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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程立平见殷实芳逃了出去,便放下了心。
      转身,他见甄兖仍旧拿枪指着程业文,便面无表情地一步步靠近。
      自从在程家被他痛打一顿之后,甄兖心里对程立平便充满了畏惧,此时若不是在怀特的地盘,他根本不敢出来见他。
      程立平手中仍有未扔出去的石子,在手中来回地掂玩。甄兖向怀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人只是悠闲自若地品着酒,顿时心如死灰。他一把抓过程业文的肩,紧张得连连后退,威胁道:“你再过来,信不信我开枪打死他!”
      程立平停住脚步,对程业文临危不乱的表现十分赞赏;再看惊慌失措的甄兖,他突然为其感到悲哀。
      这样的人,即便枪里真有子弹,没有怀特的命令,他又敢做什么?
      程立平抛出手中的石子,击中了甄兖握着枪的右手虎口。他上前毫不含糊地狠踹了他一脚,动作利索地从他手里夺过枪,又拿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脑门,揪着他的后衣领,气恼地在他脑后骂道:“有了枪也逞不了威风!敢拿业文作抵押,小爷以后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甄兖如今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瞪圆了眼,满是怨恨地看着他。
      程立平扬了扬拳头,低声威胁道:“再瞪,小爷挖了你的眼珠子!”
      程业文轻轻扯了扯程立平的衣摆,弱弱地请求道:“三叔,你别打舅舅了。”
      程立平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他:“你没有他这样的舅舅!他卖了你,你还维护他?你的心向着谁呢?”
      程业文默默地垂下了脑袋。甄兖此时却从程业文身上找到了面对程立平的勇气,他笑着嘲讽了一句:“谁真心为他好,他就向着谁呗!三爷,你还看不出来,我这大外甥是向着小爷的么?”
      啪!
      程立平甩手便赏了他一记耳光,将他的身子推了出去,嫌恶地皱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配!”
      甄兖摸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右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我不配?你以为你们二爷就配做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他就不配做一个男人!”
      程立平脸色大变,抬脚就要冲向他;程业文见状忙从身后抱住程立平的腰身,不停地劝解:“三叔,息怒!舅舅是无心之过!”他又恳求着甄兖:“舅舅,你别再激怒三叔了!”
      甄兖却笑道:“我偏要说!你爹他就是见色忘利、两面三刀的卑鄙无耻之徒,利用花言巧语骗我莲妹,拆她姻缘,娶回家便不管不问,成日里跟这些胡同里的姑娘厮混!逼着你认娼妓做娘,他还有羞耻之心么?”
      “甄兖!”怀特蓦地站起身,面如寒冰地盯着甄兖,声音低而冷,“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胡言乱语的?”
      甄兖心知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忙跪下来磕头:“小的该死!求先生格外开恩!”
      怀特走下台阶,一脚踹翻了跪地不起的甄兖,抬起皮鞋踩在他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不紧不慢地道:“鄙人的女人,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再有下次,你这条贱命,鄙人也不会在乎。”
      怀特收回脚,他身后的老仆人忙拿着白色的丝帕,蹲下身替他擦拭着踩过甄兖的鞋面和鞋底。
      甄兖支起软弱无力的身子,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怀特再不多看他一眼,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带大少爷下去休息。”
      甄兖连连叩首应声,也不管程立平如何怒视着他,因有怀特在身后撑腰,他强硬地将程业文从程立平身边带走了。
      程立平刚追出一步,立马有士兵持长-枪拦住了他的步伐。程立平前进不得,只得看向一步步朝他走近的怀特,极不友善地问道:“怀特先生还是不肯放人?”
      怀特露出真诚而友好的笑容:“三爷既然见到大少爷了,也该放心了。既然来了,鄙人还想带三爷再见一位故人呢。三爷肯赏脸么?”
