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夏笛埃

2、扫兴

　　加利福尼亚，阳光明媚。

　　大的落地窗，大片阳光照进屋内。秦畅躺在沙发椅上，胸口的领带被扯开了一半，衬衫半开露出白皙的肌肤，颇有种易碎的脆弱感。

　　他睡得很浅，门拉开的一声便醒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凯瑟琳捡起地上的西装，放在椅背上。

　　凯瑟琳是华裔美国人。中美混血，身材高挑，有着美国女孩的自信与洒脱，但同时却又有中国女孩的细腻的敏感。说实话，很迷人。

　　在一次酒会中，她对秦畅一见钟情。他身上那种冷静克制，就像磁铁的另一极深深地吸引着她。两人在一起很顺利，工作生活都配合默契，但凯瑟琳总觉得差点什么。

　　秦畅把手覆在凯瑟琳的手上，声音疲倦低沉：“忘了什么事？”

　　“和莉莉安他们一起吃晚餐啊，现在已经4:30了。”

　　秦畅唇角一勾，笑得很懒，眼睛还微眯着：“怎么不早点叫我？”

　　凯瑟琳低头，双唇印上，两人唇齿交缠，凯瑟琳的吻热烈像热烈盛开的玫瑰花。她声音缱绻，唇畔贴近他的耳廓，说得很暧昧：“再晚点也没关系。”

　　秦畅手扶在她的脑后，声音低闷随意答道：“好。”

　　凯瑟琳爱极了他低沉的音调，闷闷的一声让人觉得踏实可靠。但他的话很少，几乎到了吝啬的地步。有时，凯瑟琳会故意勾他说话，他也只是应对几个回合后又陷入了沉默。

　　“喵”的一声，菲菲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对着袒露的两人大叫。

　　小猫咪蹭着秦畅的脚踝，急切难缠，秦畅声音带着笑意：“抱歉啊，菲菲。”

　　***
　　“混蛋。”凯瑟琳骂道，“你不说点什么吗？”做到一半被抱到房间，为了避免小猫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这是什么逻辑？
　　“抱歉抱歉。”

　　“是猫更重要还是我重要？”凯瑟琳脱口而出，自己也感到意外，她很爽朗，这种问题很幼稚。
　　秦畅一顿，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声音没有额外的情绪：“她只是只猫。”

　　凯瑟琳缩在车座上，她生气了。她之前从没有发过脾气，这很幼稚，但她也同所有的女人一样，希望有人自己的情绪可以有回应。而不是全然的理性。

　　一路无话。

　　“嘿，你们时间算得可真准啊，我们刚做好饭。”Jack礼貌性地拥抱了两人。

　　凯瑟琳热情地抱住两人，脸上恢复了阳光，她向来得体大方，懂得在社交场上尊重他人的情绪。

　　饭后，莉莉安把凯瑟琳拉到一边。
　　“怎么啦宝贝，心情不好？”莉莉安和凯瑟琳从小认识，看得出姐妹的小情绪。
　　凯瑟琳撇嘴。

　　“发生什么啦？”
　　“做到一半，被菲菲打断。”凯瑟琳直言不讳。

　　莉莉安差点把酒喷出来，笑道：“怎么回事啊？”

　　“他说，不能吓坏小猫。”凯瑟琳眉头皱到一起，板着脸装作秦畅的样子，还故意压低了嗓音。
　　莉莉安大笑，打趣地捏了一把凯瑟琳的后腰，笑道：“你们很激烈嘛。”

　　“come on!”凯瑟琳也笑了起来。

　　莉莉安戳了戳凯瑟琳，眼睛看向秦畅：“今年有结婚计划吗？”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Jack说话，吊顶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流畅的弧度。他好像注意到后面凝视的目光，侧过头，对上凯瑟琳的眼眸，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露出浅浅的笑，似有似无。

　　“别再花痴了好么？”莉莉安狠狠地揉着她的脸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秦畅是好，是所有人看到第一眼就会注意到的存在。这不仅是长相帅气的事，凭着能力短短几年时间便在美国医药圈，甚至全球医药圈站稳脚跟，足以让他光环傍身。但凯瑟琳也不差啊，莉莉安见不得姐妹这般模样。

　　“哎呀，痛。你干嘛呀？”

　　“让你清醒点。”莉莉安没好气，“问你结婚计划呢？”

