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野信息素》枭驭

4、第四章

　　何家虽然不提倡棍棒教育，但几乎每个何家人生的孩子都挨过长辈的打。大约是因为何家的基因实在太支楞了，哪一代人在小时候都比较狂，不打能翘上天，所以挨一顿打在何家算常规操作。比较难的是今天星期六，还有半天课。

　　夏清溪早上龇牙咧嘴起床，扭头看看被铁沙掌拍得乌青的左肩，琢磨半晌，给大舅家的表哥发了一条短信：大哥，今天忙吗？

　　大表哥叫何洋，是个alpha，在市里最大的三甲医院华江医院工作。家里亲戚们有个头疼脑热都喜欢找他，于是夏清溪一发信息，他就回了：“还行。你分化之后怎么样？”

　　夏清溪道：“分化没怎么样，快被你姑妈打死了。”

　　何洋笑：“你又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夏清溪从小就跟表哥表姐们混大，也没什么不敢说，闻言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想法倒了一遍，愁道：“我就是想去军前培啊，我想当飞行员。大哥你是知道的，这事我都想了好些年了。你真没有靠谱的alpha介绍给我么？”

　　何洋说：“我还没活够呢，你可别坑我。前两天你二表哥找个对象，趁二叔二婶不在家的时候把人领回家，别出心裁弄了个什么烛光烤鱼。点了九十九根蜡烛烤一条五斤大的鱼。结果鱼没烤熟，把二婶亲手做的桌布给烧着了，还烫伤了他那个小对象。他把人带我这治，还让我帮忙瞒着。后来你二叔二婶知道了，你大舅也知道了。你大舅差点没把退休三年的戒鞭拿出来抽我。”

　　“……那我二哥还活着吗？”

　　他一共有两个表哥。大表哥是大舅家的，二表哥是二舅家的。二表哥就比他大两岁，打小玩在一起跟朋友似的。

　　何洋说：“半死不活。屁股都打开花了，在家趴着，还扣了三个月零花钱。主要是伤了他那小对象，二叔二婶心有余悸。”

　　夏清溪心想，是该抽。换作他家何娘娘也得抽得他屁股开花。只是他现在没有余力去心疼二表哥。一想到很可能无法去喜欢的专业，他自己的心都还跟一团乱麻似的。

　　眼看就要放暑假了。按学校以往的路数，放暑假之前他们就要分班。也就是说他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来给自己想办法。

　　夏清溪咬牙：“大哥，今天我想去一趟你那儿。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腺体外科的专家今天值不值班？”

　　何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皱眉问道：“你想干嘛？”

　　夏清溪：“我想做无创割腺体手术。”

　　*

　　老周还怕今天少爷又不肯上学，想好了一箩筐劝说之词。没想到少爷把早饭吃完之后异常痛快地上车，甚至还十分贴心地说今天是星期六，半天课，下午不用来接，上完课他要跟同学们出去打球。

　　周六下课之后去打球是常见活动，老周没有半分怀疑，乐呵呵把人送到校门口。

　　可夏清溪压根儿就没去上课。他进校门之后转了半圈去物理老师那要了两张竞赛卷子，连班级门都没进，直接跳墙出去拦一辆出租车跑华江医院去了。

　　这个时间医生还没上班。夏清溪去买了大表哥最喜欢吃的虾饺跟海鲜粥，还有两大袋葡萄回到医院。

　　大表哥还没来，班主任的催命电话倒是来了：“夏清溪！你人呢？！又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是不是？怎么又没来上课？！”

　　夏清溪指着自己的肩背示意omega专科的导诊护士帮忙拍一下，随后把照片传给乔宇欣：“老乔你别火。我这不是受点伤来医院看看用不用治疗么。你放心，我这等医生也没浪费时间。你来电话之前我还奋笔疾书做题呢。”说完朝护士眨了一下眼，示意对方别戳穿他。

　　护士笑着没说话。

　　乔宇欣立时收住火气：“怎么回事？你又打架了？”

　　夏清溪道：“没打架，不小心磕的。一会儿我看完就回去。”

　　他挂的号是二十九号。明明是一大早挂的，前面却还是排了不少人。估计要到十点左右才能看医生，看完可能都快中午了。所以他只是那么一说，回去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索性乔宇欣也没追着问太多，确定是真挂了号要看伤就把电话挂了。至于她会不会给何娘娘打电话，夏清溪一点都不担心。何娘娘今天要带队训练，大概率不会接电话，而他爸最近在忙一个收购案，在国外出差呢。

　　夏清溪离开omega专科，又去大表哥工作的心内科，把一袋葡萄放到导诊台上：“于姐，天热，请你们吃的。上回我来住那几天多亏你们照顾我。”

　　于芳是心内科小护士，笑说：“照顾你的是omega专科的护士，哪是我们啊。而且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收患者的礼物。”