      程立平的心口猛地一颤,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玉园最先的主人。
      玉园的布局依旧未变,只是屋内的摆设皆换作了西洋风格,正堂四面八方的墙壁上全都贴上了圣母玛利亚和耶稣及十二门徒的画像,正堂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口西洋挂钟,钟身是一本翻开的《圣经》,钟身后挂着一幅西洋油画,画上是十字架上的耶稣。
      四合院的屋子摆放极具西洋风格的装饰,程立平只觉得怪异。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时二十分,程立平才发觉自己离开客栈已过了将近三个时辰了。
      走过一条游廊,在后排的一间厢房内,程立平透过重重帷幕看到烟雾缭绕下妩媚慵懒的白玉时,有些难以置信。
      白玉斜倚在床边的美人榻上,媚眼如丝,笑颜妖媚。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大腿外侧,一下一下敲击着,双目空洞无神。美人榻前,一名小童正为她添着烟膏,一圈圈打着烟泡,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她嘴边递着烟枪,她吸一口,便满脸陶醉地微微仰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程立平向前走一步,怀特伸手拦住他的身形,向他行了一个西洋礼:“三爷在外边看着就好。鄙人进去,让你看看她的真面目。”
      程立平不甘心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却见怀特已挑起帷幕走了进去。
      他压住体内的那股冲劲,静静地看着怀特嘴角含着冰冷的笑在白玉耳边亲昵地说着话。即使隔了重重帷幕,程立平也能看到怀特眼中得意而促狭的笑,他在与白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帷幕外。
      而程立平分明看到白玉的目光向他的方向看来,他张嘴想要喊一声“玉姊姊”,却看到她突然抱住怀特的脖子,旁若无人地与他搂抱亲吻。
      他觉得室内的烟雾熏得他双目发酸,一团气堵在胸口,异常难受。
      室内的小童躬身退了出来,他才恍然清醒,再不敢看里边的旖旎风光,转身走出了屋子。
      他在后院胡乱走了一圈,忽抱头蹲在一根廊柱下,喃喃自语:“抽大烟,与男人调情……都是假的……假的……倒不如被那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玉姊姊已死了……死了……”
      “娼妓就是娼妓,人前装得再冰清玉洁,还不是任人玩弄!”甄兖从黑暗的树影下走出,幸灾乐祸地骂着,“这样的女人,你们还当她是个宝?贱人就是命硬,寺院后山的那场大火竟没能烧死她!终有一日,小爷会再烧她一次!”
      程立平不知他从何处冒了出来,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甄兖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却依旧昂着脸,挑眉道:“怎么?”
      “你再说一遍?”程立平猛地起身,一把揪住甄兖的衣领,阴森森地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迎江寺的那场火,是你放的?”
      甄兖一时口无遮拦漏了口风,心里不由打鼓。但是,他依旧嘴硬地道:“就是爷放的,怎样?”
      程立平举起的拳头来不及招呼到甄兖脸上,程业文突然跳出来拦腰抱住程立平,又是着急又是懊恼地劝着甄兖:“舅舅,你就少说两句话!”
      甄兖毫不领情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爷就是看不惯她!莲妹死了,她也得下去给莲妹陪葬!”
      程立平惨白着脸听着他恶毒的谩骂和诋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甩着程业文紧紧抱住他的手掌,甩了许久也甩不开,他便不耐烦地道:“业文,松手!”
      程业文倔强地摇头:“不松!”
      程立平厉声道:“松手!你再护着他,我连你一块儿打!”
      程业文咬着牙,流着泪,依旧不松手。
      叔侄俩的僵持,令甄兖的胆子大了起来。程立平表现得越气愤,他心里越畅快,似乎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苦闷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他嗤笑一声,程立平狠瞪他一眼,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脑袋,因被程立平抓住了衣领,他挣不开,便不怕死地啧啧出声:“你也挺可怜的啊!你们大爷没将程立圆那小人生前的事对你讲啊?那小爷就做个好人,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摸出腰间的烟枪点上,满足地吸了一口大烟,程立平立时厌恶地将他推了出去。他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随意找了根廊柱靠了上去,吸一口大烟,才缓缓地道:“就拿这儿来说吧。这地儿他买下时,与这儿的白玉姑娘正打得火热,我们甄家也还是扬州赫赫有名的官宦人家,莲妹只等着嫁入孙家。可就是那一年他从京城过扬州时,在小秦淮见到了莲妹,从此便不厌其烦地上门,将莲妹骗得团团转。莲妹不知他在京城养了个戏子,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他回了庐州。你家人不愿接纳她,我和母亲前往庐州想劝她回家,她抵死不从,母亲只得在一气之下与她断绝了母女关系,之后回到扬州便病逝了。”
      圈圈烟雾升起,甄兖的脸藏于烟雾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到悲凉的笑声:“她如愿嫁入了程家,彻底与我们甄家断了往来。她在程家勤勤恳恳,相夫教子,却不知丈夫背着她将京城的老相好接到了安庆,教那戏子打理省城的生意,还让业文认她做干娘。”
      甄兖突然起身,流着泪,恨恨地道:“可怜我那傻妹子,至死都未能看清他的嘴脸!被他三言两语便哄骗了去,一心以为这对狗男女之间是发乎情止于礼,白白跟着他丢了命!”
