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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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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公交依旧如往常一样拥挤。
两人上车晚了,都没抢到坐座位,只能拉着扶手挨在一起。
“183191119”
这是在说什么?
赵嘉宁有点懵:“这是什么?”
“我的手机号。”沈砚池咳了一声
“哦哦--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
她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对方脸色变得难看,她赶紧补充一句:“你上次发了一条短信”骂她脑子进水来着,她可还记得。
呵呵。
她确实是听到一声“呵呵”没错吧?
“劳烦你还记得。”
随后又是没有营养的一问一答。
“你去哪儿?”
“回家。”
“你呢?”
“我也是。”他很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嘉宁哦了一声,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你坐错车了,这趟公交和你家是反方向。”
“哦,这样啊。”他那茫然的眼睛看着赵嘉宁:“既然这样,就当我送你回去的就好了。”
什么屁道理。
正好司机突然急刹车,赵嘉宁一个没站稳,朝前扑了过去,正巧不巧,他刚好接住了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赵嘉宁说不上来名字,但刚好是她喜欢的。
“没事吧?”他问,
她摇头,鼻子被撞得有些发红,扭曲的面部表情正好可以掩盖内心的窘迫。她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猥琐。
算了,他也不在意。
“刚刚谢谢你,”
“谢什么?”他扬起嘴角,低头看着她。
“谢你。”被他这么盯着,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算了,刚好公交到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在幼儿园附近下了车,沈砚池没在跟过去。
接了江昱去吃饭,在肯德基里接到沈鲤的电话,那边应该是刚醒,声音沙沙的。
“我昨晚没有乱说什么吧?”她醒来就感觉不对劲,而且右眼皮一直在跳。
“你指哪方面的?”嘉宁不想揭穿她:“开玩笑的,昨晚一回来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对方貌似松了一口气:“你去哪儿了,一大早就没了影。”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她只说是有事回家,两人没有再多聊便挂了电话,正好江昱也吃好了。
赵熠出生时她年纪尚小也不懂事,对他更多的也是憎恶。可江昱的出生,她是确确实实经历过的,江昱对她来说不像弟弟,倒像是半个儿子。
周六上的是钢琴课,她有听陈奚提过这个兴趣班,不愧是上层社会用钱堆起来的兴趣班,里面坐的小姐少爷身边还有保姆在跟前伺候,老师也是毕恭毕敬的。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让她窒息。
她曾提议让江昱去普通的兴趣班就好,毕竟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上赶着巴结,人家都不稀罕,可陈奚坚持把他送到这里。
嘉宁把江昱送了进去就到外边背单词,快要考六级了,她没有多大把我们能过。可刚背了几个单词,里面就传来江昱的哭声。听了老师的解释才知道原来是和别人打起来了。
她抱着江昱,另一个男孩的母亲也走了过来。对方很不客气:“江小姐,您弟弟也太没有家教了,我儿子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嘉宁没搭理她,转而问江昱:“江昱,告诉姐姐,为什么打架?”
“他们,他们骂姐姐和妈妈...”
“诶,怎么说话的。”听到江昱这么说,男孩妈妈一听更来气了:“这叫骂人吗?小孩子之间拌两句嘴而已。”
“太太,我弟弟才三岁,你儿子看起来比他大几岁,您一口一个家教,请问你就是这样教你儿子以大欺小吗?”
“你怎么说话的,都说了是孩子之间的拌嘴...”
“我弟弟打人是他有错在先,可你儿子也同样动手了,而且,我弟弟脸上这伤可是确确实实的,可你儿子,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怎么就没大碍了,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还有,谁说你弟弟脸上的伤是我儿子弄的,有人看见了吗?”
本来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位太太的丈夫是企业家,弟弟是官员政要,老师也不想得罪人,只能摇头。
富太太一脸得意:“挤不进的圈子就不要硬挤,暴发户始终是暴发户。”
在她无力招架时,有人从人群之中走了过来。
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我找了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沈砚池是被拉来陪逛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嘉宁。
而且富太太显然是认识沈砚池的,看到沈砚池对赵嘉宁如此亲密,富太太有些不确定地问:“砚池,你和这位江小姐,你们认识的哇?”
江小姐?
