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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定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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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本就不光彩,裴澜也猜出了来人是谁,可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纪云微的父亲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他父亲纪睦是光禄寺卿这么个闲职,虽说差事轻松,但受礼部指导,也懈怠不了,都得亲力亲为才行。
因此也时常需要外出任职,长年累月在外办差也是有的,这次是事急从权,还能先回京了。
看着纪睦的轿子走进,下人激动不已赶忙上前相迎。“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一别就是大半年,纪睦是随和的性子,跟魏珊正好相反,下人门对自家老爷还是十分爱戴的。
只因跟长公主的性格真是天壤之别,一个慢,一个急,一个和蔼,一个严厉。
“父亲!”纪徽小跑到轿子前,主动掀开帘子扶父亲下车。
纪徽回京后也有半个多月没见到父亲了,纪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徽儿最近辛苦了。”
见他面带憔悴,眼中泛起丝丝的血痕,便知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定也是焦急万分,家中突发这样的事情,他也无心办差了。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府,“父亲相必是已经知道了,父亲千万别动怒,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母亲都气病了,您可不能再病了。”
纪徽一直是很护着妹妹的,加上母亲生病,这个家还需要他多支撑,没说更多的事情。
“云微这个丫头也是我多年未曾管束,今日闯下这样的祸事也是家门不幸。”
“父亲一路上可听到了什么传言?”纪徽试探着问了问。
“传言?”纪睦到听传言,神色立刻凝重起来,“外面有人在传他们的事情?”
“……”纪徽迷迷糊糊地没做声。
但这也正说明了问题,外面的确是有风言风语,他回得急,听到的并不详细。
“家门不幸啊!”
“母亲已经打过妹妹了,现在也卧床呢,您千万别动怒了。”
纪睦的官位只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才能忝居三品,做着些不轻不重的差事。他也一向兢兢业业,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遭人非议,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母亲做的对,打死了才好换个家风严谨的好名声。”
纪徽替纪云微开脱:“她是您亲女儿,怎么可能忍心真的打死她?”
纪睦皱着眉,呼吸沉重叹着气,憋着鼻梁,一脸不愿面对的样子。“你把她带祠堂来,你母亲就不必叫了,省得她再气病了。”
“是。”
房间内,纪云微百无聊赖摆弄这玉佩穗子,一位小侍女突然急躁地敲了敲门。“郡主,老爷回来了,请您去祠堂一趟。”
纪云微神经突然紧绷,端正地坐在床上不敢说话。“知道了,就来。”
小侍女通报后便关门出去了,她吓得立刻瘫软在床上,最近这些天不是被打就是被罚。膝盖后背都是淤青的,如今还没养好伤,又要去跪祠堂了。
“死定了,死定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可心中再不情愿也要去面对。
“跪下。”纪睦猛拍了一下戒尺,纪云微羔羊一般没有反驳,顺势跪在了地上。
看着纪云微跪在地上,纪徽小声提醒:“父亲就别让她跪了,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去给郡主那张垫子。”纪睦高声道。
“是。”
“你跟那个考生,是何时认识的。”他切入正题,开门见山地问道。
“贡院出成绩的那天,我替他解围认识的。”纪云微嘀咕着。
“他攀附的你?”
“不是,我没告诉他我的身份,而且是我……是我仰慕他!”
纪睦听到女儿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立刻叫住了她。“你住嘴,这种话怎么能这样轻浮说出口!”
“他救过我一次,从前也帮助我好多,他不是什么恶人,他可是殿试一甲!”
“纵使他是个状元也不行,你怎能配他?”
老人总是希望后人能避免自己年轻时的弯路,可正深处其中的人并不会觉得是弯路,越是阻拦便越是较劲。
最后只有自己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了才知道折返,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从前纪睦也只是一个小官,仗着祖上的荫封,有机会能娶到公主,若是女儿遇人不淑,被蒙蔽了双眼,那只有自己受苦的份。
“父亲是瞧不上他寒门出身吗,他二十岁能中进士,已经是天赋异禀了,他无父无母一个人到现在,他不是个顽劣放纵的。”
纪睦在旁说道:“是陛下主动赐婚的?”
“也不是,是……是表哥要娶我,我自然没答应了,爹,您是忠臣,这件事肯定是您出面去解决,断了表格的念头,不能让陛下为难啊。”百般规劝都没有用,她事生生搬出了皇帝当挡箭牌。“况且天子一诺,他肯定会答应的,那此事就决绝了,怎能说收回就收回,况且我和萧培清清白白,再不解决,那不是让天下人笑话陛下言而无信吗?”
“你就非要嫁给他是吗,我和你母亲若是不同意呢,你想做什么,以死相逼?”
