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月月类暁 ...
-
他哭了？
为什么？
怎么就哭了？
艾莱尔重新回忆了下他们之间的对话，知道对方重点又抓错了，没好气道：“我说我想回家，没说我要杀人。”
他明显感觉到顶在他胸口的脑袋一顿。
“搞死十万级以上的人类是多大的工程量你有没有数？到时候全世界的各种术师都会追着我杀，你肯定也会，我看起来傻吗？”
“……”真宫奏像个齿轮出现问题的机械娃娃似的，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里慢慢显出光亮来：“真的？”
“真你个头。”艾莱尔伸出食指把他的脑门顶回去，语气愈发不善：“你说你相信我，相信我什么，相信我要为了自己搞屠丨杀？”
真宫奏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不是的……我……”
艾莱尔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冷笑一声打断他：“不是，什么不是，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你们人类还真是张口就习惯说谎。”
大约是他很少有这样不耐和充满攻击性的时候，真宫奏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些许慌乱：“抱歉，是我被迷惑，下意识觉得你会这么做。”
迷惑？
艾莱尔皱眉：“被什么迷惑？”
真宫奏支支吾吾：“就是那个……”
“你预知能力看到的？”
真宫奏愣愣地看着他，大约是默认。
艾莱尔：“……”
没想到他立刻哑火，真宫奏更加小心翼翼了：“怎，怎么了吗？”
“既然你看到了。”不知为何艾莱尔也感受到了一丝心虚：“那我应该真的会这么做吧。”
真宫奏蹦了起来：“……！！！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想吗？！！！”他一把揪住艾莱尔的领子：“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这件事可见对真宫奏有多大的刺激，他感觉一大串的感叹号要砸到他脸上了。
艾莱尔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现在是不想，但是你看到了，那说明以后出了什么事导致我想了吧。”
“那出什么事你会想？！！”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预知能力，你自己看啊！”
“我什么都看得见我还问你？！”
“你问我我问谁？”
“淦！”
一个美少女在大街上一个人吵架实在是有点诡异，真宫奏不在乎这种等级的社死，但周围似乎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想来问候一下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先回酒店。”真宫奏理理发型，朝周围微笑了一圈，咬牙切齿：“我们好好讨论一下。”
艾莱尔觉得这没什么讨论的余地，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在讨论这个世界的未来。”回到酒店之后，真宫奏认认真真地拖开了两张餐桌的椅子，示意艾莱尔跟他面对面坐下。
第一个问题便是：“你要是能回到你的世界，便不用杀人了？”真宫奏顿了下：“还是不在这边杀？异世界的人也是人。”
倒是博爱，异世界的人类都关心，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艾莱尔刺挠挠的：“虚圈是灵子世界，没有人……没有活着的人类。”当然，现世是有的，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现世宰人，有这个闲情逸致他不如多砍几个死神。
“那就好。”真宫奏长吁一口气：“那你怎样能回去？需要我帮忙吗？”
“好问题。”艾莱尔拍拍手：“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困在这个世界一千多年。”
一人一虚大眼瞪小眼，真宫奏难以置信：“那你怎么过来的？没办法复现反向打开通道吗？”
“……”断界、死神、反膜之匪，他倒是想复现。
“我这么快能想到的方法，你用了一千多年怎么可能想不到。”真宫奏把脑门磕在桌子上：“回不去只能杀人？”他想到什么似的把脑袋翘起来：“我之前不是把咒力输给你了吗？你也接受了，是不是可以代替——”
“可以是可以。”看到对方亮起的眼色，艾莱尔有点不忍泼凉水：“汽油车用柴油也暂时能开，但是多几次……”
“伤发动机，我明白了。”真宫奏焦虑地搓起了脑袋：“那你的能量……灵子存量还有多少？能支持你用多久？”
加上33.33%满血状态的座机的话，“不到四成。只保证基础活动的话，这边大概还能活两百年左右。”
他看到真宫奏骤然轻松了的神色，凉凉补充道：“我说的是基础活动，只走路说话这种。每打一次架，受一次伤，这个时间就要另外重新计算。”
“这比例不对。”真宫奏皱起眉头：“你一千两百年用掉六成，而且这段时间你完全没有战斗受伤过吗？按这样算，别说基础活动，应该悠闲地够你活动八百年……我靠你寿命真长。”
除了两年前真宫奏那一炮和直接从断界带来的不可治愈的，神杀枪的剧毒以外，他还真的从来没受过伤。
而且因为五百多年前到处打战，到处有集中性的人类死亡，虽然每次也就百来人，次数多了，甚至还有点进项。
三位一体是他最重要、且涉及存亡的秘密，哪怕是真宫奏，艾莱尔也没有告诉他的准备：“我抵达这边之前就受了伤，还有，虽然理论上的保存量在四成，但是低于三成时我会暴走，所以考虑到安全存量，我现在只有百分之五六左右的灵子能够使用。”
“你好像又很平静地说了个很爆炸的设定。”真宫奏明明说着不让他揪头发，但是自己却忍不住开始拔：“我靠你是什么野图BOSS吗？还带红血？暴走是怎样？不受控制不分敌我那种吗？”
艾莱尔微微一笑：“你真聪明。”
