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本我』（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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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里昂·肯尼迪时，他和上次大不相同。
他的眉眼似乎多了一丝愉悦，我看出来了，他应该是有感兴趣的人了吧，这是年轻人才会有的神态——因为年轻，因为稚嫩，因为朝气蓬勃充满新鲜感和激情，所以碰到一些trigger就会闪回那个人的脸，继而喜上眉梢——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嘿，迪克，很抱歉打扰你，我想向你再了解一下露娜的事情……”
露娜。
他叫你露娜。
他不再叫你夏宫露娜。
他叫你露娜时的语气，和……和杰森当时向我坦白他和你没什么的语气，和蒂莫西向我解释你和他只是合作关系时的语气，和达米安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意你时的语气，大同小异。
前段时间，我在某场宴会上好不容易看见了你，我和你打招呼，你礼貌地回应。
我们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我有点松一口气。
然而，没多久，你的眼神望向一个肯尼迪家族的人（我忘了那人的名字），对我开口：“看，那不是xx吗？”
你礼貌地微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我的血液一凉：我给你惹麻烦了，是不是？
你在怪我，谴责着我的超我背叛了你。
你会报复我吗，露娜？
现在，面对里昂再次找上门来，我一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但是我必须诚实回答，因为我的职业操守必须如此。配合维护国家安全是比私情更重要的事情。
我听人说，你最近开始喜欢金发碧眼的帅哥，是这样吗？
他是特工，你居然搞定了特工？还是说，就因为他是特工，所以你故意和他纠缠不清？亦或者，你又在集邮？
多么熟悉的场景，我回想起那年你和我说起你包养的男子高中生小白脸的事情，虽然最开始是我先开口问的你，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坦诚地回答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坦诚这种事情？你不在乎我的感受吗？我宁愿你对此闭口不谈，或者三言两语一笔带过，我不想知道细节。
我真是自讨苦吃，嫉妒和占有欲快要使我抓狂，我那时真的很想粗暴地质问你我算什么，可是我忍住了，我知道要是真那么做了，天生骄傲的你一定会对此捧腹大笑、嘲弄着我的莫名其妙自以为是——“你把你自己当成我的什么了”，我猜你一定会这么说，戴上一种讽刺和不屑的冷笑。
你对于我的试探，总是觉得麻烦和无聊，仿佛是一种负担。
“及时行乐”，这是一种逃避和不负责任的借口。
如果你讨厌我，就请推开我，而不是亲吻我；如果你喜欢我，就请对我张开双手，而不是借故离开。
我听说日本那边流行一种说法，叫做“残酷的温柔”：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温柔，可那温柔只是浮于表面，一旦深入探究，就会发现温柔的表象下是麻木无情的底色。
我的心开始发闷，有一些透不过气。
我恨催产素，它为什么要因你而分泌？来自生物繁衍的桎梏。
时隔多年，我已在刻意回避你的任何信息，你的社交平台我都不再点赞——唉，我已经不再想在你面前当个好好先生了，因为你讨厌我这一点……但是，我为了你这样做，是不是又一种“好好先生”呢？
仿佛我又回到了你离开普林斯顿、去往波士顿的那段时间。
我没想到你从未和我提起筹备转学的事情，直到你去办理转学手续的那天才和我说出这件事，并且，第二天你就要离开普林斯顿。
那么猝不及防的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断掉的乐谱，再也没办法谱写下去。
我猛然发觉你一直是这样冷漠的人，或者你不是，你只是不在乎我而已。
资本家是资本的人格化，剥削完成就会无情地离去，留下一地残骸。
那一晚，你对迪克·格雷森的本我表示兴趣和在乎的那一晚，只是你的分析习惯吗？
