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古代（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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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疏辞主动去找孟聿风，却被拒之门外。
“方先生，将军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人，还请先生回去吧。”拦住方疏辞的侍卫如此说道。
方疏辞神色不解，“身体不舒服，不更应该请大夫瞧一瞧吗？”
“这……”侍卫语塞，“抱歉，这是将军的意思，还请先生别为难属下。”
方疏辞又问道：“是不见所有人，还是单不见我一个人？”
他讲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瞧不出生气或者其它激动的情绪，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少有的尖锐，问得侍卫心中发虚。
“方先生多想了，将军当真是身体不适才不见人的。”侍卫也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态度是一等一的好，生怕让对方觉得不快。
方疏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记得告诉你家将军，身体不适就找大夫瞧瞧。”
“是是，属下一定将话带到。”侍卫忙不迭地应下，目送着方疏辞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方疏辞坐下后下意识摸向左手手腕处，指尖落了个空才想起来，佛珠串已经不在他手腕上了。
方疏辞心中一空，改捏住自己的手指，向盘玩珠子一般来回摩挲了两下，还是难排解自己此时心慌的状态。
得知方疏辞没见到孟聿风，兰雨青有些惊讶，“突然就病了吗？昨个我记得他还来瞧过你呢，难道回去就病了？”
“……”方疏辞心中堵着一口气，“大概他是故意不想见我的。”
兰雨青不明白，“为什么要故意不见你呢？说不定是真的病了呢。”
“如果真的病了，那就更不可能不见我。”方疏辞不免心生郁气，“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所以不敢见我。”
方疏辞离开后，拦着他的那位侍卫便进去禀告孟聿风。
“真走了？”
“是的，属下亲眼看着方先生离开的。”
孟聿风松了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他说什么了吗？”
“方先生似乎有所怀疑将军你是故意不见他的。还叫属下告诉将军，生病了应该找大夫瞧瞧。”
闻言孟聿风似乎脱力地靠在椅背上，苦笑一声，对侍卫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让方疏辞心生疑虑呢？
可是……他现在真的是不敢见疏辞哥。
就当是逃避吧。
……
自从那次上门求见孟聿风被拒绝之后，方疏辞也没有再去找孟聿风的打算了。
毕竟他知道，就算再去，也不过是重复上一回的遭遇。
暂时没有办法，便只能等。
三天后，方疏辞一如既往地指点军中大夫医术，温和平缓的嗓音却突然终止，众人眼瞧着，方疏辞脸色霎时变得如雪一样苍白，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捂住胸口一脸痛苦。
“疏辞哥！”紧跟在他身边的兰雨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搀扶，等他扶住方疏辞的手臂，却发现方疏辞浑身都在发抖。
“方先生！方先生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扶方先生坐下！”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将方疏辞扶到一旁坐下，方疏辞情况却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
他的右手紧紧抓住胸口的布料，冷汗很快就浸湿了他的里衣，神情狼狈，大脑中响起的警报声令他头痛欲裂。
“检测到主角性命垂危，请宿主尽快采取措施。”
这句话一直在他大脑中重复，配合着各种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再加上这句话中所蕴含着的信息，方疏辞心中巨颤，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这反应可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许多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却也盖不过方疏辞脑海中响起来的警报声。
方疏辞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之下，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伸手抓住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声音有气无力：“带……带我去找孟聿风！”
“好好好！”被方疏辞吐血吓得不轻的兰雨青哪里还顾得上思考，下意识跟着方疏辞的话去做，扶着他就要去找孟聿风，但又被其他人拦下。
“兰先生，方先生如今这个情况，应当先休息，怎可还继续行动呢？！”
“是啊！如今这种情况，先顾及自身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方疏辞头晕目眩，耳鸣剧烈，已然暂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知道死死抓住身边这个要带他去找孟聿风的人。
兰雨青觉得这些人说的也对，便犹豫了起来，可又因为方疏辞的喃喃自语坚定下来，“我听疏辞哥的！我要带他去找孟将军！”
等终于到了孟聿风门前，方疏辞的情况突然好转起来，脑中的警报声暂时消失。
“方先生这是怎么了？”
守门的侍卫瞧见一群人来到这里，中间的方疏辞还被人扶着，立刻上前询问。
方疏辞：“我要见孟聿风。”
很巧，这回碰到的侍卫便是上次拒绝方疏辞的那位。
“这……”侍卫犹豫。
方疏辞推开扶着他的兰雨青，一步一步走近大门，侍卫连忙挡在他身前拦他，“方先生，将军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见人！”
“让开！”方疏辞向来病气缠身的身体此时似乎满是使不完的力，哪怕侍卫挡在他身前，他也像看不见一样，直愣愣地往前走。
侍卫哪里敢真的让方疏辞撞上自己，要是真把方疏辞撞出个好歹，十个他也赔不起啊！
只能身体往边上一躲，避免方疏辞真的撞上来，又不能真的放方疏辞进去，伸手拉住方疏辞的手臂。
“方先生，属下有令在身，你不能进去！”
兰雨青看了一会儿，赶紧上前去帮方疏辞，一边去扯侍卫拉着方疏辞的手，一边道：“侍卫大哥，孟将军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吗？我们有要紧事求见，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侍卫头疼的很，“将军有令，方先生不能进去。”
三个人拉拉扯扯间，就听见唰的一声，这是剑出鞘的声音。
方疏辞抽出了侍卫的配剑，“滚开！”
侍卫吓了一跳，要是放在平常，他的剑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其它人抽出，伸手就要去夺方疏辞手里的剑。