真宫奏痛苦地哀嚎一声：“时长呢？”
虚圈的灵子密度和这里完全不同，所以没有参考数据，艾莱尔只能模糊地回答：“最少会持续到充满为止吧。”
为了防止这家伙有什么很愚蠢的想法，艾莱尔最后补充道：“暴走状态我不仅会大肆破坏，还会无差别最大吸力抽取周围的所有灵子，所有生物靠近我大约两公里内，魂魄会自动被打散抽取必死无疑。”
这种情况，死伤更加不可估量。
真宫奏的表情渐渐空白，好似想从他给出的讯息里找出破解之法却毫无头绪。
这为他每句话都一惊一乍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他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被绒布包裹的椅脚和地面摩擦发出柔和的响声。
金色的发尾铺散在浅红色阿富汗玉的的餐桌上，他俯下身，看到那对褐色的大眼睛里映满了他的身影感到非常满意，一时恶从心中来，他伸手把少年的下巴起来：“怎么样？现在知道身边的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移动核弹，怕了吗？”
那脑袋顺着他的手抬起来，听到他的话，眼神却渐渐清明了些，甚至染上了几分薄怒。
“我有一个问题。”真宫奏瞪着他，缓缓举起拳头：“受伤到什么程度你会损失灵子？会损失多少？”
嗯？艾莱尔一愣：“你那招什么……”
“茈。”真宫奏补充。
“哦，茈，我最多能再吃一发吧，那一下我大概少了百分之四多点。”
“你他妈HP很长啊？！满状态能吃足茈25发？”闻言真宫奏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整个人拽下来，另一只手一圈砸在他下颌骨上：“这种程度的打击你那钢铁长城血条一定一动都不会动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世界都有可能毁灭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大概也只是泄愤，这一拳的力道并不大，也就是把艾莱尔的脸打偏了的程度。
艾莱尔听到‘钢铁长城血条’这个词的时候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经打，不然也不会特地分成三份防止被一击致死了。
不过参照物是其他的瓦史托德，要是和人类来比的话，那血条的确是有点长不见头。
他知道没用全力，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艾莱尔也不恼：“提早告诉你有什么用？”
真宫奏词穷，焦躁地扒拉他的头发：“反正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我们一定找得出方法。”
看着他如此焦虑，艾莱尔也不知道怎么的，嘴一瓢：“不另外摄入灵子，防止暴走的方法还是有的。”
真宫奏眨巴着眼睛看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快速漫上惊怒。
“暴走前需要两到三秒的启动时间……”
“你闭嘴！”真宫奏很少有这样生火的时候，甚至比刚才揍他的时候还要气愤。他快进入变声期的声线变得嘶哑又低沉；“闭嘴！”
涉及战斗方面的东西，真宫奏其实很敏锐，艾莱尔说了半句就意识到了。
低于30%会暴走，那只要在那之前，用足够的攻击力瞬间打穿他的HP即可。
因为意识到这的确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真宫奏的脸此时比煤炭还要黑上三份。
艾莱尔本来在虚圈的爱犯贱程度比市丸银还过之无不及，之前憋了太久此时死灰重燃本性恢复愈发有点蠢蠢欲动：“最少要在三秒内连发八次之前那种等级的‘茈’，你做得到吗？要是不行我给你的那个戒指……”
“我叫你闭嘴了吧？”
真宫奏一个闪身跳上了桌子，一只手摁着他的嘴巴往后推。艾莱尔没有抵抗，整个人向后倒去。
手骨和地板相撞发出了重物砸地的声音。
下意识地，真宫奏把手护在了他的后脑下面。这么一声响——他看到那只手中指骨轻微的裂缝，立刻便想起身。
却被不容置疑地摁了下去。
真宫奏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一只手顶着他的后脑，整个人都伏在他的身上。少年身形发育过晚其实算得上娇小，但是艾莱尔却感觉有一大片阴影笼罩在他上方。
艾莱尔看着那双带着怒意，隐隐泛着蓝光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感到被镇到了些许，继续犯贱的欲望被压下去一大半，于是缓缓闭上嘴巴。
这家伙看起来的确是要比自己更快爆炸了。
艾莱尔也知道搞事讲究一个点到为止，他想伸手摸摸对方的脊背稍稍安抚，却不知道真宫奏联想到了什么，怒意逐渐被一种类似于迷恋和怀念取代。
“你话多起来……还真是越来越像暁了。”
“……”
艾莱尔听到这个称呼，潜意识觉得是阿呼哪一世的人格又窜出来了。
但稍微多反应一下，又不对劲了。看着对方那么个缱绻眷恋的眼神，艾莱尔瞬间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隆隆地冲起，伸手把覆在自己嘴上的手腕一寸一寸提起来。
“暁是谁？”虽然红月的确有这种读法，但凡稍微有点逻辑，也能听得出来这个‘暁’指的是另一个个体。
这问题似乎把真宫奏问愣了，表情短暂地卡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他盯着艾莱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啊。”
“……”
艾莱尔感觉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地绷断。
放屁。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月月类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