞧好了。”
南桃接过令牌，走过去递给了暗卫为首之人，全程随着自己主子一般，面容严肃，一个眼神都不曾落在暗卫身上。
“邓明大人，您看这是主上的牌子吗？”身旁一人凑上前询问，但也不敢细瞧那牌子，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只得堪堪低着头。
邓明捧着牌子，看了一眼，时间短的都还没做任何考量，便立马趋前致歉，“娘娘恕罪，方才多有冒犯，属下听命。”
说完一抬手，黑压压的一群人便立刻往四面暗处隐了进去，动作轻快敏捷的没有惊落一片树叶。
不过一瞬的功夫，偌大的院里只剩下苏筝和南桃，主仆二人低声耳语着。
“多亏娘娘考虑周到，事先找周伯仿了这块令牌，不过那暗卫怎就一眼认定这是掌印那块？”
苏筝弯起嘴角，风轻云淡道：“阎忌这块玄刹令向来是随身携带，除了组织中职位较高之人，基本无人见过，本宫就是利用这一点，赌定那邓明不会细看，更别说周伯把这牌子做的有六七分像了。”
两人正说着话，殿外若梅走了进来。
“娘娘，一切都同玉美人说妥当了。”若梅低声在苏筝耳边说道。
“好，咱们这草船既已搭好，那便只管等着明日燕王那场东风吧。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去歇着吧，养足精神，明日，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是。”
这一日，苏筝几乎整夜未睡，在脑海中不断演练自己的谋划，以求做到万无一失，但更多的还是激动，那感觉就像是深陷沼泽许久，终于可以脱离的轻松与自在。
因此到了第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苏筝便起了身，穿戴梳洗好在房间里仔细确认着包袱，除此之外行为举止一如往常。
“外面情况怎么样？”
午膳时分，苏筝一边喝着甜汤一边问道，不知是不是心理缘故，今日她觉得这甜汤貌似都更好喝了，连带着多喝了几碗。
“周伯传来消息，燕王在城北西防营中集齐三千兵马，对外称是检验练兵情况，实则是将自己的精兵替换了进去。娘娘要的人周伯也通过那乐师送进宫来了，现在就放在西殿的耳房里。”
“好，那咱们便耐心等着吧。”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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