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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红衣翩翩齐聚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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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中秋了,也就是我们上君定的吉日,少君今日在此稍作休息,明日午时入正殿行礼,日暮戌时全城齐放灯。”前来迎亲的其中一人道。
“中秋为吉日,午时非良辰,”千寻说道。
“我们上君说,午时正处平昼,金轮正好。”
“中秋放灯?”
“浮灯,形同朝曦,寓新生。”
千寻慢慢点头重复道:“形同朝曦,寓新生。”
那人躬着身子行着礼道:“正是此意。”
后又来两个下侍端着盘红锦缎稠和发饰上前,道:“明日上殿,少君可着此装,这是上君按着少君身形命人制的,供少君换着。”
千寻掀开轿帘,轻扫一眼那红绸金冠,轻轻道:“发冠就不用了,衣服留着吧。”
“是”那二人将手中之物放的放,收的收了就推下去了。
轻风抚衣,暮色微凉。
高阳正中,热气扑人,红衣金冠,在众人围簇的正中。
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朝着揽桑神殿中走的,经过两座无比宏伟的高楼前时,千寻叫人停下。
“摘星阁,揽月楼,上次见时,正是元宵。”念出二楼名字时,千寻忽然想到,前几日听说的欧阳韶血洗华莲大殿时说的为他死的有三人,前二人相必就是他奶母和他父亲,欧阳韶曾得意洋洋的说,那二楼是他亲自督建的,那二人与他亲近些,高处可摘星,高处可揽月,那……揽桑神殿……
“少君,还可继续前行否?奴婢们怕误了时辰。”一侍女上前问道。
千寻手轻抚腰间,“走吧……”
欧阳韶一袭红锦,在殿上上首金丝楠木椅上百无聊赖的靠坐着,悠悠的晃着扇子。
殿周围都是身着暗红的下侍,还有的没穿红服的,腰间都拴了根红绸。
他将几大护法都支去镇守东西南门了,这殿中,除了他,都是下人。
当檐下的影子正好最低时,报时的人长喊了一句:“午时已到,请少君入殿”
千寻在一侍女的搀扶下走下新轿,一阶,两阶,三阶……
许是烈阳下和殿内存在温差,千寻一入殿内,周围就渐渐凉了下来,甚至还带着微微凉风。
欧阳韶放下扇子起身走下几步,到了千寻面前,“前几次见少君清冰冷颜已是出尘,今日黛眉凤眸更是绝色。”
千寻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时辰已到,请新人行礼!”殿上一人高喊。
紧接着另一小侍身着暗红衣服持着牵红上前将两端给了欧阳韶和千寻。
“一拜天地”闻声后,二人面对殿外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二人转身,向着正殿上跪了一礼。
“夫妻对拜”
二拜后二人起身后,听那人喊了第三句后,都没有有所行动,千寻抬眸看着欧阳韶,欧阳韶也突然收了笑正色地看着千寻。
那双滴滴翠翠瑞凤目,那双阴阴媚媚桃花眼,在无声中碰撞,在碰撞中交融……
那凉风还是来了,在二人之间回旋,带下了一缕发。
杀气!将空中被风拂起的红帘斩成了两段,周围的人都顿时严肃起来,正欲上前,
“都退下,一个都不许上前。”欧阳韶一声令下,那些人果然都退居殿外。
“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上君。”千寻冷冷的道。
“少君请讲”
“现如今遍布各家下的邪煞宿,是你做的?”
“是”欧阳韶一点都没否认,坦然道:“少君可还记得元宵灯会上放的浮灯,那灯内,是凛沧玄铁释放出的怨灵,都是些被半年怪杀害的人,怨气重,都想重生,都想活着,可是他们的肉身已经不在了,找个宿主再复仇,行得通。”
话刚说完,千寻就朝着这边卷着浑身灵力袭来,欧阳韶举手逢迎,一击之下,凉风四起。
“这是你现下能使出的最强的一掌了吧,”欧阳韶接了那一掌,上前一步道。
千寻定了身形,“第二个问题,我母亲的命格,是你换的吧?”
欧阳韶微微蹙眉,“我算丢了一个白少昙,将他忘了,他告诉你的?”
千寻没有接他的话,还是道:“是与不是?”