还是说，你在拆解他人时，给他人带去的痛苦和他人为之对你产生的特殊好感，让你着迷于自己的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人的姿态和掌控欲呢？
我早该知道的。
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我不止一次地试图想要破开你的心房，我想对你说你可以依赖我信任我，我想对你说我想触碰真正的你，我想对你说我想和你的关系更深一步。
我不想要仅仅停留在生理上的欲望这个层面，露娜……我想看看你的心，与之相对的，我也可以把迪克·格雷森的本我交给你。
这是自私的本我想要的。
可是，你总是防备着我，防备着所有人。
问你的亲情和家庭的事，你总是自嘲地笑着说单亲家庭，妈妈其实也没多爱你，和你度过的时间屈指可数；
问你的友情的和朋友的事，你更是冷笑着说很多人都是点头之交表面朋友，在这个圈子里接触的人，就不要想要真心朋友，其他圈子的人，大多都是冲着你的家族来的，而不是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问你的爱情和前任的事，你每次都是沉默很久、一言不发，或者三言两语就带过：“有过两任，高中时的恋爱，家家酒一样罢了，没什么好提的”。
我每次听到，都不知对你说什么好，那些我惯用的安慰人的话“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你一定不屑于听，我也觉得如果在那时说出来，似乎也有些事不关己的伪善。
不可否认，那时，我的超级英雄的慈爱之心开始泛滥，我甚至为你感到难过：
亲情缺失的你，家庭残缺的你，无法从家人那里获得如何去爱的方法、汲取健康的爱和满足情感需求；
自然而然地，缺乏家人在感情上的指导的你，在这鱼龙混杂的上流社会里，只能倔强且顽强地固执地竖起自我保护的围墙，拒绝着和怀疑着任何人的接近和意图，利益大于友情，这是你关于感情所学会的第一课；
可是人终究是人，是有各种纷繁的欲望的，没有亲情没有友情，而爱情，你更不相信爱情了，破碎的家庭从小就教会你爱情这玩意就是一场自我编织的陷阱，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可笑的存在，可笑的爱，那些根本不配称□□的爱。
所以，你长久的情感需求被压制，你只能从片刻的肌肤亲密中获得一些来自肉.体体温的温暖……就像我一样。
是这样吗，露娜？
可是，说到底，我也许比你好那么一些吧：至少我还有几个亦兄亦友的弟弟妹妹，至少我还有和我一起志同道合的超级英雄同伴们。超级英雄，心肠都不会坏到哪里去，所以人们会对他们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可是，在你的圈子里，能够让你放下心来信任的人，有几个呢？
我想我开始理解你了，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不轻易投入信任与情感：你害怕受伤，你认为没有人会像你心中那样用纯洁和高尚的爱去对待你，所以你总是那副轻蔑的眼神，对一切都不抱希望。
所以，你成为了一座孤岛。
是这样的，对吗？
露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
其实，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
在你去洗澡的时候，我从床上一跃而下，无聊地摸索着四周，发现了你藏着的笔记本和录音笔。
我想那是你的恋爱记录，我看见了那笔记本的贴着很多零碎东西和照片的每一页都是被摩挲过成百上千遍的痕迹，你和那个人对着镜头笑得青春，我无端地升起一丝苦涩和嫉妒：真想亲眼见见那时青涩的你，你从未对我这样笑着。
尤其是最后一页，我看不懂日文，但是我猜那是类似于分手或者诀别的宣言，因为那一页的纸质很皱，摸上去有种生脆的感觉……我知道，那一页，承载了你很多的眼泪。
录音笔里，那人说着日语，我听不懂，但是从他每条都在变化的语气和日期中，我逐渐明白，那个人和我一样，也是爱上了你。
而你，也许你也爱上了他。
多令人惊讶，从不说爱的你，对爱情嗤之以鼻的你，却为离去的爱留下那么多的眼泪。
我摩挲着最后一页上被浸湿后又烘干的纸张，闭着眼睛，想象着你那时脆弱的模样。
我的心又开始发闷，露娜。
