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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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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今日说的东西都已经全部清点好了。”
十七心想,公子为了时小姐可真是煞费苦心,这恨不得把库里的东西都给人家搬过去。
“那就好。”
顾言昭放下手上的书卷对十七说:“你明日去书斋买上几本新话本送到时府去,顺便再问问阿婵可还有什么缺的东西没有。”
顾言昭记得时婵有一本心心念念的话本眼见着该出最新卷了。
事实上,怕时婵无聊,顾言昭已经让十七前前后后往时府送了不少解闷的小玩意儿了,甚至连书斋每月十五日上新这种事都打听好了。
“属下记着了。”十七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和时小姐在一起后公子真的变得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若是从前谁要告诉他公子会费尽心思去讨一位女子的欢喜,十七肯定一百个不相信。
可看见公子与时小姐相处的日常,他又觉得如今公子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还有十三天自己就要与阿婵成婚了,从此以后他二人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一体,顾言昭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只觉得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他幼时丧母,生父更是宠爱继室庶子,视他如草芥轻贱,顾言昭也早已习惯生活带给他的苦涩磨难,纵使后来他立于人前,人人称他一句卓然公子,顾言昭却觉得自己早已从内里开始枯朽,一切都没意思极了。
唯有遇到时婵后,他方才体会到真正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感觉,发自内心的喜悦又是何种滋味。
时婵答应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顾言昭由衷地觉得,原来自己也有被命运眷顾的一天。
顾言昭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与阿婵成婚后的日子。
“不好了——公子,时小姐出事了!”府上的一位下人神色慌张的破门而入。
哐当—
…………
哐当!
“阿婵她怎么样了?”顾言昭径直冲进了房内,甚至顾不得什么礼仪。
时章夫妻和时衡围在时婵床边,曾与顾言昭有过数面之缘的徐大夫正在为时婵诊治。
孟氏一直在默默流泪,时章紧紧地揽着她的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大夫的手中动作。
只有时衡红着眼眶迎上来对顾言昭说:“姐夫,如今徐大夫正在为阿姐施针,一切还要等徐大夫为阿姐诊治完才知道。”
顾言昭的胸口不断起伏,雨水从他的发梢衣角滴落,不过瞬间便将地面洇湿了一大片。
绿衣跪在一边,嘴里不停自责:“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姐。”
林巧玉被两个下人压跪在角落,嘴里塞着一团白布,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数道红痕,被府里的下人擒制后她一直疯疯癫癫,嘴里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绿衣悲愤之下不顾林巧玉的身份,对她一番厮打。
顾言昭听时衡说了事情始末,他一步步走到林巧玉面前,语气冰冷:“阿婵还想着救你脱离苦海,可你却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他伸手紧紧地扼住林巧玉的脖子,面色如恶鬼修罗,“若是今日阿婵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言昭的身上还在滴水,头发也很是散乱。
众人从未见过顾言昭这样狼狈,又这样骇人的模样。
“噗—”时婵吐出了一口黑血。
“阿婵”
“阿姐”
顾言昭看着面色苍白,手臂扎满银针的时婵,心中又痛又恨,他痛自己不能替她承担这番痛苦,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的心越发地拧作一团。
……
徐大夫拔出时婵身上的银针,长舒了一口气。
“徐大夫,阿婵她怎么样了。”徐大夫动作刚停,时章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徐大夫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开口问道:“时小姐最近是否服用过什么药物?”
