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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名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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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澜被打了十几板子,虽然是男子身体好些,可魏珊命人下了狠手,就是冲着要他命去的,没个半个月是不能好好走路了。
长舒快步搀扶他,十分关切地问:“公子怎么了,被打的吗,公主府怎么能乱用私刑呢!”
他的动作有些大,微微碰到了裴澜身上的伤口,“没事,回府吧。”
看着他浑身的冷汗,长舒不免得担心,“公子真的没事吗?”
他脸色惨白,嘴唇已经有些发紫,可仍然坚持着自己苦撑着。“我之前安排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他问道。
长舒回答:“已经去了。”
“想来不过明晚,就该有人坐不住了。”
“其实公子大可不必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的,何必呢。”
这一切自然是在裴澜的计划之中,挨着一顿打,换前途,也不亏。
“说到底我跟郡主并没有发生什么,可这空穴来风的闲话又是谁传出来的,又会有谁坐不住,后日我们就知道了。长公主若不同意我跟郡主的婚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她和魏暄的婚事,可偏偏这个魏暄又郡主的表哥,且有婚约在身,两相比较,我就不相信她会做出第二种选择。”
自己在纪云微面前一直表忠心,又有寒食宴上的那一出,魏暄又巴巴地跑过去挨骂。心上人心有所属,为了个穷书生,拒绝了青梅竹马,因爱生恨,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有情可原。
长舒还是有些担心,“公子怎么就确定魏暄会去呢?”
“他一定会去的。对了,我堂哥最近在哪呢?”
“在京郊,公子要见堂公子吗?”
裴澜有些迷糊,被打得实在是太狠了,从小到大也从没有这样的时候。从前他还反抗,还知道还手,这次为了做戏做全,只能忍着不作声。
“明天把他叫过来。”他强咽下了口中的血腥味。
“是。”
裴渊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坐吃山空虽不至于,可确实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每日流连于勾栏瓦舍,眠花宿柳也是常有,因此也是消息十分灵通,他整日无事,找他办事也是最合适的。
一说找他帮忙风风火火地就赶来了。
他浑身胭脂香气,大概是刚刚从楚馆出来,还带了一筐的点心果子。“找我何事呀,阿澜?你和那小郡主如何了?”
“我有件事请你帮忙。”裴澜恳切着眼神望着裴渊。
“你先别说,”裴澜正欲开口,就被裴渊制止了,做出噤声的姿势。
“让我猜猜,是不是是为了郡主的事,说吧,让我做什么?”
“去帮我放些话出去。”
“你要做什么?”裴渊没听清楚,眉毛紧紧地皱起,一脸疑惑地确认着。
裴澜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东风了,你帮我在京城把这件事传一传,传的越大越好,但是也别直白地说出是谁,长公主碍于面子,便会把郡主嫁给我。”
裴渊始终没弄明白裴澜的想法,上一刻说不愿用下作手段,下一刻又自己去编排谣言。
这样颠三倒四的主意可如何是好。
他犹豫不决,总觉得裴澜阴晴不定,根本捉摸不透。况且在他看来,这世间的女子都是用来疼惜的,怎么能这样不懂怜香惜玉。
裴渊愣是没看懂,“这女孩子的名声可是……”
裴澜看彳亍不前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个不堪托付之人,家国大业交到这种人手中,总是不行的。
他也顾不得什么情面了,跟这种人兜圈子没意义,反问裴渊:“你如今是在说什么,当初你的办法也不是君子所为,都是为了宏图大业,用不着指摘我!”
这些话说的裴渊自惭形秽,难怪父亲总是夸他而总骂自己,他是个能下决心了。
这里面有郡主皇室的脸子颜面,也有他是仕途命运,若最后惨淡收场,那吃亏的只会是裴澜一个。
“就,非得如此吗?”裴渊此刻倒是生出一丝怜悯来。
“对,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那好吧,你都说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帮你了,你到时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啊。”
裴澜听他要帮忙立刻换了姿态,唤起堂兄来了。“堂兄说的都是见外的话,我们本就是一体,何谓忘记呢。”
“嘿嘿嘿嘿,”裴渊被他哄得高兴,“还是你懂事,我帮定了!”裴渊拍着胸脯保证。
长舒把刚制好的茶水果子端了进来。“堂公子喝茶。”
“不用了!”
裴渊仿佛接到了圣旨一样,临危受命,义正言辞的样子,跟他从前判若两人。“我这就回去筹划了,阿澜好不容易找我开口,我肯定把事情给你办得漂漂亮亮,保证郡主这个月就嫁给你。”
“多谢堂兄。”裴澜把他哄得连声叫好,只有这样,他才肯帮忙。
他兴高采烈地接下任务,张罗去了,“走了,我走了!不用送了,你等着好消息吧!”
裴澜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自己从未拥有过的惬意,洒脱,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公子,堂公子能帮忙吗?”长舒问。
裴澜心中笃定,“他不帮,伯父也不愿帮吗?”
“说的对,公子想的是长远的。”
此刻这边的事情敲定,他才有时间想起纪云微的事情,那日她替自己挡下那么多板子,此刻应该也是卧床不起吧。
不知道她的处境如何,长公主会不会刁难于她。
“只是郡主吃了些苦头,被长公主打得好重,险些丢了性命。”
“郡主对公子是真心的,我看得出。”
“所以这也是我最担心的,”裴澜感叹到,“若是将来反目怎么办,她受得了吗?”