你骗我，你说过像“家家酒”“没什么好提的”，可是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我匆忙地将你的东西放归原位，我是罗宾，不留一丝蛛丝马迹是我的强项。
我快速地躺回去，像一只缺水的鱼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同时，我的脑袋也像是空白一样的呆滞。
我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露娜，我的心好闷，你能帮帮我吗？
你从浴室走出，擦着头发，问我怎么不去洗漱，然后歪着头看我躺尸的模样，一脸疑惑——该死的，那时我居然觉得你疑惑地眨眼睛和不自觉地抿嘴唇的样子好可爱好迷人，我真是中毒不浅——而后，你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一向喜欢揉我的头发，你说它柔顺而且手感好，毛茸茸的。
我也喜欢你揉我的头发，虽然发型被揉乱是一件很困扰我的事情，但是同时我也觉得十分舒服，我甚至笑着对你说过我好像只狗一样被你摸头、可我居然感觉不赖。
联结，真奇怪，我感受到一种联结，你爱抚着我的头发的时候，不论是以平日里玩乐的态度还是在夜晚柔情的态度，我的心都觉得很享受。
有一次，你玩着我的头发，突然笑了。我问你怎么了，有些不满你停下手中的动作。
“每次我摸摸你的头发的时候，你会微微眯起眼睛，有的时候喉咙里还会发出闷哼的声音……哈哈，好可爱啊，我也很喜欢。”
然后，你凑上来亲了我的额头和嘴角。
你是喜欢摸我的头发呢，还是喜欢我那样松弛顺从的状态呢，还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错意了，我觉得你大概也是喜欢我的：毕竟，谁会和完全没兴趣的人一起去逛超市一起做饭一起宅在家里打发时间呢？
我时常提议我们别总是出去吃晚饭，虽然每次去的餐厅很fancy，但是偶尔，我也会生出朴素生活的念头。
我说我们做顿饭吧，你点头说好。我们去逛超市，悠闲地在超市里东张西望，像广场上闲庭散步的鸽子。
而后，有时在我家，有时在你家，我们在厨房忙活——嗨，我哪里舍得你做这些事？顶多只肯让你打打下手，粗活累活我来就好，油烟会损伤皮肤的，我可不想你受损伤。
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我会反对你的帮忙，而后趁你不注意、从背后一把将你抱起，再抱着你走回餐室，把你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对你说：“我的女王，你只需要等着我的服务就好了。”
我故意油嘴滑舌。你眨眨眼睛，尚处于一种被抱起的猝不及防的惊讶和被我自作主张的安排而恼怒的情绪之间。
我觉得你这副又惊讶又羞愤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我忍不住亲了一口你的脸颊，然后光速逃离到厨房、假装干活。
“啊啊啊你完了！”
你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地朝我跑来，扑到我的背上，对着我就是一顿毫不怜惜的拳打脚踢。
你可真是毫不留情，我被打得嗷嗷直叫、连连投降，你好不容易停手，还抱着胸扭着脸不肯给我好脸色瞧。
我不得不软言软语地认错，搂着你的腰哄着你：“今晚我穿cos夜翼给你玩，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了。”
“一言为定！”
闻言，你赶紧拽着我的衣领，目光灼灼地向我追认。
你是真的很馋夜翼战服和我的身子，是不是？
然后我被你逗笑，你也笑了，我们笑作一团。
你瞧，和我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
过了这么久，我回忆这些时也会会心一笑，回忆完毕后，暖心的感觉开始褪去，酸涩和烦闷又笼罩在我的心头，迪克·格雷森的本我又开始使我隐隐作痛，催产素又开始因你分泌。
露娜，请不要随意地窥探我的灵魂。我真希望做过那一切的人不是你就好了，或者有人可以覆盖你和我做的那一切。
回忆至此，我深吸了一口气，疯狂地眨着已经被湿润的睫毛，我抹了把脸，我该冷静一下的，我该面对这冰冷的现实，因为，我知道，我从未触及到你的本我。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本我』（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