沈砚池扬眉:“是,我们是好朋友。”
“既然是你朋友,我就不计较了,代我向杜夫人问好。”
至此,这场闹剧就收场了。只是江昱哭累了,竟然趴在赵嘉宁怀里睡着了。毕竟是个小胖子,赵嘉宁抱了没几下就腰酸胳膊酸。
沈砚池看出了她的难处:“我来吧。”
赵嘉宁也不客气,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沈砚池却主动解释:“我其实是陪一个朋友过来的,她刚从美国回来,准备在这里当一名芭蕾舞老师。”
美国,芭蕾舞...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把他们送到地铁站,江昱也已经醒了。
进站前,他又再问了一次:“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们回去?”
“当然,我又不是刚从美国回来。”
最后那句话,他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以至于吃饭走了神,林兰苏在对面叫了他好几遍都没什么反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也只是‘嗯’‘啊’‘哦’敷衍应答。
在美国她备受追捧,还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无视过她:“砚池,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歉,刚过走神了。”
林兰苏笑起来,指着对楼的一家肯德基店:“一会儿我们去吃肯德基吧?虽然美国满大街都是肯德基,但我妈妈从来都不允许我吃,所以我都是偷偷吃。”
杜阿姨告诉她,沈砚池应该是喜欢俏皮可爱的女生,她让她让她放下矜持,多和沈砚池说说话开开玩笑。
“对了,你刚刚去哪里了。”她从舞蹈教室出来就没找到他,还担心他是不是等得不耐烦。先离开了。
沈林两家联姻是小时候就订下来,只不过结婚的对象从沈砚林变成了沈砚池,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在她眼里兄弟俩都没差别,都是为了家族做出的牺牲。
当然,如果是沈砚池那就更好了。
毕竟不只有男生喜欢漂亮女生,女生也同样喜欢长相帅气的男生。听闻沈砚池的亲生母亲是个钢琴家,百闻不如一见,砚池的气质越胜砚林。
“碰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她假装不在意:“男生还是女生?你别误会,我就随便问问,毕竟我是你的未...”
对了。
吃醋。
沈砚池像是突然顿悟,嘴角扬起:“兰苏,一会儿我让司机来接你回家,我有事先走了。”
那天他一路疾驰,开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连她家在哪里都不清楚。随意找了个位置停下,他也学会了抽烟。
手机不停地在响,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杜夫人,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提前离场把林兰苏扔在餐厅的事了。
……喂
“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的身份,私生子。”
他冷着,把烟头摁在脚下:“当然,杜太太。”
陈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赵嘉宁叫去了书房。母女俩的事情向来都是关门解决的,叔叔从不插手。
“那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从回家赵嘉宁就发现了。
陈奚接着说:“你和沈砚池……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她没想到母亲在意的原来是这件事。以前所有人都误会她和沈砚池早恋,母亲都没在意过。现在又在意什么?因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吗?
嘉宁冷笑:“我以为你要和我谈江昱的事。”
“他能有什么事?”
“妈,我还是建议把江昱送去其他的兴趣班...”
“为了把他送进去我花了多少心思吗?”赵嘉宁后面的话完全被打断,陈奚根本没给她说话的余地:“好了,你不用说了,江昱是我儿子我难不成会害了他。”
赵嘉宁没了说下去的兴趣,扭头就走。陈奚叫住了她:“你以后还是不要和沈砚池有来往了。”
“为什么?”她实在不解。
“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狠话刚说完,陈奚又拉住她的手,态度转变之快,让赵嘉宁费解。陈奚道:“女儿啊,那年你去找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虽然你从未向我提过只字片语,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答案的,对吗?要是你们真的有可能,那他为什么之前不来找你?”
是呀,没有可能了。
眼见她还不死心,陈奚终于把藏在心里的那件事说了出口:“当年他爸爸来找过我们。他说他可以出资帮你叔叔,当时我们没忍住,就答应了。”
“要求呢?”
“断了你们的联系。”
原来是这样,真相竟然是这样。
所以没收她手机,把她转学到一中,不许他们再联系。
她早该想到的,叔叔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累积这么多资产,是她太愚蠢了。
她狠下心来:“你误会了,他今天只是碰巧路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明明早就知道知道不可能,心里怎么还是这么难受。
刚从书房出来,电话就响了,她只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挂了电话。
正如母亲说的,如果这辈子都注定不好有好结果,不如乘早断了这份念想。
“我来北京了,见一面吧!”
