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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纨绔公子 ...

  •   扯了布条,鲜血顿时迸溅,一些刚刚长好的皮一并被撕下来了,戚晏白那样瞅着,看着自己的皮肉被扯下,看着翻涌的鲜血,只是无甚情感的注视着。

      顾痕为他割去腐肉,处理了伤口,上了药,这个过程戚晏白都静悄悄的,只是痛到不行时才会轻呼几声,房间内充满着压抑又沉重的呼吸声。

      在戚晏白心中,身体上的疼痛根本比不得他心上的痛。

      他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被欺负,被折辱,最后连宫女都在他头上蹦得欢。

      这深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陛下若无其他事,在下便告退了。”顾痕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等下,他现在受伤,我不放心,你陪着他。”

      “陛下,深更半夜你要我来,是为了医人,现在,人医好了,你又要我留下,想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好,在下实在惶恐啊。”

      “轻浮!”沈绰庸侧脸剜了顾痕一眼。

      “我就一小姑娘,我能干出什么轻浮的事儿来?”

      顾痕掩扇捂嘴,闷笑一声“告辞。”便扬长而去,留下兀自青脸的沈绰庸。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戚晏白的手是怎么坏的,沈绰庸想到自己的那句“恶心”就好像有万千把刀活剐着他,活生生地凌迟。

      自己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深宫不是养人的地方,再好的人呆久了,也变得腐朽奢靡,好像走过的路也弥漫着腐臭味。

      下雪了,要怎么才能洗清自己的罪孽呢,沈绰庸沉浸在自己无法诉清的情愫中渐渐睡着。

      夜又深了一些,雪停了,皇宫里静悄悄地,连呼吸声都被吸进厚厚的积雪里去了。

      “戚晏白,陛下......我想回家了……可,可我已经不在有家了……”

      只是沈绰庸没有见过母亲,也从来都没人向他提起过他的母亲。

      夜半......

      “咳——咳——咳——”

      戚晏白猛的咳嗽起来......

      “噗——”

      咳了许久,最后竟是咳出了一口血来。

      接着,是鼻子,眼睛,甚至是耳朵!

      “戚晏白!”

      沈绰庸被惊醒,起身便看到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戚晏白。

      天太黑了,沈绰庸点了灯丝,依旧是昏暗。

      黑夜是多么的可怕,让人觉的无助,却又那么的无奈。

      眼前人七窍都在流血,太医闯入,自己却手足无措,只能看着,一种茫然与悲哀的心情涌上心头来,沈绰庸愣愣地看着,无声的等待着......

      “陛下?陛下?”

      待太医颤颤巍巍地唤了沈绰庸几声,他才挣脱无边的恐惧。

      “在,我在,他怎么样了?”

      “这......这......”

      “你说吧,我一早便有了准备,现在也不怕了……”

      沈绰庸感觉整个人已经无力再去说些什么,计较些什么了,患得患失许久,想想曾经种种,仍心有余悸。

      “回陛下话,戚......戚......戚大人七窍流血,现在血是止住了,但,但......”

      太医明显话里有话,只是不敢说,但这之后的事情,沈绰庸也可想而知了。

      “砰!”

      “咳......咳,你,你轻些踹门,如今正是腊月,天气寒凉,门若是坏了,我怕是也要遭不住了……”

      戚晏白此刻躺在榻上,面色已经苍白,屋内炉子烧的正旺,暖洋洋的,确惹人心浮气躁。

      “你怎么样了?”

      “我怎么样了,嗯?你可闻得到屋内熏香的味道?”戚晏白缓缓坐起,抬手捻了窗外一朵梅花,道:“今年开的早了些,我却还是没赶上。”

      “你什么意思?你闻不到?这屋内熏香呛人,你说你闻不到?”

      ......

      一片长久的寂静之后,戚晏白长长地叹了口气,伏在了案上,双目紧闭,已是病骨支离,强弩之末了。

      “无事了,无事了……”

      沈绰庸心知帮不了他,也无可奈何,于是小心吩咐了几句便掩门而去了。

      走着走着,沈绰庸就觉得晦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烦心,好像前面有什么人令他胆战又嫌恶似的。

      果然,再向前便是穆江的府邸了。

      穆江字卿舟,是戚晏白原定的继位人,可此人纨绔,丝毫比不上沈绰庸,但戚晏白却选了他,这便是沈绰庸讨厌穆江的原因,他觉得这人昏庸,死板。

      但沈绰庸篡权后,穆江似乎也没什么大动作,对于这点沈绰庸倒是很满意,所以二人虽然关系僵硬,但也没有大打一架的意思,更多的是口舌争锋。

      沈绰庸心情不好,自然也不像平时非要去穆江那取笑一番,于是绕着门匆匆便要离开了。

      到底是冤家路窄,“沈窃揖!”