纪云微冲着父亲,拜了三拜,“自古忠孝难两全,替陛下解围是小忠,女儿确实不孝,不能顺双亲的意了。”
“你是全集最忠孝的啊。”魏珊靠在门外说道。
她头戴抹额,一看就是头风发作了。
“母亲!”这些话说出来,纪云微是有些心虚的,她本是希望家人能幸免于难,可却篱目标越来越远。
“你若觉得忠孝难两全,那就以死明志吧。”
纪徽扶着她,不知说什么好,“母亲……”
“你办不到吗,还是你不敢,你拿陛下要挟双亲,纪云微,你可真是孝顺啊!”
“我只是不想辜负他,不想父母因为此事,跟舅舅一家生了嫌隙啊。”她一声声压抑着、痛苦的呢喃。
一边强行抑制着哽咽的哭声,一边又心如刀绞般忍不住浑身颤抖着。
“你不想辜负他,就要辜负父母吗,你以为他是真的喜爱你吗,郡马可是皇亲国戚,他就是把你当成跳板,当成上位的工具,等他有了地位和人脉,你以为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我不在乎!”纪云微反驳道。
“云儿,好好说话!”纪徽急得恨不得自己替妹妹解释。
为了能嫁给裴澜,所有一切都不管不顾了,她只有这一条路选。
“外面传的那么难听,父母哥哥也应该有所耳闻吧,女儿给长公主府的名声抹黑了,只要能嫁给他,女儿以后什么都不求了!!”
“你这丫头,脑子一热,说的是什么话!”
纪云微使劲浑身解数,磕头认错也不为过,咣当,咣当地磕头。
“求父亲母亲成全!”纪云微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
“罢了罢了,女儿大了总是留不住的,你要嫁,那便嫁了吧。”纪睦终于松了口。
“谢谢父亲!”
“纪睦你说什么?”魏珊本以为他会跟自己一个想法,却不想他居然会同意。
“只一点,嫁出去了,以后你就好好的过,是福是祸,就都自己承受吧,你同意,我就豁出这老脸,去向陛下请旨。到时我们自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让你出嫁,往后他对你如何,不必回来哭诉。”
这些话说出来,无异于要断绝关系,这并非纪云微最初想看到的。
本来她重生之时,想的是能安安稳稳的解决这件事,可却被自己搅得更乱了。
她总想真心感化裴澜,让他能发现仇恨,可他的执念和自己的是一样的,一样无法平复。
“这是你执意要选的婚事,万般艰难我去解决,你不想嫁,哪怕是玉皇大帝我也绝不会把你嫁过去吃苦。可这婚事是你自己选的,我们劝过你,你若觉得他是个情深意重的人,那便嫁了吧。”
“父亲,父亲你说什么呢!”纪徽站在旁边,听着父亲说着这一家子离心的话,心里如蚂蚁噬心般难受。
“多谢父亲成全。”她哭得满脸泪痕,深深地一个叩拜,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明日我就进宫,跟陛下说明,尽早把婚事办了。”说完这番话,纪睦起身便出来祠堂。
“为了他跟父母闹成这样,你何必呢?”纪徽训斥着她,可她心中已经没了波澜。
只是听到了父亲那声嫁了吧。
“哥哥,父亲已经做出决定了,就这样吧。”
“你简直不知所谓,”说完纪徽也气得拂袖而去。
祠堂里只剩下了她一人,她跪了良久,腿已经酸麻了,一瘸一拐地出来祠堂。
“郡主?”乐安拿了药膏要给她上药,唤她,她只坐在坐在床上慌神。
“是啊,为了他,何必呢?”她还在想早晨纪徽在祠堂问她的问题。
如今这一切是她朝思暮想盼来的,可她并不满意。
这一次跟前世的事情相差甚远,前世是欢欢喜喜地成了亲,这一次去被自己高飞一塌糊涂。
“郡主现在是得偿所愿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啊,这是我一直想要的,可是心里根本高兴不起来。”麻木难受,心里说不出的心酸,明明如释重负,却胸口疼得喘不上气。
“郡主要开开心心的出嫁才好,做做样子也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啊。”
“开不开心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做的太差了,前世还是才子佳人的美谈,这一世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她总是时不时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起誓,换来一下苟且偷生的机会,却还苟延残喘。
“郡主别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的。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何必为难自己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就算自己是真心的又怎么样,在对方眼中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哪里有什么真心。
“郡主该上药了,要不然出嫁多不好看。”
她没理会,自顾自的,“本来就没人看,谁会在乎。”
“公子对你挺好的啊。”
纪云微看着手里的玉佩沉思了好久,“对我是好,对别人也不差吧。”
乐安安慰道:“不会的,郡主这是忧思太多了。”
“配我也是委屈他了,”这是她的心里话,不是真心得来的,总是心中惴惴不安。“本就是我强求来的,什么结果都应该想到的,他对我好不好能怎样,只要不重蹈覆辙,其他的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