周一刚下课,赵嘉宁就收到罗霄到北京的信息。
因为下午有课,两个人也没去多远的地方。他们就约在学校的食堂,吃了饭在校园里逛几圈。
“你们大学环境不错嘛!”
“如果你当初好好学习,肯定也能考上。”就连陈奚当初也说他‘聪明劲都没花在对的地方’
“别,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他现在在桥城一家医院当护士,工资稳定,生活安定,他很满足。
“你说你要去看罗扬姐,什么时候过去,我和你一起去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想到那家人罗霄就头疼:“不过你还是别去了,一家子没什么好东西,连我这个亲弟弟都不受待见。上次去一趟,屁股都没坐热就巴不得赶人走了。你说城里这些有钱人还真是奇怪。”
“我有时候在想,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我姐没有高嫁,我们一家人也还能时常有来往。”
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梦。
罗扬姐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班里本地的富二代,虽说是嫁的不错,但生活好坏,不过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富二代家虽然同意罗扬姐进门,却从始至终都没认可过罗家这边的穷亲戚。罗扬姐嫁过去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娘家,罗阿姨也是怕给她惹麻烦,也从来没有看过她。
明明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竟然走到男生宿舍的区域,好巧不巧的是,还碰到了正要回宿舍的莫轻寒。
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走了两步,叫住了她:“那个,赵嘉宁?”
赵嘉宁也停下来,回头看他。
“沈砚池生病了,你知道吧?”
然而赵嘉宁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
莫轻寒简直被这个女人冷漠的态度气到了,他不得不怀疑沈砚池口中那个‘热情’‘可爱’‘活泼’说的真是他看见的赵嘉宁吗?
莫轻寒走后,罗霄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原来他也在这个学校?”
赵嘉宁只是淡淡地点了头。
“那只能说明你们缘分未尽。”
“也许我们只是有缘无分。”她苦笑:“不聊他了,走吧。”
他依旧站在原地。
“嘉宁,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也许你可以看看身边人。”那年高考后问她的问题此时又重问了一次:“我还是那个问题,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我也还是当年那个答案。”
对不起,罗霄。
如果我能喜欢你,你也不用多等这两年了。
罗霄离开后,赵嘉宁到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份皮蛋廋肉粥和葱油饼,回来向宿管阿姨打听沈砚池的门牌号,正好身后经过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
听说赵嘉宁也是来找沈砚池的,阿姨开始八卦:“看到那个美女没有,她也是来找沈砚池的。帅哥的福利就是好啊,美女排着队来送吃的。”
望着长发背影,嘉宁愣神:“她有说自己叫什么吗?”
“我看看啊”阿姨戴上自己的老花镜,在记事簿上查查找找,定睛一看:“哦,找到了,姓林,叫林兰苏。”
高考那年暑假,他们一家从桥城搬到了北京。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他,可她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只能按照打听来的地址,找到了沈家大宅。
开门的保姆告诉她,沈砚池去了美国。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二少爷和林家小姐订了婚,以后留在美国也说不定。”
订婚?美国?
这对她来说都太遥远了。
她正准备离开,刚好碰到回家杜夫人。
“我很不喜欢他,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能掐死他。可是我儿子没了,他必须活着,代替我儿子活着。”从杜夫人口中,她知道了那个林小姐,”出生在金字塔尖的芭蕾舞天才,你觉得你能比得过她吗?”
离开的时候正好下了一场大雨,好像是要冲刷她来过的痕迹。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以前她每天都在幻想与沈砚池的重逢是怎样的场景:阴天、雨天、艳阳天?春天、夏天、还是大雪纷飞的冬天?心情又是如何?是嚎啕大哭,埋怨当年不辞而别,还是热泪盈眶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相遇?
所有的幻想都一一破碎,没想到再次遇见是在大学校园,沈砚池作为新生代表发表演讲,他高高在上,她泯然众人。
交叉线变成了平行线,从此再见就是陌生人。
她把买来的粥扔在垃圾桶里,离开了男生公寓。
寝室那边,沈砚池靠在床头看书,莫轻寒走过来,欲言又止。桌上的保温盒还没来得及收拾:“其实林兰苏人挺不错的。”
“你怎么了?”
