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花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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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魏槐才撒够了娇，洗漱换衣后和谢瑾瑜一同出发前往花市。
一出门魏槐就立刻摇着谢瑾瑜的手说：
“快打开红包，看看有多少钱！”
虽然谢瑾瑜不太好意思当着魏槐面拆她妈妈给的红包，但既然这是她的要求那也不好拒绝了。
打开红包后抽出的一张红色纸钞震惊了两人。
“一！百！块！”
魏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咆哮声在冷清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谢瑾瑜疯狂地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注意路人的目光，虽然她自己也被这个金额吓到了，但是忍着没有出声。
在广东这边派新年红包主要讲究的是个心意，一般普通同事或邻居包个20块就差不多了，大方点的话包50也可以。只有亲戚家孩子才会包到上百。
魏槐本来只是想看她妈妈给谢瑾瑜包的是20还是50，没想到居然包了一百。
她把红包还给了谢瑾瑜，直勾勾地盯了她好一会，直到谢瑾瑜心里都快起毛了，她才带着酸气说了一句：
“我发现我妈是真的很喜欢你。”
杨柳青平日里都喜欢和魏槐说谢瑾瑜的好话，夸她长相好，性格好，又优秀，以前怀着魏槐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要生个这样的女儿，没想到魏槐一样都没占。
刚开始魏槐也只当是杨柳青眼馋别人家女儿的毛病又犯了，到后来她发现杨柳青不只是夸，还很关注谢瑾瑜的事情，包括她的成绩，学校里活动的相片也会找寻她的身影，这都让看似不在意的魏槐心里横生妒嫉的枝蔓。
她当然知道杨柳青最爱的还是她，但她仍然很妒嫉杨柳青如此青睐谢瑾瑜，仿佛是因为自己被谢瑾瑜比下去了，所以杨柳青才这么喜欢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与其说杨柳青似是喜欢谢瑾瑜，倒不如说她是透过了谢瑾瑜看到了年轻的自己，才产生了补偿心理，总是想着对谢瑾瑜好。
年轻时的杨柳青漂亮，端庄，家庭富裕，向往着浪漫的爱情，她希望能像童话故事般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然后生下一个和自己一样美丽优雅的小公主。
可惜天不遂人愿，上天给了她一段轰轰烈烈却短暂的婚姻，而生下来的女儿也长得完全不像她，却像极了那个打破她爱情幻想的男人。
虽然杨柳青已经从婚姻的失败走出来了，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遗憾的。所以她把自己全部的爱和精力都投入给了魏槐，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让她学习高雅的艺术，希望能将魏槐培养成当年的自己，让她代替自己实现梦想，也算是弥补自己内心的缺憾。
谁料魏槐不仅是长相，连性格也是与她年轻时大相径庭，就在她放弃了自己的期望时，魏槐带着谢瑾瑜回家了。
这个女孩天生就有天鹅般的气质，不是通过言语或者行为而表现出来的，是从她一个个眼神，一个个表情中些微流露出来的，高雅却不带疏离，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更难能可贵的是谢瑾瑜超乎年龄的懂事和成熟，每次寥寥几句谈话都能句句说在她的心坎上，又不至于把魏槐比下去，让杨柳青都对谢瑾瑜父母有这样一个女儿艳羡不已。
今天给谢瑾瑜包大红包也并不是她本意，但看到这个孩子冷得双手冰凉，鼻尖也红了，却还拼命为自己孩子解释说她只是刚到，杨柳青忍不住对她感到感激又亏欠，才决定包个大红包补偿一下她。
但就像谢瑾瑜不懂裴红玉为何愤恨她和父亲的亲昵，魏槐也看不懂杨柳青望向谢瑾瑜时眼里出现的自己年轻时的倒影，两个孩子无法理解爱恨背后的各种弯弯绕绕，只能是用自己的直观感受理解爱的份量。
而现在魏槐眼里杨柳青对谢瑾瑜爱的份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谢瑾瑜假装没看懂她的妒嫉，笑呵呵地说：
“你妈妈真好，对你的朋友好大方。”
她试图把杨柳青对她的好解释为爱屋及乌。
“我和蔡佳敏认识那么多年了，她每年都是包50。”
“可能觉得我和你的关系比你和蔡佳敏更好吧，难道不是吗？”
谢瑾瑜狡猾地把皮球踢回给魏槐，魏槐愣了一下，不得不回了一句“也是”，但她还是心有不甘地说：
“我妈平时就很喜欢把你挂在嘴边，说你这好那好，还总是问你的事，一副巴不得把你接过来当女儿的样子。”
