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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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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魏珊极不情愿,纪睦就这么轻飘飘地把女儿的婚事交代出去了,她脾气急,虽然自己嘴上发狠,可心里终究是心疼女儿的。
“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话,刚回才坐下不到一个时辰,你就把那丫头给安排了。我在家跟她周选了半个多月,你回来倒是爽快,这就答应了?”
纪睦垂头无奈笑了笑,“不答应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真让她以死明志吧,到时候你一逼她,她再跳河上吊怎么办?”
一听说跳河上吊,她立刻又沉不住气了,狠狠拍了下桌子,“她敢,反了她了。”
纪睦和魏珊是二十年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深知她的脾气,他身体前倾蜡烛了魏珊的手。
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有些错你不让她去犯,她永远不会明白的,她都快十六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魏珊站在祠堂中央反复踱步,搓得手指通红。
“那也不能说嫁人,你就让她嫁了啊,那个萧培确实是才识过人,长得也清秀,可毕竟不堪托付!”
她生气之余也担心极了,自己女儿若是个脾气好的也就罢了,偏她被自己宠着长大,以后一个人如何处理。
她气急败坏转过身反问纪睦,“你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你会不知,这样的人物,京城有多少家蠢蠢欲动,你的女儿就受得了吗?”
“你有什么办法吗,她执意要嫁,谁能真拿她怎么样?”
“罢了,我是管不了了。”魏珊也认清了现实,也无心争辩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看那萧培并不是良善之人。”
纪睦问她,“怎么说?”
魏珊答到:“他是个贫寒清苦的出身,凭什么觉得配得上宗族贵女,又当又立。”
“到时多给她带些嫁妆,多安排几个人,云儿的身份在那儿了,量他也不敢怎样。”夫妻俩为了女儿日后能不被轻视,也是煞费苦心。
“况且他无父无母,也少了公婆的烦扰,也算相宜了。”
纪睦虽然为人圆滑,官场上是个不愿得罪人的老好人,但为女儿筹谋,是不遗余力的。
甚至若是纪云微想悔婚,他也能为之奔走周旋,可纪云微铁了心要嫁给那个穷书生。
“那就让他下聘吧,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赶快把婚事定下来吧。”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便决定了这么大事情,往日魏珊在家时,为了罚她,让她罚站跪祠堂,甚至为了磨她的性子不惜把她送进宫里教养。
长公主府同意婚事地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裴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长舒进屋禀报,“公子,公主府那边同意了。”
裴澜有些不可置信,“同意了?”
裴渊一听当即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压中了赌注一样。“果然同意了,我这法子还是不错的。”
“是,听说是纪睦大人回来了,才把事情敲定下来的。”
“那就好。”裴澜对此事倒是波澜不惊。
“接下来就是六礼,长公主府那边说,公子寒门出身,彩礼不求多,心意到了就好。”
“我如今的身份,属实也拿不出什么钱。”他小声说道。
“纪大人和长公主给郡主包了好多嫁妆。”
“阿澜,能给我几件吗,”裴渊贱兮兮地跑到裴澜身边问道,“我可是有功之臣啊!”
“花女人嫁妆你算什么男人,我自给你就是了。”
裴渊被他怼了一句,心里气不过,小声嘀咕:“还说我,你也差不多嘛。”
见裴澜没有回答,裴渊只能知趣地离开了,如今眼前这位堂弟可是皇亲国戚了,是贵人了,怎是我等攀附得了的。
“得了,我看我还是走吧,你要洞房花烛,我还是去找我的乐子吧,来日我给你包一份厚礼,祝你高升啊萧大人。”
“公子别管他说的那些。”
裴澜拿着剪子,剪断了正在燃烧的灯芯,“他那张嘴就是那样,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是啊,如今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不久后,皇帝的赐婚旨意也就下来了,接几人一起去宫中接旨,这也是这几人正式的见面。
纪云微和裴澜,算起来也有半个多月没见过了,眼下一切算是尘埃落定,这样赤条条地相见,倒显得有些尴尬。
最近的事情太多,两人都自以为站在光亮的明处,却不想都是互相算计着。
明明都知道谣言因何而起,却还要装作不知。
纪云微心中纠结,约好裴澜后花园相见,把事情都讲清楚。裴澜在太湖石旁矗立许久,等着纪云微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交代”。见面后,她一改从前嬉笑的样子,变得沉稳少言。
她几步一停不敢靠近,直至裴澜转过身,她还战战兢兢不敢对视。
裴澜率先开口,“我从前问过你,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你当时说没有的。”
纪云微吞吞吐吐,心里很怕他会记恨,那从前的努力可就都前功尽弃了。“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也有苦衷……”
裴澜仗着自己不知情的身份,追问着她想要一个说法。“你有什么苦衷,京城的谣言怎么回事,直到如今,都赐婚了,你还迟迟不言?”