“难道不是吗?”他拉了凳子坐过来:“不说家庭,论颜值,赵嘉宁和她就没法比。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你见到她了?”他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书。
“见到了,人过得可开心了,告诉她你生病了她都无动于衷。”
“就是一个感冒。”他倒是不在意。
“那人家林兰苏怎么知道给你送药送粥?”莫轻寒叉腰:“你不会不知道人家姑娘喜欢你。”
他收拢了披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些难受。“你错了,她并不喜欢我。”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
“没关系,照顾你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林兰苏本来含着金汤匙长大,又怎么会照顾人,她连打开保温盒都觉得费劲,沈砚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林兰苏神色骤变,手里的药也不小心洒在手上。她其实知道,但又害怕他说出口。
“你知道的。”他实在承受不起她的好。“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这样的生活不会幸福的,别把自己困在我这里了,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我很好啊,只要待在你身边。”
是吗?
沈砚池把镜子展示在她面前,“你笑得太勉强了。”
心情烦躁的时候就疯狂跳舞,汗水会浸透后背,烦恼也随之消失。
但今天无论她怎么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白天沈砚池说过的话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是我来得太晚了吗?砚池,若是我比她早些认识你,你现在爱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沈砚池缓缓闭上眼睛:“我们认识得刚刚好,只是我刚好不喜欢你。”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美国,他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得知自己被骗,男孩很生气,不肯进她家的大门,在烈日下苦苦等待接他的人。
“砚池不喜欢这里吗?”她问前来接他的沈群芳。
“兰苏,对不起,砚池他可能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方式,闹了点脾气。”沈群芳也是说尽了好话安慰小姑娘,“或许有机会你可以到中国来,我们随时欢迎你。”
她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但还是不满意。
“我有这么虚伪吗?”她自嘲道。
12月,又是期末又是六级考试,赵嘉宁平时划水,最后冲刺时间可不敢马虎。
为了能专心复习,她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每天天没亮就从被窝里爬出来去图书馆占位置。
第一科要考的是传播学概论,赵嘉宁准备从头开始学习。
终于,她在复习(自学)的第三天后彻底疯掉了:“我学不下去了,我们去跑步吧?”
沈鲤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拉走了。
没想到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人在打篮球。
莫轻寒本来心情挺不错的,不过,在看到赵嘉宁后,态度瞬间冷淡下来,球也不想打了。
等人走了,沈鲤骂道:“莫轻寒是不是有病。谁他妈惹他了,垮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应该--是我。”
“你怎么着他了?”
赵嘉宁没解释,拉着沈鲤猛跑两大圈。
12月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科考试也结束了。
法学院的考试结束得较早,沈鲤已经在寝室通宵打了好几天的游戏了。
赵嘉宁回到寝室,她也刚好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见赵嘉宁回来了,神智立马清醒,小心问道:“今天是31号?”
赵嘉宁被她这话搞糊涂了,思索了三秒,点点头。
“那明天不就是1号?”
赵嘉宁忙着换衣服:“不然呢?”
“你知道1号是什么日子吗?”
1号是元旦也是沈砚池的生日,可手机提醒她该去打工了。
老板陪着老板娘去旅游了,店里只剩下她和一个长期工小戚。附近的大学都放假了,书咖最近生意不错,两个人忙到11点才收店。
等到把店里打扫干净,已经过了12点了,新年的钟声响起,屋外一片欢呼声。她给沈鲤发了一条短信祝福,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外面已经在下雪了。
“嘉宁,我的这边忙完了,就先走了。”门外有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赵嘉宁知道他,那是小戚的男朋友。
两个人高中毕业就到北京打工,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赵嘉宁向他点头表示问好后,就从小戚手里接过抹布,“快去吧,别让他等久了,外面挺冷的。”
小戚道:“那你也早点回去。”
赵嘉宁检查好门窗,也准备离开。不过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想起上次沈鲤提过的一家24小时书店,反正距离也不远,她决定在那里蹭一晚。
可刚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就停下来。
雪是越下越大了,可挡住她去路的不是这漫天纷飞的大雪。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脸都冻红了。
赵嘉宁打算就这么离开的,可想了想,还是把围巾套在他的身上。
“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不久--也就两个小时。”他是故意的。
她指着附近的一家肯德基:“还没关门,我请你喝杯热牛奶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明明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始终走在赵嘉宁的后边。赵嘉宁有些无奈:“你难道不冷吗?”