长舒宽慰道:“往后有的是时间,眼下还是赐婚为重。”
“走一步算一步吧。”眼下两人也只能一步一步计划着,着急不得。
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能有闲余担心别人。
纪云微被打了板子后,直接晕了过去,发着高烧,躺了两日,才勉强稳定下来。
众人都乱作一团,魏珊也急得生了病,现下长公主府群龙无首,大家都慌了神。
“郡主醒了。”
“母亲来过了吗?”乐安扶她坐起来来,她躺了两日,终于醒过来了。
“没有,长公主也气病了,公子在照顾呢,老爷听说了此事,也日夜兼程往回赶呢,十日后应该就能回京。”
“确实是我的不好。”父母沉甸甸的爱,心中纠结不下的困扰,压得她喘不过气。
“郡主别说了,喝点粥吧,你都昏了两日了。”
“他怎么样了?”
乐安一愣,手中的碗筷都僵在了原地。“公子也被打了,殿下放下话,绝不同意。”
“他打得重不重,有没有事啊!”纪云微一睁眼提的全是裴澜。
“没事,没事的,他被打了十几个板子,踉踉跄跄地走了,估计也要修养一段时日了。”
“真是为难他了,前世都不见他这么拼命。”
回想前世,他对自己虽然看重,处处体贴,可终究不像现在这样,居然还能拼了命去帮自己挡板子。
换做从前,他顶多会去求饶,肯定不不会以身犯险的。
“还有件事。”
“怎么了?”
“颐香阁的钰清姑娘来过,给郡主送了金疮药过来,那药是好药,奴婢给郡主涂了一些。”
一听到这个名字,纪云微病都好了一半,瞬间来了精神,“咳咳咳,她……她来干什么!”
“估计是好心?来看看您吧?”
“好心,什么人好心到被打到半死来探望,况且我跟她并无往来,她看什么?”
乐安也是不知,只能猜个七七八八,“许是,想来看看主母?”
“看什么看,我嫁过去了吗,她要做妾我还不同意呢!”
她讨厌极了着钰清姑娘,前世不知,既居然让他们二人纠缠了这么久。
“她还拿来了一只镯子,郡主要看看吗?”
纪云微看都没看,“扔了。”
乐安有些为难,“我看那镯子还是很好的,扔了怪可惜的。”
“你拿过来我看看。”
看着这玉质地不错,又莹润透亮,放在阳光下泛着一抹春色,“确实是不错的,等他日好了再戴吧。”
“不扔了?”
纪云微打脸似的,勉强点了点头,“谁跟钱过不去啊,这镯子挺好的,以后合离还能赚一笔。”
“郡主想的太长远了。”
“本就是这样,只能靠自己,旁人都是靠不上的。”
“郡主,公主殿下来了!”一位小侍女扣门进来禀报。
“她来做什么,不见不见,让她回去。”纪云微这会谁也不愿见。
反倒乐安劝她见面,“可能是来看郡主的吧,要不让她进来吧。”
没等人通报,魏晨月哭着跑进来。超级忙慌地坐到了床上,握着纪云微的手,关切地询问她的伤情。“云微你没事吧!”
虽然浑身酸疼肿胀,可还是极力装作镇定,云淡风轻笑道:“没事,我还行。”
与其说是来看病的,不如说她是来请罪的,看着纪云微如今的状况,嚎啕大哭。
“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跟哥哥说,把你害成这样,让外面,外面……”
“外面怎么了?”纪云微隐隐察觉到了异样。
“你们先下去吧。”她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侍女,只留下了乐安一人。
她凑到纪云微耳边轻声说道:“外面都在传你和萧公子的事情,我来的路上,满大街都是,已经编成歌谣了!”
“什么?谁,谁说的?”纪云微正经不已,回过神来不用想,大概她也知道是裴澜做的,可他说不了什么,若因此真能快些嫁给他,倒也无所谓什么名声。
“不知道啊,是哥哥跟我说的,什么应是佳郎配高女,同赴人间云和雨。”
这些唱词的意思昭然若揭,一看就知道是说的是她,这样不光彩照的事情,自己哪怕千刀万剐都前无所畏惧,可家族的荣辱怎么办。
为了和裴澜的婚事。宁可搭进自己家族和睦,也要促成此事。她重生的目的是为了改变裴澜,是为了挽救家人,而现在却离她的目标越走越远。
如今大事将成,可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她听着这些唱词心里不是滋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谁编出来的!”
魏晨月哭着说道:“这样全京城都要知道了,那,那你的名声,长公主府的名声怎么。姑母现如今还病着,姑父也没回京,这要如何是好呀。”
她是真心为她着急,也担惊受怕。
“这些话传了多久了?”纪云微问。
魏晨月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似乎是从京郊穿出来的,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她心中更加确定了这或许真是裴澜放出的消息,她低着头思索片刻,冷静地说道:“那我似乎是知道了。”
不过硬逼着她,骑虎难下,自己定然不会去揭发裴澜,那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这样两方又都解释不通。
可若这事每个说法,又难平悠悠之口,魏暄在寒食宴求娶的事情在前,自己和裴澜的暧昧在后,况且自己曾在宴会上当众拒绝表态,这是人人皆知的。
那还有什么解释得通,魏暄因爱生恨,散布谣言诬陷清白。
“是那个萧培吗?”魏晨月高声道:“他不会是要过河拆桥吧!”
纪云心中松了口气,微摇了摇头,“他不会自砸招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