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的潘多拉》梵丁

14、花河里的奥菲利亚 08

　　“11号晚至12号凌晨，你在哪里？”严桢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大学生。

　　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陈辰在警方面前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

　　陈辰的回应很淡，面上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我有权力保持沉默吧？”

　　严桢在笔记本上不断写字的手停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陈辰会是这个答案。

　　两个人又交流了几个回合，对方什么都不愿意说，警方暂时也拿他没有办法。严桢合上了他的笔记本，准备叫林易生一起离开。他也没有想到陈辰这么滴水不进，竟然一点线索都没问出来，眼前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只能等找到确切证据后再传唤陈辰。

　　刚好林易生拿着一沓剧本走过来，把手中的剧本给他：“严警官，你看看这个。”

　　严桢拿过剧本翻了翻。

　　马克笔标出的都是奥菲利亚的台词，剧本是奥菲利亚扮演者的。上面的笔记和他们调查过苏羽的一致，这本剧本应该是苏羽的。

　　陈辰的目光落在严桢翻着的剧本上。

　　严桢很快就把剧本扫了一遍，旋即将剧本反过来，内容正对着陈辰。

　　“马克笔标出了奥菲利亚的台词，所以这是奥菲利亚的剧本。但除了奥菲利亚的台词，剧本的主人还标出了一些与她的台词无关的词汇。”严桢从袖口拿出笔，在几行台词上点了点，“第一幕第一场，艾尔西诺城堡高台，士兵勃那多‘你去睡吧，弗兰西斯科，现在时钟已敲过十二下了。’，‘高台’和‘十二’这两个字被圈出，边上都标注了数字0711。”

　　林易生好奇地凑过去看。

　　严桢又往后翻了几页，还有许多地方也被做上类似的标记，林易生自言自语地念道：“把那些乘着雪车的波兰人击溃在冰上时的那种怒容……连星期天都没有休息，把黑夜也拖来给辛苦的白天做帮手。雪车、冰上、星期天和黑夜这几个词边上也都标了数字，是0206。”

　　严桢合上剧本：“演员的剧本不会留在服装间，苏羽把剧本留在这里，大概是你们需要通过这个剧本约定见面时间和地点。数字是日期，7月11日，高台是地点，时钟敲过十二下，是具体时间。”

　　艺术学校里各色各样的设计都有，林易生记得后广场的确有南瓜雪车的设计，且广场中央有一个欧式的喷池。2月6日是冬季，喷池会结冰。所以他们在2月6日夜晚，也约定了在后广场见面。

　　类似的标注还有很多，如此算来，苏羽和陈辰见面可以说是费尽心机，次数也不算少。

　　如此掩人耳目的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易生微笑道：“11号夜晚，你和苏羽约了十二点在高台见面。从这一点看，如果你保持沉默，警方就没办法证明你与苏羽的死无关。”

　　陈辰面容微动，但依旧平淡：“警官们的想象力真丰富，或许这只是苏羽自己闲着无聊标出来的东西呢？就算苏羽真的约了别人见面，你们又如何证明对方是我？”

　　林易生不紧不慢道：“剧本既然留在话剧社人人可进的服装室，就说明你们都会在剧本上约定见面时间，所以剧本上会有你的指纹，包括其中一些日期标注，也会是你的字迹。这些你能解释吗？”

　　陈辰的眉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严桢把笔插进胸前口袋里，语气强硬：“陈辰，警方需要检查一下你的车辆，请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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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芳河上游起码有十多个路口……陈辰不交代，我们得查到何年何月啊？”

　　严桢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边看边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些不明标记符号，没多久，他用红笔圈出一条路。

　　扶芳河上游能够让游客登上的高台有很多，但符合能够运输竹筏花朵条件，珏汪码头的浏览灯塔可能性比较大，要抵达这里，从宁安艺术学校过来的路线都要经过珏汪路。

　　严桢当机立断：“我们重点先排查珏汪路的路控。”

　　“为什么啊？”小江不解，怎么就选了珏汪路了。

　　“别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要站在陈辰的角度。好了，先查吧，抓紧时间。”

　　严桢正和小江查监控查得醉生梦死，严桢生生灌下去两大保温杯的咖啡，小江雪碧泡当归，红牛配枸杞，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温芷拿着报告单风风火火地走进会议室，两个人瞬间转过头去看她。

　　“严桢，验出来了。陈辰车的后备箱里检测出少量花粉，成分与苏羽死亡现场的花朵花粉一致，是同一批次。”

　　严桢起身接过报告单，眼神示意小江继续查监控，别漏了什么。

　　报告还没看完，小江熬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查着监控，忽然瞪大了双眼，大叫道：“卧槽卧槽卧槽找到了！严哥！温姐！你们看看是不是这辆！”

　　两个人立马弓着身子凑过去看，画面显示，23:12分，陈辰的车辆经过扶芳河上游的珏汪路口，经过监控器清晰化处理，可确定坐在驾驶座的正是陈辰。

　　温芷一把拍上小江的肩：“干得漂亮！记你一功！”

　　小江为了查路控已经不吃不喝六个钟头了，还好严桢帮他锁定了时间范围和空间范围，虽然他并不理解严桢是怎么从扶芳河上游那么大的范围选出珏汪路的，但他此时简直是感动到流眼泪。

　　时间、花粉，车辆都对的上。

　　小江擦着眼泪，猛灌一口枸杞：“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逮捕陈辰吧！”

　　林易生送走了一个心理咨询来访者，伸了个懒腰。

　　“方菲，今天没有邀约了吧。”

　　方菲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你连着接了五个来访者，平均每人1.5个小时。为了不让我取代你的位置，你是不是卷得有点过分？”

　　林易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哪有，前两天一直协助警方办案，积下来这么多工作，总得完成了。”

　　方菲甩甩手，不愿再听。林易生是天生的心理咨询师，来访者显然偏爱他。他一来，方菲好不容易积累起的自信又崩塌了。

　　方菲长叹一口气，换了个话题：“这两天怎么样，案子破了没有？”

　　林易生摇摇头，双手交叉枕着脑后，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真相像粽子，要知道里面是什么馅的，得拆绳子，还有一层一层的粽叶，还得啃开那么多糯米，好不容易到了最后，说不定里面除了糯米什么都没有。”

　　方菲：“……你想吃粽子直说。”

　　“嗯，”林易生皱起鼻子，凶神恶煞地威胁她，“快去买，要肉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