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迟来》Kiiissme

11、赴你的邀约

　　年三十这天阳光明媚，天空格外的蓝。祝绥这天心情也尤其好，她破天荒给那几个好友发了新年祝福。

　　顾清清：“你什么情况，之前给你发你都不回我，现在竟然主动发。”

　　荣廷：“？”

　　江寒：“同乐同乐。”

　　纪衡没回消息。

　　祝绥也不在意，反正晚上还是要见面的。今年家里很冷清，方薇大早上就赶回了本市的家，祝廉峰不在家。想当初他们三个吵着闹着过年要一起过，结果都被禁在家里，现在倒是自由了，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们母女俩，祝绥觉得太凄凉。

　　她穿了件咖色大衣，下身贴身牛仔裤和过膝长靴。走出了门，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总之所到之处满眼看去都是红色，甚至路边的树上都有人挂了红色灯笼。

　　鬼使神差她走去了上次逃课去的步行街，街上已和上次不一样，多了些年味，现在这时候还有摆摊的小贩和开门的店铺，不过人流不多。祝绥随意逛了逛，上次那个卖饰品的小摊还在，祝绥向那走了去。摆出来的款式和上次来看到的差不多，不知道是补货了还是生意不好，但没看到上次那条彩色串珠项链，祝绥随口问了句，“老板，上次那个彩色的串珠项链是没货了吗？”

　　老板看着眼前这位身材出挑的女生，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姑娘你记性真好，那条项链两个多月前就被一个小伙子买走了。”

　　祝绥觉得不可思议，盯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笑着问，“老板，你记性更好啊，谁卖走了你还记得。”

　　老板看着祝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睫毛根根分明，眼睛像月牙一样，闪烁着光。他也跟着笑了一声，“上次那小伙一来就问这种项链还有多少条，他全都要。那是我老婆手工制作的，她觉得这活太累，费脑子，就把编了的那几条让我拿来卖。我老婆做的那几条都不一样，而且以后她也不会再做了……”

　　祝绥听到老板滔滔不绝地描述，她瞬间觉得精神了很多，微笑一直没有褪去，但她什么也没说，最后选了几个扎头发的小皮筋。临走前还和老板说了新年祝福。

　　走在回去的路上，祝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倒是显得可爱了很多。这种偷偷知道别人对自己做有意义的事情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或许纪衡永远不会提起这件事，但是这件浪漫的小事还是被她知道了。

　　…

　　晚上吃完饭，果不其然陈卉九点多就回了卧室，外面的喧嚣世界仿佛与她无关。

　　祝绥等到十点多给纪衡发了消息，把他约在了一个公园，那个公园距离他们两家差不多，这样也算公平。

　　祝绥精心打扮了一番，还是那件咖色大衣配上白色休闲裤和黑色矮筒靴，晚上比较冷她又加了条米白色的围巾。半路她收到了纪衡的消息，他已经在中心公园的湖边等着了。

　　祝绥没有催促司机师傅开快点，她胳膊撑在车窗上，望着外面万家灯火通明，还有时不时迸发的鞭炮声，外面很吵，她心里也久久平静不下，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中心公园的中心有一面人工湖，湖上嵌着平稳的木板桥，因为新年的原因，桥边的栏杆上挂上了红灯笼，有些亮有些不亮。祝绥看到纪衡穿了件灰色格子大衣，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他手里夹着根烟，俯身双手撑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面。她走了上去拍了拍纪衡，纪衡回头朝她轻轻一瞥，弯了弯嘴角，把那根烟放进了衣兜里。他的嗓音格外迷人，带点诱惑力，“新年快乐。”

　　好像他说了什么撩人的情话，祝绥吸了吸鼻子，把下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她小声回复，“新年快乐。”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还是纪衡提议在桥上散步。

　　这个时间公园里几乎没人，只有他们两个听着鞭炮声散步。

　　“你大晚上找我出来就是为了散步吗？”

　　“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无聊。”

　　“……”纪衡没再说话，停住了脚步，眼眸里有藏不住的笑意，他看着祝绥，“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睡了。”

　　祝绥心虚地捏了捏鼻子，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向纪衡，“我一个人也无聊，你就当陪陪我怎么了。”祝绥边说边走在纪衡前面。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事。”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好像祝绥回答没有之后他就可以转身离去。祝绥小声的回应，“有。”