　　夏清溪说：“我今天又不是你们心内科的患者，我属于医护人员的亲戚，那也算半个内部人员了吧？拿点吃的分享一下哪能说是送礼？再说omega专科那边我都已经送过了，人家都收了。”

　　于芳笑说：“那好吧，我代表全体心内科的医护人员谢谢小夏同学。”

　　夏清溪摆手，示意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芳便给他找了地方让他等。

　　八点半，何洋掐着点进办公室，一进来就发现小表弟坐着他的椅子，伏案做题。于是按着太阳穴关上门：“你怎么还是来了？早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行？”

　　夏清溪已经在他办公桌上做了十多分钟卷子，闻言收起来：“为什么不行？我来之前上网查过，网上说omega割掉腺体之后就不会再分泌信息素了。不分泌信息素，那就不会对其他人构成影响了是吧？那我这飞行指挥专业不就有希望了吗？”

　　“有希望个屁啊？！你看的是哪个三流网站的信息？割掉腺体是不会对其他人构成影响，可这很容易引起受术者激素紊乱。激素紊乱就会影响睡眠，影响睡眠就很容易引发情绪失控。还有，受孕概率也会大大降低。退一步说，就算你以后不打算生育，你认为军队会要一个随时有可能情绪不稳定的士兵？”

　　“那不是也有一定概率不会出这些问题？”

　　“对，有百分之二十三的人不会有这些问题，还不到四分之一。军队凭什么为你冒这个风险？合着我给你发的信息你都没看？”

　　为了让弟弟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煞费苦心找了权威的资料和数据一起发给弟弟，要不今天能差点迟到么！

　　夏清溪拿出手机，一看根本就没信息。何洋不信，拿出自己的手机要给他证明。结果发现他是发了，但发的对象却是二弟！

　　二弟还回复他：干嘛啊大哥？你这是要割了我吗？！我做错什么了？我好害怕！

　　何洋回了个：闭嘴！给我继续好好思过！

　　然后叹着气重新把资料发一遍给小弟，说道：“清溪，大哥也知道你很想去当飞行员，但是破坏腺体这条路它确实行不通。而且你说你一个omega当什么飞行员？”

　　“omega怎么就不能当飞行员了？我有标记我能比alpha更优秀！”夏清溪急道，“大哥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我昨天跟我妈说想买个终身标记，我妈差点送我去酆都山一日游。”

　　“理解。要搁我我也抽你，那东西是能随便买的吗？过来先给我看看伤。”

　　“就这点伤有什么可看的。”夏清溪猛一撸袖，“大哥，我真的真的很想去一航院学飞行和指挥。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去别的军校也一样啊。那不一样。别的军校跟我想去的那都不是一个级别，而且别的军校出来的omega大多只能做文职工作。”

　　何洋没说话，开了瓶跌打损伤喷剂给弟弟喷了。

　　夏清溪转头：“大哥，我跟你说话呢。兄弟一场，你好歹帮我出出主意啊？”

　　何洋扣上盖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弟弟一会儿：“真那么想去？”

　　夏清溪毫不犹豫地说：“想。只要能让我去，再挨一百顿这样的打都行。”

　　何洋心道就我姑妈那手劲，打一百顿大象都能给打晕了，看来是真想去。于是一勾手，对弟弟耳语一通，之后还不忘叮嘱：“不许跟人说是我说的啊。”

　　夏清溪听得神情窘迫：“这、这怎么行？”

　　何洋说：“怎么不行？是你自己说让我给你想个办法的。那就这一个办法。”

　　夏清溪心想怪不得大舅抽你抽到快三十岁呢，果真欠抽。夏清溪决定去退号，不跟这不靠谱的兄弟说话了。

　　“哎我挂号单呢？”夏清溪翻开所有的兜都没有找到。他早上在手机APP上挂的号，到医院取的纸票。因为是当天的专家号，所以付完款取完票之后就不能再退了。但他可以把票转卖给别人，在APP上更名就可以了。

　　“是不是掉哪了？去买早餐的时候有吗？”

　　“我是买完早餐回来了才取的纸票。你先吃，我去导诊台问问护士。”

　　心内科的护士们帮夏清溪找了找，都没有找到。夏清溪突然想起来，当时去omega专科的时候好像手里刚取了纸票没多久，只是乔宇欣来电话，他把这事给忘了。于是又奔omega专科跑一趟。

　　医院有alpha专科，beta专科，还有omega专科。其中beta专科占一层，因为beta人多。alpha专科跟omega专科在另一层。夏清溪去的时候路过alpha专科，脚步忽一顿。

　　他闻到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十分罕见，又是他特别喜欢的，他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看看又是哪个幸运儿……

　　然后门开了，门后的人走了出来。

　　夏清溪一愣：“班长？你、你怎么在这？！”

　　贺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