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修羊羊

5、蔓延

　　5、
　　渐渐地，陈途每天在学校之外——接送陈安安、打工、咬着笔写作业的时候，心里还会牵挂着夏伦。
　　夏伦也会在放学后躺在病床上边打吊针边回想着陈途今天给他讲的题，想起陈途的侧脸。他开始乖乖吃药，那些围着的人和打针的护士似乎也不那么糟心了。
　　陈安安自从那天之后，很喜欢这个夏伦哥哥，会画漂亮的小花花，于是总跟陈途吵着要见夏伦哥哥。
　　那是上次夏伦在陈途家哄陈安安玩的时候，夏伦随手画了一朵木槿花。陈途后来看到，把它粘在墙上，自己的奖状旁边。
　　于是陈途在一次星期天带着陈安安去了夏伦的医院病房，奈何病房门口被堵地水泄不通，陈途抱起陈安安放在肩上，远远看了一眼。
　　夏伦似乎感受到目光，越过人群看了过来。陈途虽高，但透过缝隙只露了个脑袋，陈安安坐在他肩上扎着冲天小辫期待地张望。
　　夏伦瞬间弯了可爱的大眼睛，从床上滑下来，拨开来看他的人，三两步出现在陈途面前。
　　“陈途！你怎么来啦！安安！”
　　这个瘦弱的小家伙高兴地声音都软了几分。
　　“夏伦哥哥，我和哥哥来看你啦！”
　　陈途把安安从肩上放下来，夏伦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
　　“夏伦。安安非吵着要见你，我们来的仓促，没带什么东西。蛋糕你能吃吗？我买了彩虹小蛋糕。”陈途睡着把手里的蛋糕盒子递给夏伦。
　　“嗯，可以的，谢谢你，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啦！”
　　没有了男人问他索要酒钱，生活明显不那么拮据了。饭店老板看陈途勤勤恳恳又可怜，就给他加了工资。陈安安现在每周能吃上一顿牛排。
　　夏伦被带回了病房里，陈途和安安远远地挥了挥手。
　　没关系，在学校还会再见面的。
　　彩虹蛋糕一圈一圈的，很好看，红橙黄绿青蓝紫。其实夏伦是不能吃的，医生说油脂含量太高。
　　但现在他想尝一口，就一小口。
　　甜甜的，化在嘴里，软绵绵的。
　　有天课间陈途被人叫走，说老师找。那人带着陈途下了楼，但走了半天也没见着老师半个影子。陈途觉得不对劲，转身要走，就见拐角处出来个胖子，脖子上挂着大银链，丑着一张胖脸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去哪啊，大学霸。”
　　陈途转头，刚才那人也露出了真面目。
　　啧，该死的校园欺凌。
　　夏伦正在座位上乖乖等着陈途回来给他讲题，半天不见人回来，探着脑袋往教室外看了又看，一起身蹿了出去。
　　保姆见状立即小跑跟上，在后面喊着：“少爷，慢点，小心身体！”跟出了教室，夏伦却已经跑的不见了人影。
　　夏伦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陈途，找了几个同学问了问，最后跑下楼。没几个同学在楼下，他干脆操场、升旗台都跑一遍，但哪儿都没有陈途。
　　夏伦觉得奇怪，老师找陈途为什么在楼下，结果刚拐进废草丛就看见陈途被两个大男生堵着。
　　他没见过校园欺凌，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看见陈途就展开笑脸。“陈”字没喊出口，就听见其中一个胖子说：“学习好很屌？装你妈装，傻笔东西，忍你很久了。”说完抬起满是肥肉的胳膊就要打。夏伦想都没想冲了上去。
　　陈途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托男人的福，他平时在家没少打过架，对付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最多会挂点彩。陈途第一次有点感谢他爸。
　　突然那边阳光刺眼处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瘦弱的小身板，挡在陈途面前，奶凶奶凶瞪着大胖子。
　　“不许欺负陈途！”软糯糯的声音回荡在墙壁之间，化在陈途心里。他想，这个小孩才刚到他下巴那么高。
　　大胖子愣了一下，抬起的胳膊定住，皱了下眉，对另一个人说：“是夏家那个病秧子小少爷，咱们惹不起，走！”
　　落荒而逃。
　　夏伦并不生气，他转过身担忧地检查着陈途。
　　“陈途，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我没事，你帮了我，夏伦。”陈途温柔地拉过夏伦乱摸的手，握在手心里。被裹住的手又小又软，像一团棉花，让陈途心里蹿起一簇小火苗。
　　他突然想做一件大胆的事。
　　保姆找过来，被毒辣的阳光直直照着，呆在原地。
　　张着的嘴动了又动，最终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她家金贵的的小少爷，和他的同桌一起，被笼罩在阳光达不到的阴影下，身后粉蓝白黄的野花儿被微风齐齐吹动着，仰头看着两个人吻在一起。
　　静谧而炽热。
　　五分钟后，保姆回过神来，轻轻缩脚退回来。
　　少爷情窦初开是好事啊！以前少爷虽然不算忧郁，但也不怎么笑，也是，困在病床上那么久，任谁都不会开朗的。但少爷最近笑得多了呢！这样下去，少爷一定会好起来吧。
　　两个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动静，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夏伦耳朵尖红的能滴出血来，陈途抬手替夏伦抹掉了脸上的汗珠，一高一低齐齐牵着手从那阴影下走出来。
　　保姆心想还是打扰到他们了，讪讪地说：“啊，少爷，原来你在这儿、、”
　　夏伦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