      迎面扑来一杖,沈绰庸没来得及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脸色一下惨白。

      “九辩!”

      沈绰庸手上顿时阴雾笼罩,一把荆棘包裹下的剑上鎏金闪烁,幻化而出。

      “子萧他怎么惹你?你要下如此狠手!”穆江喊着,又是一棍劈下。

      沈绰庸横剑猛挥,“砰”的一声棍棒成了两半。

      “什么子萧?什么狠手?穆江你少发疯!”

      “你不知道?”穆江突然站立,任由沈绰庸的剑刃划破他的衣裳,割开他皮肤。

      “哈哈哈哈哈,沈绰庸,你真是个笑话!你竟然不知道他的字,你这么努力邀功,他居然连这都不告诉你?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会选你继位?”

      “穆江!你找死!”沈绰庸的手哆哆嗦嗦的始终没有落下,“九辩,归!”

      “怎么,不想做疯狗了?管好你的宫女,再叫我发现,我断了她们贱命!”

      说罢“砰”地一声摔门回府。

      沈绰庸转弯回去找戚晏白,看到一个鬼鬼祟祟地宫女,“站住。”

      宫女应声站直,全身细细抖着。

      沈绰庸没说话,手指捻了她盆中的东西,微微一笑道:“太医已经包扎完了,不劳你费心了。”

      他眉眼间含笑,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是眼神中逐渐透着冰冷,到最后,又成了阴蛰恐怖的皇上。

      “啪!”宫女应声而跪,吓得什么都说不出。

      “你把这东西吃下去吧,别浪费。”沈绰庸和风般的微笑里吐出阴森血腥的话,轻飘飘一句,便要了人家的命。

      随行的侍卫按住那宫女,捞起盆子里黏糊糊的浆糊朝她嘴里塞去。

      宫女拼死抵住双唇,泪涕横流,呜呜咽咽的声音嘶哑难听。

      风来的猛烈,一会儿就吹干了浆糊,宫女的嘴,被严密的封上,盆子里还有东西,于是侍卫们用力撕开她的嘴,一瞬间鲜血淋漓,喷涌的出来,那宫女拼命的挣脱着,待到盆子里干净了,周围人手上身上都被溅上了血。

      沈绰庸似乎并不想看这鲜血淋漓的场面,早已经拂袖而去,镶金的白袍和光一起隐匿在远处。

      又是雪。

      沈绰庸在御花园寻寻觅觅,兜兜转转了半天,才终于决定去找戚晏白,一进屋,大雪抢着冲进,熏香熄了,更多的是血腥味和腐肉的臭,沈绰庸掩着口鼻,挤出眼神来看戚晏白,戚晏白却只是望着窗外,撇着嘴叹气。

      沈绰庸被屋子里的气味轰出门去,咳嗽了几声,眼里呛出眼泪来。

      “来人!咳咳,给戚晏白移到其他殿里去,把他原来的住处清理干净,咳咳咳......”

      “是。”

      沈绰庸隔着床瞥了一眼戚晏白,看他单薄的影子,没察觉的叹了口气。

      回首一瞄,看见树林里有人,开口说道:“你倒是不愿意好好躲我,穿的明媚。”

      林中的人探头探脑的走出来,是穆卿舟,还穿着一身天青色织金锦袍,腰间缀一条桃红宫绦。

      “怎么算躲你,不要脸!”

      “比女人穿的妖艳,宫里都是朴素穿着,怎么就你艳丽,不似凤凰,到像只山鸡!”沈绰庸一字一句的怼回去,心里才算舒坦了许多。

      穆卿舟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去也只是剜了沈绰庸了一眼,嘴里嘟囔着骂他。

      “不想理你......喂,子萧好些了吗?”

      “呵!”

      “你有病啊,呵个屁!有话说,没话滚!”

      “怎么,你在这躲半天,还没去看过他?”说着从桌上捧起一团雪,砸向穆卿舟。

      “靠,疯狗!你多大了!”衣服湿了大片“我来不是看他,是找你。”

      “有趣了,我是个疯的,你还来浪费口舌......”沈绰庸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张纸条。

      “说完了,疯狗再见!”穆卿舟扬长而去。

      “喂!神经病。”沈绰庸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朝着穆卿舟的背影骂道。

      沈绰庸打开纸条,好大一张纸,上面却只有四个墨色大字“伤骨生花”。

      沈绰庸不解,左看右看,突然间纸上来了几朵只在画里书里见过的花,接着纸上开始洇出血来,到最后浸没了整张纸,什么字也看不清了。

      洁白的花上被溅了鲜红的血,显得诡异,本就鲜红的花似乎开得更热烈了,在风中簌簌地抖着,开的妖冶姝丽。

      沈绰庸顾不上这些奇异的花,思考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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