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古代（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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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已经在通州安置下来，对于他们的到来，城中百姓并没有表现出排斥憎恶，在正式进城的那一天，甚至有部分百姓来到大街上夹道欢迎。
只是看起来，城中百姓过得也不怎么如意，个个面黄肌瘦，神情萎靡，只有在欢呼时的时候脸上才有一抹喜色。
城中废弃多年的水牢最近被重新启用，关押的是左金吾卫中郎将康世昌。
当初孟聿风将这个人捆到程予知的面前，说康世昌是生是死都由程予知说了算。
程予知将人捅了两刀之后又还给了孟聿风，孟聿风也没做过多纠结，直接将人关进了水牢。
关在水牢里，这恐怖程度不亚于任何一种刑罚，对人的精神□□都是一种极致的摧残。
“呃啊啊啊——！”
原本昏迷过去的康世昌硬生生的被痛醒，原本就浑浊不堪的水中激荡开一圈红色。
水中如今除了康世昌以外还有一个人，是神情可怖的程予知。
他一点都不在意这水牢中脏污的水，腰部以下都浸泡在水中，就在刚刚，他用刀捅穿了康世昌捆在柱子上的手。
甚至用力到，刀刃没入木柱几寸。
康世昌痛醒之后看清程予知脸上骇人的表情，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语气讥讽：“看来他真的对你很重要啊！”
哪怕程予知一句话都没说，康世昌也能猜到对方这副神情是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程大人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像当年的你一样，为了活下去而苟且求饶吗？”
康世昌死死抓住程予知的痛处，时时刻刻都在用当年的经历来刺激程予知，试图用这种方法看到程予知失态。
哪怕如今两人身份发生了转变，在康世昌眼中，程予知也还是当年那个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丧家幼犬。
“太可笑了，程大人，当初攻城的时候怎么就没表现出这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呢？现在又是做给谁看？”
“我真恨啊，让你从我手中逃走两次。”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康世昌又怪笑起来，“你和那位方谷主，总要有一个给我陪葬的。”
程予知从水牢中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湿了个彻底，而且鲜红一片，隔老远就能闻见他身上脏水的腐臭味和血腥气。
然而他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为自己如今的狼狈之态所动，走在路上，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潮湿的血色脚印。
有人看见他，上前询问，得到的也只有程予知的无视。
众人只能面面相觑，看着程予知一步一个脚印走进了孟聿风目前所住的府邸。
……
方疏辞又醒过来了。
这次清醒过来的感觉比上一次好很多，没有一睁眼就吐得昏天地暗。
只是这一回，守在他身边看到他醒过来的人从程予知换成了兰雨青。
“疏辞哥！你终于醒啦！”兰雨青直接喜极而泣，眼眶红红地上下打量着方疏辞，似乎是在验证自己眼神的真实性。
又碰了碰方疏辞，确定这人是活的有温度后，兰雨青向外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醒了！醒了！”
方疏辞：“……”
他按着太阳穴，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的确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吐出一口含着复杂情绪的气，忽视自己内心深处浮现的那一点失落。
扶着床头，缓慢地踩到地面上，站稳后，松开手，结果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方疏辞低头，目光从自己酸软无力的双腿上经过，落在刚才下意识撑地，多了血痕和泥土的手掌心上。
双手虚虚地握了两下，方疏辞这才确认，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到了自己手上。
昏迷的这些时间，方疏辞没有对外界的感知，他仿佛被困在了另外一个空间，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却无法进入，无法操控。
就像是一个幽魂飘在空中，没有归处。
那片空间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可怕，令人发疯。
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醒过来？
方疏辞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的时候，去而复返的兰雨青带着一堆人冲了进来。
“啊啊啊怎么摔下来了？！快快快，搭把手，将疏辞哥扶回去！”兰雨青慌乱地指挥着。
方疏辞被几个人抬回床上后，一群人围着他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嘶——”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突然令方疏辞倒吸一口冷气，回过神来，迅速从其他人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掀起袖子一看，手腕上的伤口大概是撕裂了，迅速染红纱布。
见状，方疏辞瞪大了眼睛。
这都多久了，伤口还会被撕裂吗？！