　　就在纪衡刚想问还有什么事的时候，倒计时的钟声响了起来。响了一下、两下，祝绥像是听到了希望，她激动地抓住纪衡的袖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喜欢我吗？”

　　钟声响了第八下、第九下、第十下…

　　钟声结束的那一刻，鞭炮声此起彼伏，天空中因为烟花的出现更加绚烂。祝绥听到纪衡的回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进祝绥的耳朵，“你要做我女朋友吗？”

　　祝绥歪头打量着纪衡，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还有喉结上的痣，眼睛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要呢？”

　　纪衡微笑着看着她，“你好像有点勉强。”

　　“胡说！”祝绥急声打断，这件事她可是盼了好几个月了。

　　纪衡伸手揉了揉祝绥的头。

　　祝绥转头俯身，双肘撑在栏杆处，看着远处的烟花稍纵即逝，她极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顾虑，“纪衡，我不会逼问你的过去，但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慢慢地真正地爱上我然后告诉我一切，让我和你一起面对。”

　　纪衡也俯下身来，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搂过祝绥的肩膀，“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祝绥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快的转变，她抬头望着纪衡，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她眯了眯眼睛，眼睛更加狭长，透着一股压迫感，“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算是吧。”

　　“几个？”

　　“一个。”

　　祝绥接着问出来疑惑她很久的问题，“你手腕上的那条线是因为她吗？”这个问题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是面对纪衡她总是控制不住地多想。

　　“是。”

　　祝绥低下了头，看着平静的湖面，她尽力控制自己了，语气瞬间低沉了许多，“为什么？”

　　“之前她因为我受过伤，手腕上留了条疤，她觉得难看，就让我纹了条线当做补偿她。”他平淡的语气好像是在描述别人的经历。

　　“那她有这条线吗？”

　　纪衡摇了摇头，“她只有那条疤。”

　　祝绥这才松了口气，“我也可以为了你而纹身。”

　　纪衡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祝绥的头，“我可以把它洗了。”

　　“算了，太疼了。”祝绥拿下纪衡的手，双手握着，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纪衡笑了笑没说话。

　　“那你和她kiss过吗？”

　　“没。”

　　祝绥的眼睛眨着，她又有了希望。她伸手去拿纪衡兜里的那根烟，让纪衡给她点了火，她吸了一口，憋了口气然后另一只手搂住纪衡的脖子把他往下带，她踮起脚，只是简单粗暴的嘴唇碰撞，把烟吐在了纪衡脸上，然后祝绥就止不住地咳嗽。刚才的动作快而麻利，像是提前排练好的，纪衡还没反应过来也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以后你抽烟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了。”

　　“最好不要抽烟，”祝绥从兜里拿出一把软糖，装进了纪衡兜里，“不抽烟的时候也要想起我。”

　　纪衡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快和你在一起。”

　　“招架不住。”纪衡说完这四个字耸了耸肩膀，他实在想不到祝绥攻势这么猛烈。

　　祝绥也学着他耸了耸肩膀，笑着看他，“你自己选的。”

　　最后祝绥自己打车回去了，她没让纪衡送她。她坐车总是习惯看窗外，可以胡思乱想，可以听着音乐看风景，她觉得很浪漫。

　　今晚发生的事像电影回放在她脑海里，她此时心里只有一句话：我对你的告白跨越了两年的时间节点，你对我的回应也是。

　　…
　　那天晚上，祝绥睡了个好觉，她觉得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这一开心的情绪让她暂时忘了家里今年冷清的气氛。

　　纪衡回到冰冷的公寓，饶有兴致地喝了两杯红酒，也睡了个安稳觉，对他来说，这也许是一切向好发展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祝绥每天游走在各个亲戚家，往年她都兴致缺缺，今年却不同了，笑容满面。

　　也是因为这样忙碌着，她只能和纪衡在手机上联系，以至于在外公家的时候一直盯着手机看被陈知惜逮了个正着。

　　“姐，我说你有情况了吧，你还藏。”陈知惜坐在卧室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祝绥，她从进门脸上的笑容就没收住过。

　　祝绥听见把手机关了，放在了一边，抬手戳了戳陈知惜的脑门，“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陈知惜捂着脑门撇撇嘴，没说话。

　　按常理应该怼祝绥的陈之昂不知怎的，今天倒是没说几句话。祝绥拍了拍陈知惜，朝着陈之昂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一脸坏笑，“这小子怎么了？”

