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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悲运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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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努尔王庭的时候,正是草原的深秋时节,努尔王早早就派出了他的长子在外迎接,队伍刚一碰面,哈日夫就热情地跳下马迎了上去,“大哥!”
那人的身材比哈日夫魁梧得多,几乎大了整整一圈,是典型的努尔人长相,他走上前揽住了哈日夫,看上去就像将一个姑娘揽在怀里似的,而哈日夫则抬头欣喜地仰视着他。
“努尔部伊德勒,奉努尔国王之名,特来迎接沛国公主。”
哈日夫向刚刚走上前的王庆介绍,“王大人,这是我大哥。”
王庆向对方回了个礼,“鄙人公主家令王庆,久仰王子大名。”
原来这努尔王原本也有许多个儿子,但早年东努尔各部分裂,努尔王带领自己的儿子四处征战、统一东努尔各部,几个儿子都不幸战死,只留下这个伊德勒和当时在西努尔做质子的哈日夫。伊德勒在努尔话中意思是“战刀”,伊德勒的确人如其名,骁勇善战,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称。
休息了没几日,就是静梧与努尔可汗的婚礼了。
在来之前,静梧已经学习了一些努尔风俗的知识,努尔人信奉日神和月神,相信男子是日神的后裔,女子是月神的后裔,所以,依据努尔风俗,婚礼当于黄昏时分举行,此时正是昼夜交替、日月相合之时。
静梧在帐中穿戴好婚服,她取出从前订做的那套首饰,将代表彩鸾的发簪和手镯带上,又亲手为彩鸾戴上了代表自己的两件,“带上它,就好像我们两个是一起的。”
举行婚礼的场地正中搭起了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两侧各摆放一面大鼓,东面的鼓绘日纹,象征日神,西面的鼓绘月纹,代表月神,正中间燃烧着巨大的火把,此时男女两位祭司正在台上喃喃念叨着祭祀文,同时跳着静梧多少觉得有些怪异的祭祀舞蹈,据说,两位祭司的舞蹈从模仿日月更替的旋转开始,以男女结合、日神征服月神结束。
静梧在台下看着,多少有些不适。
一舞终了,旁边的努尔侍女示意静梧应当此时登台,静梧便抬起脚,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迈向了那个让她感到陌生与恐惧的高台。随着静梧一步步登高,那个将与自己结为夫妻的男子出现在面前,那是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苍白,但是身材壮硕,穿戴了一身的动物毛皮的男人。
静梧按照努尔祭祀提前教给她的步骤,走到月神鼓的一侧,面对着努尔王,单膝跪地,两位祭祀在火中撒了一把不知什么粉末,那火忽然就变得更猛烈了,火星四溅,静梧却不能躲开。两位祭祀手拿着一张羊皮,上面用努尔文字写下了努尔王与静梧的名字,念道,“尊敬的努尔之王,远道而来的中原公主,你们即将在太阳神的见证下结为一体,让我将这讯息投入神圣的火焰,你们将对着太阳神的使者许下不可违背的诺言!”
他们说完,就向静梧和努尔王递上两把骨制匕首,两个人各自划破自己的指尖,在自己的名字上留下一道血印。
之后,两位祭祀将羊皮纸投入到了火焰之中,那火焰吞食了新的食物,燃烧地更猛烈了。台下观礼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在静梧听来,那仿佛是自己的哀乐。
到了晚间,努尔王在帐外与众人宴饮,静梧静静在帐中坐着等待,她心里紧张极了,等的时间越就就越心焦,双手紧紧攥着衣裙,手心的汗竟把衣裙染湿了,手掌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彩鸾站在她的身侧,同她一起静默等待着,见她把裙子都揉皱了,便轻轻把她手拿开,本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始终想不到该说的话,终于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努尔王终于进帐了,静梧心头一紧,却见他摆摆手说,“你,那个丫头,出去吧,外头有几个丫鬟,跟她们喝酒去吧!”