　　“我还年轻好么？谁要像你这样，英年早婚。”

　　“那秦畅呢？他什么想法？”

　　凯瑟琳抿了口酒，她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秦畅呢，秦畅有计划和她结婚吗？她内心没来由地不自信。

　　“聊点别的。”她还不想直面这个问题。
　　莉莉安耸了耸肩膀，换了个话题：“他这次出差多久？你一起去吗？”

　　“顺利的话，一两周吧，他带团队过去。我不去。”

　　“你都多久没休过年假了，一起去呗。你不担心他的哪个初恋突然冒出来？”莉莉安随口一说。

　　“我干嘛做这种事？”凯瑟琳下意识地拒绝了，脸上露出难色。女人的直觉很准，这句话仿佛是一种警钟。而凯瑟琳在压制这种直觉。

　　莉莉安也没想到凯瑟琳反应这么激烈，马上开玩笑道：“行吧，我支持你，我支持你最好甩了他，哈哈哈哈。”

　　“你能不能盼望着点好事？”凯瑟琳狠狠地捏了一把莉莉安。

　　“那我盼你早生贵子？”

　　“shut up！”

　　***
　　次日。

　　“你都收拾好了啊？”清晨凯瑟琳一大早到了秦畅家。

　　行李很少，小型行李箱加上公文包，是短期差旅的准备。

　　“需要我陪你一起嘛？”凯瑟琳试探地一问。

　　秦畅露出疑惑的表情。

　　秦畅僵直的神情把凯瑟琳也搞尴尬了，好像自己提了什么奇葩的要求，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嘛？凯瑟琳有了脾气：“跟你一起出差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it’s not your business, right?”这并不是你的工作，工作不需要陪伴。秦畅的想法很简单。

　　“那什么才是我的事？”凯瑟琳瞬间怒了。

　　“凯瑟琳，这是工作。”秦畅不理解凯瑟琳的情绪。在一起的时候，凯瑟琳大方得体，从未这样大动干戈。这种过剩的情绪是不理智的，也是不必要的。

　　“那我呢？我问你什么才是我的事？”凯瑟琳几乎是吼出来的。

　　秦畅看着她，眼神空洞，他并不是敷衍，语气如晨钟般低沉：“我不知道。”

　　坐在飞机上，秦畅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凯瑟琳是什么意义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自然地接受着一切，毫不费力气。

　　或许，相比于恋人，更像是亲密的工作伙伴。但这也不差，只要两人的期望是一样的。只是现在，凯瑟琳想要得更多，秦畅给不了。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没有了生活，他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生存。

　　“为你重回故土。”罗伯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打断了秦畅的思绪。

　　罗伯特是个医学怪才，沉迷于创新却疲于经营。作为萨迪家族的第十个儿子，他桀骜不驯的性子使他飘离在家族生活之外，转而让他寻求向外合作。

　　秦畅是个生意人，两人一拍即合。他主创的奥普定成功为ChangTek为秦畅赢得了第一桶金。

　　“你多久没回去了？十年？”罗伯特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兴奋吗？马上就要占领中国市场了。”罗伯特手在空中挥舞着，下巴微仰，语气中的傲慢毫无掩饰。

　　秦畅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笑了几声。罗伯特习惯于夸张，这个项目只是个开始而已。

　　“这是一个里程碑啊，我昨晚兴奋得睡不着。毫无疑问，我们的医院会成为中国医疗科技的典范。中国人应该感谢我们。”罗伯特高谈阔论，似乎忘了秦畅也是一个中国人。

　　这个项目的确是重要的开始。S市作为中国的顶尖城市，商业化程度最高，兼容性最好。而这个医院是一个招牌，一块敲门砖，如果能够敲开中国广大的医药市场，钱，更多的钱将源源不断地涌进。这的确会是一个里程碑。

　　秦畅嘴角上扬，将酒喝尽，很淡地说了一声：“hopefully.”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兴奋啊，Qin”罗伯特耸了耸肩膀，“快跟我说说你的家乡吧，这么长的旅程，别那么闷嘛。”

　　“无聊。”秦畅摆了摆手，盖上眼罩，回避了罗伯特的问题。

　　他的家乡，那个聒噪、潮湿的南方小镇，那时候的他无知幼稚，是再无聊不过的经历了。

　　他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