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迟来》Kiiissme

10、“向前看，别回头”

　　祝绥和江寒分别之后回到家，正好祝廉峰和陈卉也刚到家，两人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祝绥帮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没敢打扰他们。

　　夜色攀升，祝绥吃过晚饭就回屋躺着了。过了一会有人敲门，进来的人是陈卉。

　　陈卉平时很注重保养，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很多，出身于书香门第，富有诗书气，温文尔雅，但她骨子里透着一种疏离感。这一点祝绥倒是随了她了，所以祝绥和祝廉峰关系更好，她总觉得陈卉看起来没有感情。

　　“妈，你怎么来了？”祝绥坐了起来，揉了揉脸，她注意到陈卉眼角处的鱼尾纹了，她老了。

　　“你舅舅昨天刚才国外回来，你要不要明天和我一起去外婆家。”陈卉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在了桌子上，她淡淡地看了祝绥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沉郁。

　　“好。”祝绥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她不太喜欢外婆家的氛围，总是很严肃，只有舅舅在家的时候家里还有点活力，平常祝绥不会想起去外婆家，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只有大小姐的脾气，外公外婆对祝绥也谈不上喜欢。不过舅舅还是很爱她的，所以她几乎都是在舅舅在家的时候才去。

　　陈卉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嘱咐了一句让她趁热喝了牛奶，转身而去。

　　“爸爸去吗？”祝绥抿了一口牛奶，随口问了一句。

　　陈卉顿了一下，“他明天开始有工作要忙，今年他不会在家过了。”然后就是陈卉出门关门的声音。

　　祝绥盯着窗外，蓝黑色的天空闪着几颗星星，她端着那杯牛奶发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一切都循规蹈矩。

　　早上祝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陈卉没让方薇来叫她起床。当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只有陈卉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她此时正看着这一季度最新的杂志，翻页的指尖停留在印有陌生女人的那页，指尖有些颤抖。

　　“妈，爸呢？”祝绥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瞥了一眼那页上的女人，标题写着一个新晋女总裁的成功之路。

　　陈卉收起杂志，清了清嗓子，“他已经去忙了，我们走吧。”

　　...

　　外公家只有在过年的这段时间才稍微有点人情味，陈卉母女俩到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祝绥乖巧地和长辈们打了招呼就入座了，大人们谈的话题她一句都不感兴趣，还有俩小屁孩，陈之昂和陈知惜，舅舅家的一对龙凤胎，祝绥对他俩也是没什么兴趣。但是那俩小孩对祝绥感兴趣，吃完饭外公、陈牧为和陈卉去了书房，舅妈和外婆聊闲天，陈氏兄妹拉着祝绥去了陈之昂的卧室。

　　祝绥盘腿坐在地毯上，倚在床边，听陈知惜讲他们学校的八卦。

　　陈氏兄妹比祝绥小五岁，现在读初三，因为祝绥蹲了两级，这让兄妹俩对祝绥的态度有了很大反差。陈之昂觉得她不务正业，该上大学的年纪还在高中待着；陈知惜觉得她和祝绥之间的共同话题更多了。即便祝绥解释过几次他们的“生死之交”，但在陈之昂那里一点用都没有，小小年纪就知道按资历看人，久而久之祝绥便认他看不起，反正随手就是两巴掌的事。

　　此时陈之昂正拿着最新发行的手机打着游戏，看都不看祝绥一眼。陈知惜讲的那些八卦祝绥也听不进去，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划动，顺手给纪衡发了条消息。

　　“你今晚自己一个人吗？”

　　“？”

　　“嗯”

　　祝绥看到纪衡的这两条消息后手指放在嘴边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她问的这句话也太有问题了吧。她回了句“晚上哥来找你。”

　　陈知惜看到祝绥盯着手机屏幕笑出了声，凑了上去，“姐，你谈恋爱了？”

　　“别瞎说，她那么大年纪了，高中生谁看得上她。”陈之昂打游戏还不忘损祝绥一句。

　　坐了一会她待不住了，但陈卉在书房还一直没有出来，祝绥给这里的阿姨说了一声，就走了。

　　她打车去了江南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水果蔬菜肉类还有火锅底料，想到他一个人太寂寞，吃顿火锅让他感受冬天的温暖。

　　...

　　敲门开门这一次的行动特别顺利和轻松，纪衡看着祝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皱了下眉随即舒展开，接过了那些食材。看到了袋子里的火锅底料他明白了祝绥的用意，“我家厨房没人用过，厨具不全...”