      这番言论令程立平震惊又气愤。
      他所认识的二哥,胸怀坦荡,只因赏识玉姊姊才华,才将其留在了身边;而玉姊姊自幼沦落风尘,却心性纯明。她对二哥有情不假,却从不会在暗地里做那些龌龊事,对业文更是温柔细心,不惜将毕生绝学教授给他。
      他冷静而清冷地开口:“业文,你松开。”
      程业文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三叔别打舅舅!他身体不好,再打会死的。”他流着泪,低低地说道:“舅舅言语有失公正,却也并非信口胡说。爹确实喜欢玉姨,让我不用太见外,就当她是娘。但是,爹与玉姨之间的事,娘都知晓……三叔,娘的娘家只有舅舅一个亲人了,你别总是打他。”
      程立平松了松紧握的拳头,抬手覆上程业文紧抱着自己腰身不放的手掌,轻轻叹息一声:“三叔答应你。你松开手,别哭了。三叔带你回家。”
      甄兖嗤笑不已:“三爷真天真啊!这地方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程立平恨得牙痒痒,握紧拳头又松开,低低地道:“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拿业文抵债的事,小爷日后再找你算账!”
      程立平扯着程业文就要走,甄兖忙上前拦住他,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能带走他!”
      程立平冲他吼道:“滚开!”
      甄兖向前跨一步,大有英勇就义的气势,他挺直腰板,昂首挺胸地道:“若是让你带走了业文,怀特先生不会放过我。与其接受怀特先生的怒火,倒不如挨你的打!”
      程立平看了看四处巡夜的士兵,在黑暗中看到几点微弱的火光,他知晓那是换岗的士兵趁着歇息的时间,点燃的西洋香烟。
      玉园四处皆有士兵巡夜站岗,他心知要救出程业文并非易事,若能在这黑夜里制造一场混乱,趁乱救出程业文,也许便好办许多。
      他正思索着脱身之计,走廊那头跑来荷枪的士兵,径直跑到程立平跟前,简短有力地道:“时候不早了,三爷请回吧!”
      程立平听他北京话讲得流畅而正宗,而这声音还有几分熟悉,细瞧了几眼,却发现对方那张军帽下是一张汉人的脸孔。他再瞧,顿时大惊失色,蓦地走近,在那士兵耳边小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这扮作士兵模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殷实芳。
      殷实芳快速道:“说来话长。”她从程立平身前走出,将程业文推到甄兖身前,板起面孔训斥道:“还不将他带下去!否则在先生面前告你办事不力!”
      甄兖丝毫未起疑心,战战兢兢地领着程业文离去了。
      程立平不放心,追了几步,殷实芳出声喊道:“三爷,时间紧迫,快走!”
      程立平有满肚子的疑惑,理不清,问出口的还是同一个问题。
      “你回来做什么?”
      殷实芳在前面带路,目不斜视地道:“送佛送到西。我回来,自然有了万全的准备,带你回去,也救出你的大侄子。”
      程立平还要再问,殷实芳已是催促道:“大爷在外头接应你。”
      “我大哥来了?”程立平心里有些发虚,很快又镇定下来,问道,“小殷,你身上的伤……没事?”
      殷实芳淡淡地点头:“无碍。”
      将程立平领到院门口,殷实芳用洋文与守门的士兵交谈了几句,那些士兵听说是怀特先生的吩咐,无不照办,目送着殷实芳将程立平送出了门。
      殷实芳将程立平送出一条巷子,正欲往回走,程立平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笑着看着她:“小殷,回来后,能与我说说你的事么?”
      殷实芳扬了扬眉:“小爷的事,与你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真要听?”
      程立平笑着点头,殷实芳却道:“看小爷心情吧。”她说着,便使劲推着程立平的肩,不停地催促着:“快走快走!别误了大爷的计划!耽误了小爷赚大钱的时机!”