“是很冷。”他尴尬地揉揉鼻子。
“慢一点都可以住医院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乌鸦嘴,沈砚池还真的在发烧,牛奶还没喝完,浑浑噩噩地就被赵嘉宁拉到医院。
点滴已经打上了,人还在嘴硬:“我没事。”
“38°叫没事,40°才有事吗?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生病还没好就往外跑,还穿得这么少...”
“既然知道我生病,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以我们的交情,应该轮不到我....”
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臂,眼睛布满血丝:“赵嘉宁,往日旧情,你当真是一点也不想顾及了。”
“我们有什么旧情?同学情吗?那多了去了,我凭什么要在意你一个人。”赵嘉宁扭过头:“沈砚池,你放过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就当我们从来见过。”
他拔下针头,仍由血液肆无忌惮地流出来。“赵嘉宁,没心肺没做到你这份上也是一种本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砚池是体育特长生,每天待在篮球馆的时间比家都长。
“我不行了,我申请休息。”
从早上打到中午,莫轻寒的身体实在吃不消了,躺在地上地动不动,差点被路过的篮球正中门芯。
“老是打球多没意思,晚上我去我表哥那儿,他新进了好酒还等着我去尝新呢!”
沈砚池依旧无动于衷。
“我说,你别不理我啊。”莫轻寒心梗:“好歹说两句,我最受不了闷着了。”
“听说你和沈鲤表白了?”沈砚池随手投了一个三分球。
得咧。
您还是继续打球吧!
还真的没话说了。
莫轻寒越想越别扭,毕竟是她堂妹,怎么说都该问问事情经过吧:“你就没有什么建议要说的?”
“你们俩不合适。”沈砚池看着他,一脸平静。
“我们怎么就不合适了?”莫轻寒有点反骨在身上。更何况他泡妞无数,还没有遇到不合适就不泡的。
“那要这么说你和赵嘉宁也不适合,那你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是什么意思...你还窝在这打球,我看你就是被人甩了。”
“哎哎哎,打人不打脸啊。”莫轻寒认怂,可沈砚池压根就没打算打他,把篮球扔给他就出去了。
莫轻寒在身后追问,人已经走远了。
沈砚池回家洗澡换了衣服,打开书柜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把专业书带回家。
寒假虽然有人留校,进出宿舍依旧需要登记。
宿管阿姨眼熟他,趁他登记时就多聊了几句,沈砚池本来就兴致缺缺,直到阿姨提到了一件事。
“你是说那天一共有两个女孩来找我?”
“有一个姓林,另一个是谁?”
他在登记本上找到了那天的记录,虽然被黑笔划掉了,但依旧能清晰辨认出名字。
阿姨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阿姨,我可以看看那天的监控吗?”他胡乱编了一个理由:“那个女生丢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想把她找回来。”
看着他这张帅脸,阿姨勉强相信,还是给他开了监控。
赵嘉宁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沈砚池索性拨给了沈鲤,这才得知赵嘉宁已经在几天前回了桥城。
“是她奶奶去世了。”
奶奶的葬礼安排在了15号。
火化那天,赵铭德告诉嘉宁,奶奶去世前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可惜还是没能等到见她最后一眼。
“爸爸,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赵铭德在骗她,他只是不想让这场死别变得过分尴尬。相较于其他人的哭哭啼啼,赵嘉宁实在有些冷漠。
印象中奶奶从没给她好脸色。因为她是女孩,因为嫌弃母亲生不出儿子,所以格外不待见她。过年的压岁钱别人拿200,而她只有50...有一年家里的亲戚到她家过年,表哥弄坏了妈妈给她买的学习机,她只不过是多说了表哥两句就被奶奶骂不懂事,还连带着妈妈也被教育一顿。
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这几天她都在赵铭德家里。
吃过晚饭她有些困了,就躲回房间讨清净,而房门也在这时候悄悄打开一个缝。
赵嘉宁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孩,鬼鬼祟祟跟了她几天,好像是有话对她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就是我姐?大妈的女儿?一直听大人们说我有个姐姐,但也只是听过,还没见过。上次你来,妈妈带着我出去旅游了。不过现在看来,还不如不见,你长得可真不怎么样。”小屁孩还挺傲娇。
赵嘉宁也不惯着他:“谢谢,你长得也不怎么样。”
赵熠娇生惯养长大,听不得这些话:“你怎么能这么对你亲弟弟?”