　　祝绥睁大眼睛愣住了，“那你平时吃什么？”

　　“外卖。”

　　“靠，我以为你自己一个人住会自己做饭呢。”过了一会儿，祝绥缓了过来，“你说的厨具不全是指你家连锅都没有？”“嗯。”

　　祝绥从纪衡手里拿过了购物袋，“你家厨房在哪儿，我把这些给你放冰箱。”

　　纪衡本来想说放了冰箱也没人吃，但又不忍心浪费她一份好心，“我来帮你。”

　　打开冰箱门祝绥又愣住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能有的生活，冰箱上层整整齐齐摆着各种类型的酒，还有矿泉水。祝绥想说什么又觉得嗓子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收拾完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对自己好点。”

　　最后纪衡点了外卖，平时就他自己一个人，他习惯在客厅吃饭。他们两个盘腿坐在了地上，靠着沙发，一个在北一个在西。纪衡本想喝酒，但被祝绥拦下了，她这次专门买了可乐，生怕像上次那样说了不该说的。

　　纪衡看出了她的顾虑，胳膊搭在背后的沙发上，透着一股慵懒劲，“你上次没说伤害我的话。”

　　...

　　纪衡那天下午被林子骄叫去比了一场球，林子骄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他觉得林子骄不配和他相提并论。晚上又莫名其妙接到祝绥的电话，听她那句话应该是打错电话了，但他还是去了。等他到的时候祝绥已经喝醉了，身边没人。

　　见纪衡出现，祝绥一下就抱住了他，纪衡差点又跟上次似的被冲击倒地。她闭着眼睛呢喃着，“顾清清，纪衡好可怜，我好喜欢他，我该怎么帮他。”听到后面的话，纪衡推开祝绥双手钳着她的肩膀，“谁告诉你的？”语气里带着一份急躁和不安，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祝绥被他抓得疼了，睁开眼勉强认出眼前的人是纪衡，“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你。”纪衡还想追问是谁告诉她的消息，此时荣廷和江寒正好也来了酒吧找祝绥，扫了他们一眼，他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你没说对不起我的话，是我太敏感了，我的过去本就与你无关......”

　　祝绥心像是被堵住了，喘不上气，她跪爬过去，双手托住纪衡低下的头，“纪衡，向前看，别回头。”祝绥的嗓音颤抖，她继续说，“这不是你该有的生活，你可以过去的，你可以更好。”

　　喉结滚动了一下，过了五六秒，他挤出这么一个字，“好。”

　　祝绥笑了，纪衡也跟着笑了。她坐了回去，举着那罐刚打开的可乐，纪衡回碰一下，可乐随着碰撞溅出了几滴，落在纪衡的手背上。祝绥这才想起她上次看到的纪衡手上的那片暗红，“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小伤。”

　　“你不会有自虐倾向吧？”

　　“我才没那么幼稚。”

　　“那你手背上为什么会有伤？”

　　纪衡抬了下另一只手，手背上什么都没有，他说：“上次酒瓶碎了，收拾的时候被划到了。”然后他抬手给祝绥看了手心，白皙的手掌上多了一条暗红的疤。“手背不小心沾到了血吧，当时没处理。”祝绥这才松了口气，纪衡捕捉到这一幕，他打趣道，“你怕你喜欢上一个问题少年吗？”

　　祝绥看着纪衡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我怕你伤害你自己。”

　　纪衡撇撇嘴，“以后会注意的。”

　　祝绥吃完饭没待多久就走了，临走之前她问了纪衡一句，“明晚你会出来的吧。”

　　纪衡本来没把那天祝绥说的这句话当真，但她又问了。“你不陪你爸妈？”

　　祝绥摇摇头，“我爸没在家，我妈也不爱看那些晚会，她平时很早就睡，我可以偷偷溜出来。”

　　“哦。”

　　“你到底出不出来？”

　　“到时候你给我发消息吧。”

　　听到这句话祝绥才放心离开纪衡的家。

　　回到家后，祝绥只看到了方薇，“阿姨，我妈回来了吗？”此时方薇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祝绥的声音她才注意到她回来了。“夫人回来就没说过话，也没吃完饭，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祝绥这才意识到陈卉的情绪不太对，她换了衣服就去了陈卉房间。房间里关着灯，她坐在床上 呆呆地看着窗外，平常那种清冷疏离感都没有了，祝绥只能感受到她的无力。祝绥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伸手抱住了陈卉，“妈，别难过，我打电话催催老爸，让他忙完快点回来。”

　　陈卉没有动作，她只是淡淡地说，“不用催他，过几天我和你爸还要回a市。”祝绥觉得陈卉肯定是生气了，过年都不在家陪着，让心爱的她独守空房。祝绥只好安慰着，“今晚我陪你睡好不好，来顶替我爸的位置。”祝绥笑着，眉眼间像极了祝廉峰。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祝绥走了出去关了房门，可能这是陈卉这种文人独有的一种处事态度吧，平平淡淡，难过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在遇到纪衡以前祝绥以为她和陈卉是同一种人，其实不是，她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人，忍不住表露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