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十四壹肆

2、第 2 章

　　清晨的阳光倾洒在窗台，阳光透过窗帘唤醒沉睡在梦境的人。好天气的一天，美美的梦都带来了无限舒心。丹引迷糊地从梦中醒来，明明上一秒还记得沈青的模样，下一秒一睁眼就忘的一干二净，唯有梦里那阵清风带着几许竹香好像萦绕在鼻尖似的。七点的闹钟还差五分钟，她伸手取消了闹钟，坐在床上想那个不可思议的梦。
　　她是梦到那位夫子口中的天妒英才公子青了，但他也没夫子说的那么夸张，似乎就是一个生病的……少年？
　　抓了两把头发，丹引就起来了，她没什么起床气，拖延症也不太明显，一向都是有啥做啥，这点让陆萱这个拖延癌晚期的人十分羡慕。当然羡慕归羡慕，她一点也没有要改的意思。昨天还听陆萱说的对面那个国画室有人用了，反正今天也没课，去看看也不会怎么样吧…
　　丹引收拾好自己走出寝室，室友都还在睡觉，也不知道大早上那个画室里的人来了没有。要不，还是趴在窗上看看吧，不要打扰别人创作。被发现了也能说自己是对面画室的人，想看看这个画室有没有人，也说得过去。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韵青楼，A院是这个市最大的艺术学院，学校的取名很有特色，韵青楼，曲艺楼，裳舞坊……不过学校招的美术生不多，尤其是学画画的，画室却足足占了一栋楼，平均一下每人都能有一个小画室，丹引当年也是吃苦三年累死累活才考进来的，在班级只属于中上游而已，和学校几个大神比简直是幼儿园的水平。
　　也不知道这个学国画的男生，会不会也是个大神级别的人物。

　　走道并没有开灯，黑沉沉的，这是走廊的常态，有时候走廊的光照进画室的时候，光影会格外复杂，为了不给自己填麻烦每个学生几乎都是拉紧了窗帘，只用一侧光。今天是周六，大家都在休息，开个走廊灯也不打扰的吧。
　　她在国画室前停下，想了想还是不敲门打扰了，绕到另一侧的窗户前，微微踮起脚扒在窗户前。
　　画室里并不黑，窗户只浅浅的开了一小道用来通风，窗帘垂在两侧，偶尔随着风飘晃。画室里有人，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
　　男生面无表情的端坐着，面前是一副画到一半的山水画，身边的画卷有些半摊着，有些全收拢，有些就晾在那边，隐隐能看出墨迹未干。丹引透过玻璃窗，只能看到白衬衫男生的侧脸，眉骨长得真好看，虽然没有表情，但也不觉得他很严肃或者是很古板，反倒觉得他笑起来应该会很温柔，大概像……竹林里带着竹香的清风。
　　她突然想起了梦里的沈青，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丹引突然注意到了他面前那副未完工的山水画，觉得无比熟悉好像梦里见过，又看到了他身边有些半摊的画，似乎是一幅美人图，画中的少女一头黑发，简简单单挽了个髻，再插上一枚简单的簪。背景是一片翠绿的竹林，少女穿着新竹颜色的绿衫，只可惜眉眼部分一片空白。
　　这些都是白衬衫男生画的吗？
　　还没等她看完这些画，男生突然转头看向窗户，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他皱着眉神情严肃，眉宇间的温柔气全无，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丹引连忙蹲下来，慢慢挪开。她很慌，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也许是被他转头那一瞬间的神情吓到了，自己连上去打个招呼的胆量都没了，只想赶紧走赶紧走，千万不要被他抓到。
　　她站在走廊的转弯处听了好久都没有听到那间画室的开门声，里面的人似乎只把她吓走了而已，并不想知道她是谁。
　　丹引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偷窥。
　　不不不，偷窥太严重了！
　　真的好像就是偷窥啊！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又闻到了淡淡檀香味，夹杂着颜料味，又梦到了啊……
　　睁眼又是那个古色古香的画室，夫子在她耳边叨叨，说什么公子想见你，待会带你去见他什么的。丹引原本还是有些不清醒的，听到这几句话立刻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看着夫子。
　　“哎，有什么好奇怪的。”夫子说，“估计让你帮他打打下手，磨个颜料，原本这些都是我的活。”
　　“啊……”丹引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那，能不去吗？”
　　“升职你还不乐意啊！”夫子一巴掌拍在她头上，见她真害怕的摇摇头，拍在她头上的手突然变成了安慰地摸额头。“我真不想去。”丹引又轻声嘀咕。
　　“真不想去啊，”夫子长叹一口气，“那算了，我去跟公子说说看。他一个人惯了，也不会介意吧……”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丹引突然无比好奇，她八卦起来丝毫不亚于陆萱。
　　“世家公子。”夫子一本正经的回答倒是让丹引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夫子会说她别管那么多，夫子停了手中的画笔，继续说，“当年，皇帝的太爷爷打江山的时候曾经收到了画中高人的指引，那副画如今就在公子手里，沈家时代守护这画。”
　　什么嘛，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那现在呢？”
　　“谢氏六世而亡。”夫子一字一顿地轻声说。
　　当今皇帝姓谢，好巧不巧，正是第六世皇帝，谢梁。梁与凉同音，上代皇帝还真是会取名，一下就把儿子的命和先祖打下的江山敲砖定论。
　　“这是那副画说的。”夫子又补充，“所以，我们哪敢说啊！”
　　你这不是告诉我了吗！丹引想，这家人口风一点也不紧！
　　“小丫头，”夫子伸手一推窗门，“所以你看这太平的江山，很快就是尸骸遍地了。”
　　丹引这才发现画室其实建在半山腰上，窗外能看到半座城的俯视图，当真繁华热闹，市井街头，大街小巷，无不充斥着暴风雨来临前宁静的气息。
　　“行了，我去跟公子说说，你想去就去。”夫子站起身离开，丹引看着他越走越远，背影那么□□又有些沧桑，还有些说不出的悲凉。
　　“我才不去！”丹引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冲着夫子的背影喊。
　　这些，又与我何干，不过大梦一场。
　　她伸手想关窗，却突然停了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半座城的江山社稷图，浅浅的微笑还挂在嘴角，既然是梦，那就好好看看吧，自己虽然画不出这副江山社稷，倒是可以记在心里的。
　　可是时间好像要到了啊，要醒了呢……
　　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