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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枇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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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点了吗?”薛芒问。
“谢谢,好多了。”余徵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跟他见过的布偶猫一样,薛芒抬手把那滴眼泪抹了,指腹上濡湿开一片。
薛芒松了口气,这小孩儿怎么死心眼,遇到事了就喜欢憋着,还特别不喜欢麻烦别人,他真的要被气死了。
能怎么办,人都气成这样了,还是得赶紧去哄。
气坏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薛芒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绒布盒子。
“给你的。”
余徵接过,里面是一个陶瓷做的小猫挂坠,猫尾巴打着卷,卷上落着一朵红色的玫瑰。猫是通体雪白的,与红色的玫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既活泼又优雅。
陶瓷摸起来很光滑,而且釉面的光泽度很高。玫瑰与尾巴没有衔接处的封口,应该是直接塑出来的,上面打了个孔,用一根绳子穿着。挂坠不大,跟那种玉做的项链没什么两样。
“上次参加拍卖会的时候,我最后离开了一会儿,是去拿这个的。”薛芒拿出来,忽略余徵拒绝的眼神,不由分说戴到了他的脖子上。雪白的脖颈搭配红绳,真是很漂亮。
“护身符,带着。”薛芒指腹按在他嘴唇上,“停,不允许说谢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值得拥有它。”
“薛芒。”
“嗯?”
“我是色盲。”
余徵并不觉得这个词有多好听,甚至可以说是刺耳的,但是他在薛芒面前毫不委婉地说了出来。
所以他想问,他哪里值得。
“我知道了。”
“可是你依然能画出很优秀的画作。”薛芒语气淡淡,余徵的色盲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我依然被你吸引。”
——“无论是画,还是别的。”
“颜色固然重要,但它不是生命的必需品。”
“信念才是。”
冬天固然漫长,也依然有人凭着满腔热情和不屈意志,等到了春日枝头抽芽。
薛芒低头看余徵的眼睛,虽然那是淡色的,有些偏灰,但这是薛芒不曾拥有的,最名贵的宝石,世间仅此。
细看的画,余徵眼角和眼尾有一点疤痕,薛芒没来由有些生气。
如果他早一点碰到余徵就好了,他或许能让他少吃点苦。
以后的话,也有点晚,那就现在吧。
薛芒说了声没头没尾的“对不起”。
然后余徵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在后脑,在唇上。薛芒没深入,只是压了一下,然后很快松开了他,要不是后脑仍留有余温,余徵会以为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薛芒的眸色沉沉,里面有一点点烦躁,还有试探,不过唇角带着笑。
“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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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州今夜又开始下雨,夏季雷阵雨偏多,晚饭时分天色就有些暗了,很快闷雷阵阵,余徵不喜欢雨天,更讨厌打雷,但因为刚刚的事情,他现在无暇顾及。
“吃饭啊,不饿?”
余徵始终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他。
吃完饭,余徵就上楼了。草草地洗了澡之后,余徵关了灯准备睡觉。
刚闭眼,刚刚那个吻的热度突然扩散,漫了他满脸,耳朵通红。薛芒刚刚吻了他。
薛芒为什么要吻他?又为什么之后什么都不说只问了一句讨厌不讨厌?
余徵想,这情愫太过朦胧了,余徵一时间难以分辨,薛芒也许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他又有哪里好呢,除了会画素描,还会什么呢?没有别的了。他学了画画之后,参加的是艺考,上了大学之后就出来当画家,吃不饱饭的日子熬了很久,现在才混的小有名气一些。
他又想,如果自己眼睛没有被划伤就好了,那样薛芒的喜欢,或许还值得一些。
但不划伤,他或许也接触不到美术。就像一个死结,怎么解都解不开,每当他找到结口的时候,下面藏着另外的缠缠绕绕。
可是薛芒好好。
真的对他好好。
“薛芒……”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这么希望这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他今天去看了出租屋,发现一个人住好像有点冷清。
就像有心电感应般,门被轻轻敲了敲,余徵要是没睡着,是能听清的。
他飞快地下床开门。
走廊暖黄色的灯照在面前的人身上,落了一些轻柔的光晕在他身上。
“就知道还没睡。”
“睡不着。”
“嗯。”
“是因为我刚刚亲了你的事情吗?”
余徵:明知故问么这不是。
“……对。”
“余徵,我是做生意的,能让我心甘情愿做亏本买卖的,还真只有你一个。”
“本来我不想这么快说的,怕吓到你。”
虽然他已经在余徵没听到的地方说过了。
“有人会觉得一直听同一首歌会腻,但这句话说多少遍,我都不会厌烦。”
“我喜欢你。不仅是欣赏,是喜欢。”
他不想再暗示了,小朋友可能不懂,没关系,他有耐心慢慢教,如果他也喜欢自己的话。
“我……”
“牧云州说你想要租房子?”
话题跳得太快,余徵一时间没跟上。
毕竟这种上一秒还在跟你深情表白下一秒就突然问你租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的人还真是少见。
“对,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麻烦。”
“因为你以后肯定是要成家的啊,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儿。”
薛芒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现在呢?我刚刚都说了,我喜欢你诶。”
薛芒的语气像在撒娇,又像是再次表白。
“你就当作是我在追你,行不行?”
余徵彻底哑火了。
“当然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纠结。”
“我还想学画画,余老师就当是留下来教我了?”
余徵轻轻点了点头,语速快了些:“我困了,要睡了。”
“那你这是同意留下来了?”
余徵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你都出学费了,我还有不教的道理吗?”
余徵不想找那个结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