彩鸾迟疑了一下,松开了静梧的手,给了静梧一个告别的泪眼,不得不转身离开了,她走时,静梧可以听见她手镯中响石的响动。
“父王,我来了。”彩鸾没离开一会,大王子却进来了,静梧正感到疑惑,努尔王却说,“我的王妃,既嫁到了我努尔,凡事当遵守我努尔礼节。”
静梧强装镇静,“不知王上指的是何种礼节?”
那努尔王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们努尔的礼节,就是不让远方的客人败兴!你也知道,本王如今已年近六十,所以,王妃心里想的事情,我让我儿子来帮你,你可要满意啊!”
努尔王的话像是给了静梧当头一棒,“不可!我乃沛国公主,怎可受此侮辱?”
“都说了,你嫁过来,要遵守我努尔的规矩,怎么能说是侮辱呢?你与本王已经在太阳神的注视下举行了婚礼,若是过了今夜,到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还是处子之身,连天神都要耻笑本王!你放心,就算你回娘家去告状,你娘家也是站在本王这一边的!”
静梧这才想起临行前皇后的叮嘱,“那努尔王如今已经年老,有些事,他是做不成了,那蛮夷之地的风俗又与我朝不同,你去了,可要受些苦了。”她愣了许久才领悟出这是什么意思,一股恐惧之感像冷气一样从脚心升起,让她一时动弹不得,等反应过来时,伊德勒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肥大而晃动的肚腩。
有两个声音在静梧心中响起,一个念叨着,“认命吧,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另一个则疯了一样的叫喊,“不要,求你,不要过来!”
虽然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是无法改变的命运,静梧还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一直缩到了床边的角落里,浑身不住地颤抖,口中喃喃,“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伊德勒还是过来了,他硕大的身躯一靠近,帐中几乎所有的光线都被他挡住了,静梧情不自禁地哭喊了出来,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径直抓住了静梧的双臂,那一瞬间,静梧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抬起脚将伊德勒踢开。
伊德勒收起了原本□□的笑容,转头对努尔王说,“父王,王妃不听话。”
努尔王反而悠闲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上了酒,“你自己看着办,无论如何,她走出这个帐房的时候,都得是我们努尔人的女人!”
伊德勒得了父王的允许,自然胆子大了不少,“王妃,我劝你老实些,免得伤了你。”
事已至此,静梧已经认命了,可是身体依旧在本能地抗拒这个男人,伊德勒见状,一把扯下她的腰带,将她双手缚住,捆在了床柱上。
那一瞬间,所有的矛盾与挣扎的想法都消失了,只有恐惧、只有耻辱、只有痛。
当一切都结束,她成功被标记为“努尔的女人”之后,伊德勒和努尔王就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她这样呆滞地躺了许久,帐内的火光晃得她眼花,过了良久,她终于缓缓起身,看见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
可是她太疲惫了,她的心宛如被掏空一般,面对这样的场景,竟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为自己哭一哭。她只是漠然将肩头滑落的衣衫拉起,然后就这样身着单衣、披散着长发、光着脚走出了帐房。
夜晚的风很冷,地很凉,地上的草渣、石块割得静梧的脚生疼,可是静梧还是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她甚至觉得,这种疼痛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依旧活着。
就这样往前走了不知许久,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彩鸾。
彩鸾自从被领去参与宴饮之后,一直无心同他人饮酒作乐,就那么在席间呆坐着,等宴席散了,她还徘徊在静梧的帐房附近。
“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彩鸾一见静梧此时的凄惨形状,着急万分,急忙上前询问。
静梧此时宛如一个单薄的鬼魂,轻飘飘地转过身,“带我走吧。”
“好!我们去哪?”
静梧没有说话,只是侧过了身低头站着,虽然静梧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面朝哪里,但彩鸾还是以为,她面朝南方,便是想回去了,二话不说,从旁边拉了一匹马来,也不管是谁的马,将静梧拉了上去。
静梧坐在马上,只感觉身下撕裂般的疼痛,痛些好,只有人才会感觉到痛。
就这样,两个人乘着月色,一起向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