听了魏槐的话，谢瑾瑜感到内心出现了一丝奇异的愉悦感，在裴红玉眼中并不合格的自己，在最喜欢的女性长辈眼中居然这么好吗？
她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隐藏住心中不应出现的光亮，压制住自己声音中的欣喜回复道：
“父母都是这样的，永远觉得别人的孩子是好的，就1自己的孩子不好。”
“我妈说你温柔娴静，而我像个疯子一样，说如果你是她女儿她就不用天天被我吵得头疼了。”
“哦，是吗？”谢瑾瑜故作冷静中些许意外的语气。
“可是我妈不这么觉得呢，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那么阳光，而我就这么的，阴沉。”
谢瑾瑜语气沉沉地说着，又转过脸对魏槐说：
“她也和我说为什么我不能像魏槐一样活泼一点，外向一点，她看着也开心。而我一天到晚没个笑脸，她看了都郁闷。”
这话当然是谢瑾瑜编出来哄魏槐开心的，裴红玉从来都不在意她的朋友，只要不是差生和小混混就行了。
但这善意的谎言让魏槐的心情好了很多，既然是各自妈妈都觉得对方比较好，那她心里也就没有那么不平衡了，很快缓和了脸色说：
“唉，这就是父母的劣根性吧，不管他们了，既然你也拿到红包了，我们今天吃好！喝好！”
“好。”谢瑾瑜微微一笑。
花市是政府在宽阔的中南大道上征用了一大段路，搭上临时棚和装饰物建成的。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摊位，出售着小吃，特产，年花，字画，对联等多不胜数的货品，还有无力租下店面的流动小贩在人流中穿梭叫卖。
对于一到春节返乡潮就变得冷冷清清的Z城来说，花市就像是这座年轻城市春节期间强劲搏动的心脏一样，集中了所有热情而鲜活的血液，两人光是刚走到花市门口就被这盛况空前的场景震撼住了，这是用视觉和听觉都无法完全装载的非凡热闹。
魏槐的心也随着这鼎沸的人声激动了起来，急急地就往花市里冲，生怕走散的谢瑾瑜牢牢牵住她的手紧跟在她身边。
走在拥挤的人潮中，行进或快或慢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只能跟随大流。
谢瑾瑜深刻体会到了，所谓“摩肩接踵”原来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写实的描写。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缩着肩膀前进的她皮鞋后跟就被踩掉三次不止了，她心里暗暗懊悔不该为了臭美放弃更加合脚的运动鞋。
好不容易走到了花市里的一个分岔路，两人赶紧从人潮中挤出来大口喘气。
“哎呀妈呀，真是闷死我了。”
“我也快喘不过气了，走了十分钟，除了后背后背后背后脑勺啥都看不到，倒是鞋子都要被踩掉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来逛花市，先前也只听说人很多，没成想能多成这样。
稍微缓过气后两人决定不能再走在人流中央，要紧紧贴在靠近商铺的一侧走才行，等走到尽头回来的时候再贴着另一侧商铺走回来，这样才能看得到好玩意儿。
打定主意的两人再次牵起手，鼓起勇气汇入人流。
第一家店铺是花店，除了卖春节期间喜庆的兰花水仙花节节高等年花外，店门口还放着一大捧的红玫瑰和蓝玫瑰，一下子就抓住了年轻女孩们的眼球。
“年花居然卖玫瑰，真新奇。”
谢瑾瑜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眼神却紧紧地盯着那蓝色玫瑰。
“因为再过三周就是2月14号情人节呀，是想先提前赚一波情人节的钱吧，你看来逛花市的很多也是情侣。”
谢瑾瑜这才环顾了一圈光顾花店和走在路上的男男女女，的确有不少都是互相牵着手依偎着前进的。
看着谢瑾瑜眼中流露出的羡慕，魏槐笑嘻嘻地调侃她：
“是不是觉得跟我来怪浪费的，应该和许子轩一起来才对。”
被说中心事的谢瑾瑜一下子红了脸，嗔怪道：
“不就是逛街买花，和谁来有什么不一样。”
“和他来你现在牵的就是他的手呀。”
魏槐举起两人牵着的手晃了晃说。
的确，如果能和许子轩两人一同行走在这拥挤的人潮中，化作热闹中夹杂着浪漫的背景，她内心因为早恋产生的愧疚不安一定也会大大减少吧。
如果能一起走在这里，或许……
或许连牵手也是可以的。
压在她的心上有如巨石般的顾虑因花市上自由欢快的气氛松动了，流露出了内心本来的愿望。
如果……
但也只是如果，许子轩并不在这里。
甚至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在这个时刻有想起我？
谢瑾瑜突然有一丝失望，她看着那美丽的蓝色玫瑰，少女对玫瑰的天生喜爱自不必说的了，更巧的是她和许子轩都特别喜欢蓝色，这蓝色的绝美玫瑰在她看来仿佛就是为她和许子轩的爱情准备的。
魏槐见她看着这玫瑰看得出神，以为她是惆怅许子轩不在她身边送给她这花，便抽出一支蓝色玫瑰对老板说：
“老板，这支我要了。”
而后把玫瑰郑重地双手递给谢瑾瑜：
“谢瑾瑜小姐，这是许子轩先生托我送给你的玫瑰，请你收下。”