欧阳韶轻抚着衣袖,不屑道:“是”
千寻轻轻闭眼,“真遗憾!先前你是唯一一个以少主礼待我的人呢,可如今……”
话音未了,只见千寻催动了周身灵力,那手背上的青筋也在这时候往着上指蔓延。
那心脏处蔓延至周身的刺痛感让千寻锁紧了眉头。
“以血为引,催寒招灵,湘城少君陆千寻,今日要同黎夫人一般了。”说完欧阳韶看着那青筋蔓延至手尖,他突然想到了十三年前晚茵河畔的黎夫人,那天见她时,她也是这个模样。
雪衣红群,亮眼灿光,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黎夫人,也是在那天药师在她身后,对二人行了调运咒,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次见她,在那次地动中,设了个接地阵,埋下了八年后换命的种子,送她去了一揽水芗……
最后一次,在晚茵河畔,她浑身是伤,虽不致命,但疼痛是真的,那时候,她手上的青筋已经爬上指尖了。
自一揽水芗出来后,那轮红日就沉了,绚烂胜阳的黎焕死了,活下来的只是把毕生都献给湘城的黎夫人。她倾尽所有去为湘城争得一切。
最后她累了,躺在河畔无奈地摇了摇头冷笑道:“活着有什么好?你若是实在想要,我的命你就取了去吧,只是,……最后把我送回湘城吧,我想看看不秋院的玉竹。”
那少年低着头小声道:“有事未完,想活着……”
……
那时欧阳韶十四岁,是靠着她的运数活到十四的,而如今她运数已尽,又催动了体内凌霜寒气于灵融合,渐渐上了天璇,可……那都是暂时的。
凡速成之法,必遭反噬,他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他看着她青筋里的黑血渗进了她的指甲,他看着她躺在竹筏上漂去了下游,他看着她被湘城的人救起,他听说她死了……
自此,他身上又多了一条命。
催动起血灵的千寻朝着欧阳韶连出了好几击,比先前杀意更甚,威力更强。欧阳韶接下的这几连暴击还真是有些棘手。
也就在这时,千寻那边的反噬也开始了,欧阳韶看得出来,她是忍着剧痛使出的这几连杀招的。
“连催血招灵咒她都教你了,为了湘城,多少……有些绝情了!”欧阳韶嘲讽道。
千寻突然止住了攻击,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让她难以忍耐,千寻捂着心口蹲了下来,
“还真是狠毒呐!”这句话在千寻耳边一阵一阵的传过来,
是了,她从没有管过千寻,千寻在她眼里,只是想在陆乘风走后镇守湘城的又一人。她从没想过,真正让千寻绝望的是那本《毋妄》。
正着练,活筋软骨,无甚大用;反着练,催血招灵,是要千寻用自己的命去抵湘城一时的安稳的。
这也都是在尚清退亲之后千寻偶然发现的,那时她还有一丝怀疑,抱有些侥幸,她想:或许不是这样的。
可后来,在好几次的试练中千寻发现提升得厉害,手上青筋渐起,天也越来越冷,那时候,千寻一切都明白了。
她从来没有想让千寻为自己活,要像她一样……
心口和大脑想被凌冰冻住了一样,由内而外的发着冷,刺骨啄心的那种寒……
欧阳韶在接了千寻几次连招的情况下身体也出了些变化了,原本他在今年也就是尽头了,但刚刚耗费了他好些力气,眼前突然有些模糊起来,近来他五感六觉渐渐地不如从前了,特别是操劳过后。
他慢慢移到旁边扶着那檐柱,笑道:“你知道我为何说要娶你吗?以前,是为了活命。”
“药师说,你血属寒,我将那玄铁吞了与你的血融合,可续命。”
“哦,说全了,是处子血,得是自愿的才行。”欧阳韶无奈的挥了挥长袖摇了摇头,“可对于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来说,太难了,后来,我慢慢明白过来,那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后来我又想,我凭空欠你湘城一条命,”说到这里欧阳韶冷笑了两声,“说来好笑,当年百家围绞卞阳城,湘城并没有来。不成想多年之后,我却为了复仇活命取了湘城城主女儿的性命。总觉得欠你们家的,所以每每以礼相待,像当初黎氏对待我这个少年煞童一样,最后我又想,即使我活不成,那还你自由吧!”
“让你来卞阳,今后哪里都束缚不了你了。”后欧阳韶索性将身子靠在那红檐柱上,“可你怎么偏偏……早些年除了白少昙这个漏网之鱼就好了,”
千寻蜷缩在地上,艰难吐道:“他们说,湘城之人,一心为城。”
后来想是疼痛减缓了些许,深吸几口气之后缓缓起身道:“我都收了人家斗笠了,怎么还能让你祸害他们的家呢?”
欧阳韶无奈笑道:“原本是要那邪煞宿去腐蚀百家修为的,伤及湘城,无意为之,那孤魂怨灵想飘去各处,我控制不了。”
欧阳韶起身,“那么,请少君先出招。”
千寻从腰间抽出一条青藤就击向欧阳韶,
“青藤?比我送你的赤链用得顺手吗?”欧阳韶边迎边道,
千寻沉着嗓子道:“出发前,从枫树上随意扯下来的,相当顺手。”
但几十个回合下来,没有胜负。
太阳已经变成了红色,映在二人发白的脸上,映在红衣上,映在大殿里……
二人住手,停在相隔十步之处,欧阳韶眼前越来越模糊了,视野内红色占据了大片。
“叶都护怎么没跟少君同路来?”
“他,今日不会来,以后也不会。”千寻坚定答到。
欧阳韶一脸鄙夷,“哦?少君就这么肯定?那……地下这蓄势待出的怪物又是谁啊~”说完朝着地下狠狠蹬了一脚后,那地突然破土而裂,从中飞出一暗红的楠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