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爆竹声中一岁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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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没多久，就到年末了，宫里也很有过年的气息，今天各宫制作新衣，明天分发饮食果子的，紧赶慢赶，就到除夕夜了。
除夕夜照例有宫宴，人人都说着吉祥喜庆、团圆美满的话，静梧自然要跟着说，陪着笑，只是没人注意的时候，还是会偷偷想家。
很久很久没有和父兄一块过年了，可原来在将军府，起码有许多熟悉的人，这还是静梧和彩鸾第一次离家过年。
现在陆管家夫妇在做什么呢？代阳冷不冷？府里是怎么过年的？
可是宫里没有人会在意静梧的想法，不，他们会在意这种想法有没有表现出来，在年节时分，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简直是晦气，过年过得好不好，事关一年的气运，皇宫过年是不是圆满，更是关乎国运，任凭谁有天大的悲伤，也不能搅扰了皇宫的一团和气。
所以再怎么想家，静梧都得露出和别人一样欢喜的神情。
不过，等宫宴结束，从屋中走出来，呼吸到一口新鲜而凛冽的空气的时候，静梧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时太子正从旁边擦身而过。
他回过头，问，“待会宫中会放烟火，静梧要看么？”
静梧立马换上笑颜，“看，自然是要看的。”
“好，今晚我在母后宫中留宿，咱们到时候一块看。”
烟火自然美丽，从前在代阳，很少能看到这样漫天的烟花，京城不愧是京城。静梧和皇后、太子以及一众人等并立院中，听着大家热热闹闹、有说有笑，静梧也感到了过年的气氛。
往后在宫中的时日还长着呢，还有许多个这样的年。
静梧在劝说自己尽快适应。
可是等众人散去，年味就一下子冲淡了，她与彩鸾屏退了其他人，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思念的悲伤就将两个人的话堵在口中了。于是，在一片静默里，静梧头枕着彩鸾的胸口，留下了一点眼泪。
感受到这一切的彩鸾也只好轻轻拍着静梧的头，不断安抚着，“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小姐的，我们永远不分开。”
就这样，两个人逐渐进入了朦胧的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敲打窗沿的声音，“静梧！静梧！”
静梧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仔细一听，是太子。
太子拎了一包不知什么东西站在窗外，“表哥？这么早，天还没有亮，你怎么就过来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一把拉过静梧，往屋后的小花园走去，然后又塞给静梧几个纸包，打开一看，是几样代阳特有的面点，宫宴上从未见过。
“这……你从哪得来的？”
“我前几天叫人去京城的食肆里打听了打听，寻到一个代阳来的厨子，叫他做的，好解你思乡之情。”
“表哥有心了。”静梧心里泛过一阵感动。
接着，他又从包袱中拿出几个小烟花，端端正正地摆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预备点燃。
“不是已经看过烟花了么？”
“那不一样，那时候是一大群人，现在就我们两个。”
烟花点燃了，金黄色的火花像泉水一样喷出，天边也隐约露出一点点光亮，但是都隐没在璀璨的烟火中了。
“怎么样？好看么？”
“好看。”静梧点点头，一边搓着已经发凉的手。
太子走到她身旁，展开斗篷将她揽了进去。
烟火虽然美丽，但也易逝，很快，金黄色的泉水就枯竭了，只是偶尔闪出一两颗火星。
“这么快就完了？”静梧不无遗憾。
“没关系，还有呢！”他伸出手，指向东面的天空。
太阳的红晕已经悄然显形，楼宇的边缘都被勾上了一层艳红色。这还是静梧到京城以来第一次看日出，她情不自禁发出惊呼。
“那才是最美的烟火呢！”太子低头对她说，“真好，新年的第一次日出，我是和你一起看的。”
“嗯。”静梧不无羞涩。
太阳攀升得很快，天空的颜色也从血红、逐渐变成金黄，静梧依偎在太子的怀中，口中呼出的气在冬日里升起，在阳光下闪烁出金色的光。太子的侧脸也沐浴在这片金色的光辉下，那是静梧第一次这么近地打量他的脸，原来也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威仪的脸，与陛下有相似的气质。
等静梧回到屋中，才发现彩鸾早就回来了，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正在趴在窗边发呆。
“彩鸾，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彩鸾并没有起身，嘟囔着说，“小姐和太子一块看日出，应该是不想我打扰的吧。”
“哪儿的话？”静梧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她这才直起身子，摸了摸静梧的手，发觉手很冷以后，便拉入自己怀中焐热，“外面这样冷，小姐还要和太子去看新年的第一次日出，也不怕冻着。”
“好啦，别闹别扭了。”静梧往彩鸾怀里贴了贴，“今年新年的第一次日出是陪太子一起看的，可是我这辈子看的第一次日出不是同你么？”静梧扬起脸，在离彩鸾一寸不到的地方看着她说。
“什么时候？”
“好啊？你忘记了！”静梧嗔怪着推搡了她一把，“父亲那年，临危受命，接到旨意便连夜收拾东西启程，天快亮的时候你我送他离开，一起在府门口看了第一次日出。”
“啊，我想起来了！”彩鸾立马恢复了笑容，静梧则狠狠捏了一把她的鼻子，“好啊你，都忘了。”
彩鸾歪身躺进静梧怀里，喃喃说，“果然太子是对小姐有意的吧。”
是吗？或许吧，静梧永远不能确定，从见面到现在总共不过四五个月，太子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表兄妹之间的情谊。
是真的心意吗？还是说只是因为皇后的嘱托，无论同他在一起时有多么心动，多么温暖，这一隐忧总是随时随地冒出来，搅动不安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