      程立平心中有千言万语,临别时,也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殷实芳朝他挥了挥手,姿态从容地步入了玉园。

      程立平走出百顺胡同,夜色下,已有一乘车马候在胡同外。马车用宝蓝色布幔遮住,车厢四周挂满铜铃,夜风轻轻一吹,铜铃清脆,响彻寂寂长街。
      最惹眼的还是车厢前头挂着的两盏红灯笼,各用黑色笔墨写着大而粗的“禄”字,在风中一圈圈打着转儿。赶马的车夫,正坐在车头一下一下地磕着烟袋。
      在灯火的映照下,程立平能看见车厢内的一重人影。那人起身挑开车帘,探头向他望来,沉静肃穆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程立平缓缓上前,默默低了头,唤一声:“大哥。”
      程立白的双唇紧抿,良久,才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上车。”
      程立平不敢忤逆程立白的意思,只得爬上了车厢,不太宽敞的车厢气氛沉闷,程立白的沉默,更是令程立平坐立难安。他心里牵挂着殷实芳的安危,而程立白只字不提此事,他心里没底,听车轮滚过寂静的街道,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车马的行进,一颠一颠的。
      “大哥,小殷她……”
      程立白抬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让他有些心慌。许久,程立白才缓缓地开了口:“你放心,她与公使馆的藤田先生关系匪浅,有人前去接应她。之后的事,有越氏的外祖父处理。”
      程立平惊了一惊,这才想起马车上的两盏灯笼上的“禄”字。
      “大哥找了他?他肯帮忙对付洋人?”
      “正是。”程立白抬头看向他,见他脸色有几分不高兴,低声安抚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李伯父年前去世了,朝中能帮助我们的也只有荣中堂了。怀特爱财,救出了业文,只要由荣中堂那边的人出面,用些金银钱财安抚安抚便无事。”
      程立平又蹙眉问道:“那小殷呢?在玉园,便是那个藤田欲加害她,他怎会反过来帮助小殷?”
      程立白道:“两人之间应该有交易。这是殷姑娘的私人之事,我不好过问。她并非等闲,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大可放心。”
      程立平却已起了身:“我不放心,我得回去……”
      “坐下!”程立白冷着脸低斥一声,“毛毛躁躁的,如何成大事?百顺胡同夜里会有变故,你去了反倒惹人怀疑。我们见机行事便可。”
      程立平闷闷不乐地坐下后,双眼始终盯着车帘外黑漆漆的街道。
      程立白无奈地叹息一声:“老三,我今日托人在琉璃厂那边盘下了一间院子,本想着我们先在京城安顿下来,再商议如何救出业文。哪知你还是沉不住气,糊里糊涂便入了虎口。我们回去等消息。”
      程立平幽幽地道:“大哥,我们程家的人一向知恩图报。小殷先前因我之故,险些丧命,我又岂能再次看着她为我们程家的人冒险?”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他起身叫停了车马,不顾程立白的劝阻,毅然地跳下了车。
      程立白跟着下车,追上去拖住程立平的胳膊,面容冷峻地道:“上车!你去了能帮上什么忙?”
      程立平道:“我在外边接应。”
      他挣开程立白的手掌,向前走了两步,却听到身后程立白妥协的声音:“上车,我们一块儿去。”
      寂静的街道上,北风骤起,风卷过寂静的长街,树影娑娑如群魔乱舞,风声呼呼似万鬼哭山。
      马车上的铜铃铃声大作,似有着穿金裂石之力,响彻长街。
      这乍起的北风让程立平有些焦急心慌:“大哥,怎么突然起了这样大的风?”
      程立白端然而坐,神态自若地回答着:“天地瞬息万变,谁能堪破?”
      马车在百顺胡同外的街道上停了下来,程立白伸手扯住了欲钻出车厢的程立平,低而有力地说道:“在车上等。”
      事到如今,程立平也只能如此。
      寂静的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照亮。百顺胡同口人潮涌动,不时有人衣衫褴褛地冲开人群,疯狂逃命。
      夜里的北风为这场毫无预兆的大火助威,火红的火舌舔舐过每一处可燃之物,不断地扩大着自己的领地。
      然,天意从来难测,一场毫无预兆的冬春雷雨注定这场大火不会持续太久,滚滚浓烟下,是人们劫后重生的幸运与激动。
      程立平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雷声滚滚,忍不住一阵心慌意乱:“大哥,着火的地方是……”
      程立白平静地道:“玉园的隔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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