见侍卫始终不肯松开自己的手臂，方疏辞心一狠，举着剑就朝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砍去。
“！！！”
侍卫赶紧松手，让方疏辞举剑砍了个空。
兰雨青尖叫起来：“啊啊啊疏辞哥你别做傻事啊！！！”
不少人都看到了方疏辞要砍自己手臂的壮举，这下子，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生怕方疏辞再伤着自己。
方疏辞手里的剑很快就被夺走，门口的这场闹剧掀起了不小的动静，以至于“身体不适不能见人”的孟聿风都出来了。
孟聿风听人说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赶紧跑出来，“住手！”
这才结束这场混乱。
方疏辞见到孟聿风的第一句话就是，“予知现在在哪儿？”
孟聿风见状便知道这个事情是没办法平息下去了，叹了口气，“跟我进来吧。”
……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方疏辞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和程予知的结局。
可能是年老时有儿女承欢膝下，和同样已经成家立业的程予知一块儿在医谷养老；
也可能是自己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但是养孩子的事业干到彻底，自己没有孩子，便帮程予知带孩子；
或许也有可能，以自己病殃殃的身体活不到年老的时候，见证程予知大仇得报后，给医谷选好继承人，然后病逝；
还有一种可能，解决完仇敌的程予知脱离医谷，回归到他本该拥有的生活中去，和孟聿风一同治理天下，和方疏辞分道扬镳，从此生死不复相见。
可无论哪一种幻想，都不会像眼前看到的这般——
程予知躺在木棺中，神色平静，皮肤没有半点血色，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手指间握着一串染血的佛珠。
他的胸前没有呼吸的起伏，皮肤上也没有活人该有的温度。
无论是谁看见这样的程予知，第一反应肯定就是，这人已经死了。
方疏辞跪坐在木棺旁边，伸手去握程予知的手，摸到的只有刺骨的冷。
冷到方疏辞止不住地打寒颤，冷到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冷到他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孟聿风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离得很近。
该有的悲伤他早几天前就已经发泄完毕，现下只剩麻木，他对方疏辞说道：
“你当时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细作下的血蛊，此蛊会不断吸收宿主的精血滋养自身，直至宿主血尽而亡，才会脱离。”
“想要让人活着取出这蛊，便只能以血相诱，可偏偏你的血与平常人不同，对血蛊乃是大补，血蛊怎么可能让其他远不如你的血所诱？”
“予知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只有一个办法了。”
“换掉你身上这一身滋补的血，到时血蛊自然会跟着离开。”
“听上去很熟练吧？就是当初你为了救我而施的换血之法。”
“予知没有什么医术方面的天赋，可偏偏这招换血之法学得精通。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孟聿风面无表情地落下泪来，“疏辞哥，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暗自和予知较劲，我想，他就是个听不见声音的小聋子，凭什么我不如他？”
“凭什么你更在乎他，就连我的武学师傅也总是夸他，夸他有天分又勤勉，让我多向他学习。”
“我真的不服，我是平西侯独子，未来是要统领西北军的大将军！为什么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我不如一个孤儿？！”
“后来我和他比武老是输，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后面很少能赢过他，我当时觉得，他一定很得意吧？居然能赢我这个从小习武的人。”
“他没有，每次赢了我也只是转头继续去练习。后来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他说他耳朵有缺陷，想要变强大就要更加努力，好能够保护阿辞。”
“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家人。”
说到这里，孟聿风已经是泪如雨下。
“后来喜欢上你也是，其实疏辞哥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吧，你对予知是不同的，和所有人都不同。”
“甚至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予知对你才算是重要的。”
“直到现在，我才放下对他的不服气。不仅是面对那些人拿你威胁我们时的不同反应，还有他愿意为你做的种种。”
“我，不如他。”
方疏辞扶着木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好了，别说了。”
感受到身体逐渐回温，方疏辞闭了闭眼，弯腰去抱躺着木棺里的人。
“予知，还有救。”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
医谷。
“呦呵，孟聿风那小子来信了，说是已经肃清奸佞，准备登基了。”
谢迁摸着送信来的信鸽，语气感慨。
“没想到我们医谷还能出个皇帝。”
方疏辞打断他，“少说胡话。”
谢迁：“我说什么胡话了？难道他不是我们医谷出来的吗？”
方疏辞：“你说没用，得要别人承认才是。”
“人家这不是承认了吗？”谢迁甩着信纸，“还问我们到时候有没有空去看登基大典。”
“随你吧，我先回去了。”方疏辞起身准备离开。
谢迁连忙叫住他：“哎哎别着急呀，把我新得的那些药材拿些回去，补血的！”
方疏辞顿住脚步，然后犹如强盗一般，将谢迁的私藏搜刮干净，“多谢师兄，走了。”
“……”谢迁看着自己空了十之八九的药柜，敢怒不敢言。
但是一想到程予知如今的模样，谢迁又躺了回去，多拿点就多拿点吧，好歹人保住了，拿他点药材又怎么了？
“诶，那可是血蛊啊……平生仅见的宝贝，还没看几眼呢就被你喂了那个混小子。”
谢迁自言自语，神情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也得亏那血蛊被你的药血养得白白胖胖，不然也没办法救程予知那小子一命。”
室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谢迁用一把蒲扇搭在自己脸上。
“哼，狼子野心的混球，把我这么个冰清玉洁的师弟都给拐跑了，救人救着把自己给搭上了，这在医谷也是头一遭吧？”
“……算了，与其为这两人操心，还不如想一想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去看登基大典呢。”
【古代篇·完】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古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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