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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枇杷 ...

  •   “你喜欢的那个人,住在这儿附近?”
      “就这幢楼。”牧云州跟着余徵上楼梯,“当心。”
      牧云州伸出手挡了挡楼梯扶手拐角处的尖角,余徵朝他道了声谢。
      牧云州吊儿郎当惯了,对方是薛芒喜欢的人,所以说话也不拘谨:“哎哟小朋友,对我不用这么客……”
      下一秒,他的语气托马斯回旋式转变。
      “队,队长。”
      余徵抬头一看,面色冷峻的男人站在门口,身上是休闲装,手里拿着一个垃圾袋,把垃圾放在门口就打算进门——
      男人长得很英俊,脸到不是刚毅的类型,反而流露出一两分柔美,就是脸色太臭了。
      特别是看牧云州的时候,恨不得当下切了他。
      “诶队长别关门啊,我,在跟你打招呼。”
      牧云州摸了摸左耳的耳钉,余徵细心地观察到,他耳朵竟然红了。
      之前看他的样子,还以为身边经常换人,没想到这么纯情。
      “听到了,可以走了。”
      在关门前,牧云州喊了句:“队长,那天谢谢你,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对方甩给他一句“知道了”。
      “看来你的明恋对象不太喜欢你。”
      牧云州兀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满脑子都是他那天打我肯定是因为心急担心我给我送牛奶是想关心我他只是嘴上不说而已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中介适时出声:“牧先生?你看不看了?”
      牧云州连忙回神:“看,当然看。”
      “我不仅看,我还要好好地看。”
      中介:……哦,废话文学。
      余徵看的是一套小户型的房子,他一个人住,太大了反而会觉得太空。中介问他怎么样,余徵说能不能看看这个小区的其他房子。
      牧云州看得比较快,跟中介说回去准备一下,没问题的话最快明天就来签合同,说完就先走掉了。
      “价格就不能再便宜一点了?”
      中介也有些为难:“小伙子啊,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但是这个价格是早就跟人家说好了的,何况现在寸土寸金的,大家都不容易。”
      余徵理解,所以又看了几套房。
      很快,日薄西山。
      “今天辛苦你了,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不辛苦,工作应该的。”中介笑眯眯地,把钥匙重新放好,“我先提醒你一句啊,不要犹豫太久,不然你想要的房子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好,谢谢。”
      回去余徵还是坐地铁,他正在跟兴趣班的老板沟通工资和工作时长的事情,周围有点吵,他就把耳机戴起来了,所以后面有人喊他也没听到。
      地铁到站,随着人流上地铁,余徵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
      他心脏停跳了一秒。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
      .
      回到别墅的时候,他脸色苍白。
      他一进门就低着头,薛芒走过来,看见他低着头以为他是累了:“很累吗?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吃饭了再叫你。”
      余徵摇摇头,正打算上楼结果被薛芒拉住了。
      看见他这副样子,薛芒被吓了一跳:“哎哟乖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吓成这样?”
      “小余先生怎么了?看着像吓到了,要不要喝点水缓缓?”张姨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外边的动静连忙追出来,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的余徵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
      薛芒给她递了一个眼神:“没事,我来问他。”
      薛芒带他去了自己的书房。薛芒的书房很大,里面摆了各种书籍,涉猎各个方面,不同领域,不同语种。上方的书柜里摆的都是一些藏品,锁在玻璃柜门之后。本来这样的书房布局是会很严肃的,但是薛芒的书房总体却没有多少厚重感,因为清新和浅淡的配色,所以看上去格外宁静和安心。
      书房里摆了沙发,薛芒按着他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垂下眼看他。
      “怎么了?”
      余徵轻轻吸了吸鼻子。
      “哭什么。”
      薛芒抬手给他把眼泪揩掉:“不哭了。”
      余徵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脖子,力道大得让他喘不过气。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宛若两块巨石,无情地压在他的双手上,直到血液滞流组织坏死。他的呼吸缓缓加快,耳畔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没用,还想当画家?真是异想天开。”
      “余徵,不是我打击你,我感觉这个对你来说确实有点难。”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看到的是彩色的世界,他们所感受到的比你的更丰富,而你的世界只是单调的黑白两色。”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所以在他们问余徵想要什么补偿的时候,他抬起头颅,一字一顿道:“我要学画画。”在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中,他目光平静。
      现在他能够熟练运用手中的铅笔,也会在无人之际偷偷练习水彩和油画。
      但是要他怎么能不介怀过去呢?
      被收养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那把刀冲他袭来的时候,他看见银色刀面上的反光,还有周围温馨的布景,那是他看到的最后一抹色彩,冰凉,冷漠。
      然后就是眼前的漆黑和养母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的眼睛被缠上绷带,一个星期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见颜色了。
      他害怕地问养父母,自己这是怎么了。养父嗫喏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养母只会在一旁抹眼泪,眼底是嫌弃和愧疚,不过二者哪个占比更多,彼时的余徵是分不清的。
      薛芒见他在走神,眼泪盛在眼眶里,语气便略微有些强硬。
      “余徵,回神。”
      余徵皱了皱眉,想要忍住眼泪,但是却以失败告终。
      “看到什么了?”薛芒顺势坐下,把他往怀里带,“可以告诉我吗?”
      余徵摇摇头。
      薛芒明白的,这是应激反应。
      他的余徵很坚强,他也知道余徵并不想哭。
      “好,那就不说。”
      薛芒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过也不要再想了。”
      饶是余徵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那些记忆,可是在地铁站见到养父母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下意识地开始疼痛,连呼吸都开始急促,后背冷汗一阵接一阵。而且他的情绪当中,远远不止是回忆起了不好东西的厌恶,还有害怕。
      是的,他害怕薛芒知道他是色盲之后,会像那些人一样嫌弃他。
      可他情绪起伏的太厉害,完全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薛芒的想法。
      “薛芒。”余徵声音闷闷的。
      “在呢宝贝儿。”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看不见其他的颜色。”
      薛芒一愣,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肩膀处的布料被洇湿了,滚烫的。
      “我只能看见黑白两种颜色。”
      自此,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全都串成了一条线,指向那个答案。
      怪不得他只画素描,在看花园的时候眼神会下意识闪躲,还会流露出为不可察的一些惶恐和不安。也就说,那天在拍卖场,余徵看的阚易的画,只是黑白的。不得不说,他很聪明,有非凡的想象力,可是上帝好像因为眼红,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肩膀处滚烫的雨水,把他的心淋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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