　　陈知惜看了祝绥一眼又看了陈之昂一眼，俯下身去，趴在祝绥耳边小声说，“他失恋了。”

　　祝绥没忍住噗嗤一笑引得陈之昂打游戏之余抬眼看了祝绥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事已经被自己的妹妹出卖了，准确说是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自己的妹妹知晓了。

　　祝绥起身去了陈知惜的房间，陈知惜也跟着去了，陈之昂没心情搭理她们，一直在打游戏，一直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输。

　　“他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早恋啊。”祝绥摆出大姐姐的架势，其实她更想听八卦。

　　陈知惜从零食柜里拿出一堆零食，询问了祝绥，祝绥摆摆手，她从中拿出一包薯片，边吃边说：“他暗恋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可是人家有男朋友了，还是高三的，我见过一次，高高帅帅，陈之昂当然比不上。”

　　祝绥皱了皱眉，有些护短，“咱之昂长得不也挺帅。”

　　“初三的臭小子哪有高三的大哥哥有魅力。”陈知惜手里的薯片刚进嘴，说话有些不清楚。

　　祝绥笑了一声，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喜欢的那女生玩的挺野啊，高三的都认识。”虽然陈之昂那小子总是怼她，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护短。

　　陈知惜拍了拍手，抖掉指尖沾上的薯片碎屑，“高三那男的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学习还不错。”

　　“嗯？”枕着胳膊躺着的祝绥听到这话来了兴致，抬了抬眼皮，语气懒洋洋的，“叫什么？”

　　“不知道。”

　　然后祝绥就睡着了，许是昨晚上和纪衡聊天太晚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知惜还躺在她身边玩手机，陈知惜感受到了祝绥起身的动作，她转身看着祝绥的后背，揉了揉眼睛，“姑姑走了，让你今晚住在爷爷家。”

　　祝绥打了个哈欠，顺了顺头发，“去不去超市。”语气平缓，好像已经习惯了陈卉的做法。

　　陈知惜乖乖地跟着祝绥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陈之昂那小子吃了晚饭就进屋打游戏了。

　　她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只是想出来逛逛，最后结账的时候只有两盒牛奶软糖还有两盒女士烟。陈知惜看到那两盒烟的时候有些吃惊，祝绥给了她个眼色她就懂了，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在她印象里祝绥一直是大姐大的形象，一直都挺酷的，这种事也许是他们这个年纪酷的一种方式吧，陈知惜倒也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巧的是，结账的时候在两盒糖和两盒烟旁边又被人放了一盒烟，收银员抬头看了一眼祝绥和后面的男人，好像是在确认什么。祝绥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笑了一下，“一起结。”

　　陈知惜一直在默默观察，看那两人的眼神交流，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她噙着笑。祝绥察觉到了陈知惜的注视，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她拍了拍陈知惜脑袋，“我朋友。”陈知惜捂着脑袋，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疼。”

　　后来祝绥让陈知惜带着那两盒糖回去了，并嘱咐她谁都不能碰，陈知惜做了个鬼脸就跑了。那两盒烟被祝绥揣进兜里，然后和江寒游走在街边。

　　“还真挺巧的在这遇到你。”江寒先发话了。

　　天气很冷，说话还带着冷气，“我外公家就在蓝海湾。”

　　“我家也在那。”江寒回应道。

　　祝绥没再接话，倒是江寒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听说你和纪衡在一起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才引起祝绥的兴趣，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目视前方，“他和他前女友是怎么分开的？”

　　江寒愣住了，他一时接受不了话题的转变，想了一会，轻笑了一声，“不算什么女朋友，单纯的追求者罢了。”

　　“嗯，我先回去了，舅舅催我了。”祝绥假装看了眼手机，匆匆离去了。

　　江寒那句话好像一根根羽毛轻轻挠着祝绥的心，不柔软，很难受。说白了，在这一场爱情游戏里她没有自信。她不像他的前任那样参与过他的过去，他也暂且没有接受她进入他过去的回忆，她没有胜算。

　　…

　　第二天一早祝绥醒来就把昨晚的事忘了，夜晚真的是容易多想，她本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只是一牵扯到纪衡她总是不自觉得变敏感。她现在只想把握当下，于是赶紧发消息约纪衡出来。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在忙，纪衡配合她的时间陪她聊天而已，这倒是给了祝绥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