“雨青，”方疏辞放下手，“叫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兰雨青也注意到了方疏辞刚才的动作，“疏辞哥，你手流血了，快上药！”
说着就从一边拿过药扑上前，试图给方疏辞的伤口上药。
方疏辞推开他，“你让其它人出去。”
兰雨青道：“啊？他们也都是大夫，我一个人看我拿不准，让大家都看一看，确保你身体的情况啊！”
方疏辞皱眉，不再和兰雨青说什么，直接对其它面露尴尬的大夫说：“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便不劳烦各位了，还请各位先行回去吧。”
“好好，方先生可要好好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希望您恢复健康后多指点我们几招呢。”本来这些大夫在兰雨青过来叫他们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好推辞，便只能跟着过来了，现在方疏辞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是松了口气。
哪个大夫有那个自信和医谷谷主比拼医术啊？
等其他人都走了，兰雨青蹲下，双手扒在床边，抬头看着方疏辞，双眼泪汪汪的，红色还没有退去。
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幼犬。
方疏辞瞧见这样的兰雨青，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程予知。
程予知不是爱撒娇的性格，甚至大多数时候，他表现的就像大人一样成熟，什么感情都埋在心里，不显露出来，像个古板的小老头。
除了孟聿风入谷的那天。
孟聿风送进医谷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幼小的身体上找不出一块好肉，浑身青紫，看起来极为恐怖，都不像是人类小孩了。
方疏辞看出孟聿风是中了毒，可因为时间拖得太久了，毒已经污染了孟聿风的全身血液，这种时候他要是想活下去，便只有换血一条道路。
换掉全身的血液，这听起来是多么的天方夜谭，当时医谷中其他人没有一个人赞同这个方法。
但是方疏辞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的在自己眼前死去，力排众议，直接开展了手术。
既然要换掉孟聿风那一身毒血，自然就需要有其他血液替换。
幸亏好在当时孟聿风还是个小孩，且就算换血也不能一次性全部换干净，需要的血不算多。
本来方疏辞是打算用自己的血一点一点的换掉毒血，不过这样的话，这场换血就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谁都说不好这期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个时候，程予知自告奋勇，说他可以供血。
那时的方疏辞可真的是疼小可怜程予知疼得不得了，哪里舍得让他当血包，本打算不理会程予知，可偏偏孟聿风的情况再次恶化，身体经不起长时间的等待。
情况危急，且在系统的检测下，当时除了方疏辞自己，整个医谷就只有程予知能给孟聿风供血。
无奈，方疏辞只能用了程予知的血。
术后，被取了血的程予知活蹦乱跳，同样取了血的方疏辞倒下去了。
方疏辞隐约记得，自己当时似乎也昏迷了好几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程予知守在床边，当时的神态，和如今的兰雨青相似。
也是双手搭在床边，双眼红红的看着他，看到他醒过来，泪水都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小程予知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情绪也没有兰雨青如此外放。
方疏辞心中一片温热柔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兰雨青的脑袋，“我没事儿了。”
这回是真没事了，系统盖章确认过的。
“听人说，你前几天也醒过一次，但是没一会儿又晕过去了，这一回不会再这样了吧？”兰雨青忧心忡忡地道。
“不会了。”方疏辞一把将他拉起来，“对了，这几天，都是你一直在守着我吗？”
兰雨青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是啊，最开始就是我守着你的，后来被予知哥赶走了，然后前几天你醒过来又昏过去之后，又变成我守着你了。”
“那，”方疏辞忍不住揪住了盖在腿上的薄被，手指有些不稳，“予知呢？”
不知道为何，自他醒过来之后，心中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好像还是和程予知有关的。
但是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是他又有些在意。
以程予知对他的上心程度，不应当在这种时候离开才是。
“予知哥啊……”兰雨青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我也不太清楚他去哪儿了，那天过后就让我好好照顾你，然后就消失了，应该是接到什么任务暂时离开了吧？这几天我也没有在城里看到过他。”
“予知哥的消息，孟将军应该知道，疏辞哥想要知道的话就去问孟将军吧！”
方疏辞一愣，“孟将军？”
“就是聿风哥哥啊！”
方疏辞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你这么叫他，有些生疏。”
兰雨青摸了摸鼻子，“毕竟他和疏辞哥予知哥你们不同嘛，他又不属于医谷。在这里，我要是还这么叫他，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古代（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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