“回禀徐大夫,小姐最近总觉身子乏力,夜间多梦,所以用了几日药膳。”
没等时章等人询问,绿衣便主动答到,她是时婵的贴身婢女,对这些最为清楚。
“原来如此。”
“徐大夫,阿婵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时章再次开口,虽说看徐大夫的表现,阿婵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没听到准话,谁也放不下心。
徐大夫说道:“时小姐的性命无碍,不过她所中之毒毒性强烈,恐怕会在体内有所残留,等时小姐醒来后我会再为她开副药方。”
“太好了,太好了!”时章抬手为孟氏擦去眼泪,“阿婵没事了。”
时衡没忍住红了眼,绿衣等人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顾言昭摸着自己又重新跳动了起来心脏,笑着落下了泪。
徐大夫又说道:“多亏时小姐这几日用的药膳,在一定程度上中和了毒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顾言昭心有余悸,还好老天保佑,让阿婵能够逃过此劫。
顾言昭想,等阿婵醒来,自己一定要给上京所有的寺庙都捐上一笔香油钱,为阿婵多积点福。
时婵整整昏睡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上京的形势也在一夕间发生了变化,延和帝突然重病,一概朝事暂由七皇子代理。
顾言昭以身染风寒为由头告了病假,他白天一直守在时婵的身边,晚上便借宿在时府客房。
时章和孟氏念他一片心意并未多说什么,更何况时家今后的处境尚不明朗,如今顾言昭作为时家的一份子,许多事情时章都需与他商议。
……
时婵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无力,这感觉比她爬十次净檀山都累。
她努力地睁开眼,整个屋子仿佛都在旋转,窗外的阳光刺得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阿婵,你终于醒了。”顾言昭侧坐在床边,执起时婵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侧脸。
时婵再次见到顾言昭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努力朝他扯出一个微笑,“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能再次见到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太好了。
时婵的这句话让顾言昭忍不住红了眼,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阿婵。”顾言昭一时语噎,他起身到了一碗温水,用汤匙喂给她,这几天顾言昭一直没有忘记为时婵润湿嘴唇,但她的唇上还是起了干裂。
“阿婵—”
“女儿—”
“阿姐—”
听到时婵醒了的消息,时章他们第一时刻冲了过来。
“娘的宝贝女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孟氏哭着扑到时婵跟前,眼泪绷不住地掉。
就连时章也没能忍住,“你可真是让你娘担心死了。”
“还有我还有我,阿姐,我也可担心你。”
见时婵醒来,众人的心才算是真正地落在实处,时衡更是恢复了往日的泼皮样子。
徐大夫也赶来了,他为时婵仔细看诊一番,挥笔写下一张洋洋洒洒的药方,时章再三向他表示感谢,绿衣更是第一时间就去为时婵抓药去了。
考虑到时婵才刚刚醒来还需要休养,众人并未在她屋里待太长时间,最后留下陪伴的也只顾言昭一人。
这也是众人对这对险些遭遇生死离别的有情人的体贴。
顾言昭轻轻搅动汤匙,苦涩的药味弥漫整个屋子,时婵半倚在床上,睡了这好几天,她实在不想再躺着了。
“言昭,你能把我把窗子打开吗?”时婵实在受不住这药味。
顾言昭摇了摇头,“你的身子如今受不得风。”
时婵撇了撇嘴,她早就猜到顾言昭肯定不会同意开窗,问那一句也不过是心存几分侥幸罢了。
顾言昭见她这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安慰她道:“阿婵你再忍忍,等会儿我叫人拿熏香来。”
时婵怏怏地说:“还是算了吧,两种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定更难闻。”
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顾言昭将药碗递到时婵面前,他知道时婵不会想用汤匙喝药。
时婵也是这样想的,长苦不如短苦,她接过顾言昭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顾言昭随即又端给她一碗温度正好的蜜糖水,时婵喝了几大口才觉得最中的苦涩被冲淡了些。
时婵用了药,顾言昭又吩咐下人去煮一些清淡的菜粥备着。
“好了,你也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时婵看着忙个不停的顾言昭忍不住出声说道。
接连担忧劳累,顾言昭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生生折损了他的容颜,时婵也心疼他这几日辛苦。
顾言昭轻轻坐在时婵床边,满腹的话反倒不知道从何说起,时婵突然遇险的事对他来说冲击实在过大,纵使现在顾言昭都还没反应过来。
“对了,巧、林巧玉她现在如何了?”时婵开口问到。
听到林巧玉的名字顾言昭紧紧皱起眉头,他对那个害时婵落入险境的恶毒女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顾言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时婵说:“对于那种恶毒的人,阿婵你绝不能再心软。”
顾言昭怕时婵再顾念旧情。
“怎么可能,我与她的情谊早在她决定害我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时婵轻笑一声,她从不是那种被人捅了刀子还要宽宏大量地说我原谅你的人。
从前她当林巧玉是至交好友,愿意为她付出感情和精力,如今林巧玉选择背弃这份情谊对自己下手,时婵自然不会再顾念旧情。
从前种种俱是过往云烟,时婵只当自己是识人不清,纵使结果不尽如人意,时婵也认了。
至于林巧玉,时婵绝不可能原谅她的行为,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为自己日夜忧心的父母,衡弟,还有眼前这个略显憔悴的男人呢。
“那就好。”顾言昭对时婵说:“她今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顾言昭的意思很明白了,时婵也没再继续追问。
时婵早就劝过林巧玉二皇子并非良人,可她偏要一意孤行。
后来,对林巧玉施加痛苦折磨的人明明是二皇子,她本可以选择向时婵求助,可她却自暴自弃,更是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怪在时婵身上,如今她落得这个下场,也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