“我,我怕你不同我说话,我怕你觉得我在利用你,我怕他们说你攀附权贵。”
这些虽是借口,可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她担心裴澜,怕他心有顾虑。
裴澜听着不动声色,“那是别人的想法,你自己呢?”
“我当然是不想骗你的,我也没有耍你!”
“我要跟陛下说取消婚约。”他冷冷地说,“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两人踢皮球一般,迟迟不肯作罢。
“不行!”纪云微一时情急,冲着他大喊了一声,她的性格有时有些急躁,眼泪总是比话先出来,有时明明并不想哭,却总是会哽咽难忍。
眼泪止不住地洒落眼下。
裴澜站得离她很远,问道:“为何不行?”
“你若是不娶,我即刻找水跳进去,我死也要跟你绑在一处,到时我是忠洁烈妇,你就是忘恩负意的薄情郎,仕途顺遂想都别想!”
看着纪云微大义凛然的样子,裴澜不自觉地走到了她身旁,替她擦掉了眼泪。“你才几岁,说这么狠毒的话吗,是不是想逼我就范?”
“我不管,我是瞒了你没错,可我对你,我对你是真的,没有虚假,你难道就感觉不出吗?”
“我知道,我知道。”
裴澜垂眸望向她,看着小郡主哭得眼圈通红,满眼泪痕,他有些心疼,可却仍然极力地克制自己。
“所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不是你一贯希望的吗,现在在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是说过我们是因势利导,可你休想过河拆桥,我不许,我就是缠上你了!”
纪云微下了决心一定要跟他纠缠下去,本就本来是希望有个台阶下,才一口回绝。如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必要装着清高不愿配合了。
只问了她一句,“你不怕后悔吗,不怕我们感情不睦吗?”
纪云微听他这么说十分不悦,“你若有心,便也不会问出这些话来试探我。”
裴澜拉着她的手,悉心答到:“你当日替我解围,帮我挡刀,这些种种我都记着的,不会忘的。我不是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的人,若是云儿不后悔,我自然也是不会退缩。”
听他这么说,纪云微开心不已,“所以你是同意了吗?”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阴沉的眉毛松弛下来,眼睛顿时明亮起来,闪闪发光。在一瞬间,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高兴的。
裴澜也腼腆地笑着,“母亲陪嫁的玉佩都给了你了,自然不会有假。”耳轮白里透出鲜艳的红色。
“真的!!!”
“云儿。”裴澜轻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
裴澜拽过纪云微,身体被紧紧抱着,微风吹过额角,突如其来的热气贴近唇边,被充满爱意的吻里,那一瞬间的爱意让他们忘记了彼此。
“够有诚意了吗?”裴澜露出了得逞了的笑容。
纪云微捂着嘴,原本发红的眼睛变得更加朦胧,她没想到裴澜会吻住他,这还是第一次裴澜主动吻她。
“你……这是干什么?”
裴澜摸了摸她的头,打趣地盯着她,“有什么事情以后可以和我说,不必自己隐瞒,我能理解的,不会生气的。不过如当时你就说出了身份,那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邂逅了,自然也不会有如今的缘分。”
“我回去还要跟父母说明。”
“你要乖一些,不要跟长公主吵架,这件事本就是会议论纷纷,我是男子无所谓,对你确实有所影响的。”
“那你何时要娶我呢?”纪云微问。
“陛下已经赐婚了,你说通了长公主,到时上门提亲了。”
“那我等着你!”
消息敲定,纪云微再没了困扰和忐忑,比起被父母责骂一顿,她更担心自己的计划前功尽弃。
她不能过多地陷入爱情之中,她的目标还要一步一步的完成。
眼下只是第一步,她知道,用感情或许是没办法感动裴澜的,女人有时最可悲的就是自以为是,总以为靠真挚,靠付出,甚至靠孩子,就能让一个男人回心转意。
殊不知,这是最蠢的办法,要想改变,只能自身强大,才能有机会跟他抵抗。
尽管高兴,可不能乱了心智。
她娇羞地跑远,时不时回头望向裴澜,再转过身只知道捂着嘴傻乐。
因为赐婚一事,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经常有宫女私下议论。
一个偏瘦的宫女叫来旁人,开始探讨起前些日寒食宴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昭宁郡主和那个萧培?”
另一个宫女答道:“不就是寒食宴上赐婚的吗,怎么了?”
“是赐婚不假,可并不是陛下当即决定的,是他二人早已有了苗头,从前私会相好,这才不得已赐婚的。”
“不会吧。”另一个宫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自己并没有亲眼所见,被这话惊到了。
“真的,有人亲眼所见,他们二人勾搭已久。”
宫中之人长日无聊,也习惯了听风就是雨,只要能解闷,并不在意事情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