“我可没认你这个弟弟,少自作多情。”
赵熠被气走了,哭着吵着叫妈妈。
门再次被打开,没想到来的是赵铭德。
“赵熠他没有恶意,他其实很喜欢你的。”他脸上满是愁容:“嘉宁,别对弟弟这么凶。你们虽然没怎么相处,但是赵熠还小,你们现在培养感情也还不晚。”
“我们怎么没相处过呢?他还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就经常见面的啊。我记得可清楚了,我还差点让...”她还是忍住没把恶毒的话说出口。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过不去,在我这里永远都过不去。”
有什么比亲眼见到自己父亲出轨更恶心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撞见出轨。
那辆停在小区门口的黑色轿车、大着肚子的女人、万念俱灰的母亲...都是她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
15号那天虽然是瓢泼大雨,葬礼依然如期举行。
葬礼那天来了许多人,陌生的亲戚,父亲的同事,都是赵嘉宁不熟悉的脸,她除了微笑鞠躬就是微笑鞠躬,等到她笑麻木了,腿快没有知觉时,有人叫住了她。
赵嘉宁望向她的眼神里有些陌生,女孩看了备受打击:“才几年不见啊,就不认识我了。”
赵嘉宁有些抱歉。
“我是徐佳蕾啊。”
这竟然是徐佳蕾?
也不怪她没认出来,现在和以前的差别不是一点两点可以形容的,这简直即使天差地别的。眼前这个烫着大波浪打理精致的女生真的是以前那个灰头土脸带着厚重黑框大眼睛整天都只知道学习的徐佳蕾吗?
“你现在变得好漂亮啊。”她发自内心的赞叹:“看来大学生活过得不错嘛,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记得小学时徐佳蕾向班上一个男生表白被拒,男生给出的理由就是她太土了。“连耐克都不知道的女生,我不觉得我们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她当时还以为徐佳蕾会消沉好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后来小学毕业,赵嘉宁借着同学录问了藏在她心里许久的困惑,徐佳蕾在同学录中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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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自信的女生就是最美丽的。
“男朋友?前男友都有好几个了。”徐佳蕾大方坦言:“反正生活是自己的,身体也是自己的,我有权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真不错。”相比之下,她就怯懦许多。
徐佳蕾看出她眼底的落寞,便随口一问:“是现在的感情不顺利吗?”
“差不多吧!”
“男人嘛多的是,甩了可以再找。”不过,她还是很可惜:“你和沈砚池你们还有联系吗?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当初关系那么好,后来没在一起怪可惜的。”
“你不会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是高攀他了吗?”杜夫人、母亲、以及罗扬姐的经历都在告诉她,这条路并不好走。
何况那笔赞助...她真的能心无芥蒂的和他在一起吗?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哪有谁高攀谁的啊,最重要的不是开心吗?生活本来就一地狼藉,要是在考虑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还要不要活着了。”
两个人简单地交流两句,徐佳蕾也跟着他父亲离开了。
望着徐佳蕾离开的背影,赵嘉宁心想,她是不是也应该为自己而活呢?
葬礼结束后她就从赵铭德的家里搬回了以前的家。
简单地收拾了灰尘,赵嘉宁给自己的小床换上刚从超市买来的小碎花被套。
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陈奚来了电话,赵嘉宁向她简单地交代了这几天的事,随后又说起赵铭德让她留下过年的事。
她其实想听听陈奚的意见,她其实不是很乐意留下来的,可是...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陈奚抢先一步说:“是这样的,我和你江叔叔计划去海南过年--我们--”
“我知道了。”她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倒头蜷缩在床上。
又是丢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