谢瑾瑜被魏槐的行为逗笑了，嘴上说着“干嘛呀”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玫瑰。
“你不是希望他送你这个玫瑰吗，但我也不知道花市撤了之后哪里还有蓝色玫瑰花卖，所以就当作是我帮他先垫着，到时候我会向他收取高额的垫付费的。”
魏槐的话让谢瑾瑜心生暖意，但想到如此温柔又绅士的行为是魏槐为她做的而不是许子轩做的，她又感到有些失落。她抬起头看着魏槐：
“魏槐……其实……”
“其实什么？”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谢瑾瑜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说心事的好地方，便摇了摇头说“晚点说”，便继续往前走。
但就像是手上的蓝色玫瑰在心里扎下了根，生出了枝蔓一样，谢瑾瑜见到的所有东西都让她联想起许子轩，无法摆脱心里空洞的寂寞。
看到对联会想起许子轩那学了两年两年书法还拿不出手的字。
看到麻辣鸭舌芝麻糖会想起许子轩吃不了辣，口味很轻但爱吃甜食。
看到卖体育用品的摊子，会想起许子轩打篮球时敏捷的身影，但一旦余光看到她就会开始变得笨拙。
看到卖小宠物的店铺在招揽小情侣买一对兔子，她会想到如果能和许子轩一起买一对兔子，是不是相当于他们做了爸爸妈妈。
……
还有很多很多，追打的青梅竹马，擦肩而过的恋人，幸福的一家三口，仿佛目光所及都能看到许子轩的影子。
她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样，她的世界因为没有许子轩而褪去了色彩，只剩下那朵蓝色的玫瑰。
终于走完一趟的魏槐兴高采地拉着谢瑾瑜，在花市另一边门口外的一处花坛边上坐下，瓜分着她一路上的“战果”，两人一人一串沙爹鱼串吃了起来。
明明花市里面是那么的闷热，但坐在外边又觉得有些凉了，谢瑾瑜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风衣，犹豫着，踌躇着，开了口：
“我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干涩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咬下了一口鱼串。
“啊？”
吃得正欢的魏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没和你说他回老家的事？”
听到这话，谢瑾瑜的呼吸因为心上的抽痛而停顿了一下。
她也忘记是几时了，是从几时开始发现他没了讯息。从散学典礼后她就一直忙碌在英语补习的事情上，直过了两三天，才发现每次路过许子轩家都没有动静，在家里一直挂着q也等不到他的上线或留言。他像一个幻象一样，从校园回归生活后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留下牵肠挂肚的她独自寂寞。
原来是回老家了，谢瑾瑜觉得为了偶遇他冒着寒风在楼梯里看书的自己傻得可以。
她的眼睛微微发红，拿着竹签的手也有一点点颤抖。
魏槐放下了鱼串解释道：
“他们家每年寒暑假都是要回老家的，这是惯例了。可能他误以为我会和你说这件事，所以没和你说吧。”
哦，原来不只是自己会说善意的谎言，魏槐也会呢。
谢瑾瑜心里自嘲道。
在她每天都在想着许子轩，都在疑惑着许子轩去哪里的时候，许子轩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她忘了吗？纵使是忘了告诉她去哪了，难道会连思念都忘了吗？他不曾找机会给谢瑾瑜留下只言片语的想念，就像凭空消失在谢瑾瑜生活里一样。
许久，谢瑾瑜才深吸了一口气说：
“或许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欢我。”
魏槐看着心情低落的谢瑾瑜，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平心而论，许子轩这个行为也着实是超出她的理解了，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帮他解释。
但魏槐的沉默在谢瑾瑜看来是默认了她的结论，她的心里再次感到抽痛。她转过头悲伤地看着魏槐：
“我和许子轩这样的感情是不是不正常的，毕竟我们连情侣都说不上不是吗？”
魏槐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还怎么形容他们俩这种微妙的相互喜欢的关系：明明这么喜欢，却连面对面说话都不敢。
搜肠刮肚地回想所有感情相关词汇后，魏槐咽了口唾沫说：
“也不是不正常啦，你们这种就是柏拉图式恋爱呀。”
“柏拉图式恋爱？”
谢瑾瑜被这陌生的词汇转移了关注点。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花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