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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喂鱼 ...

  •   闻得此言,姚城雪瞳孔微缩,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沉沉出声。

      “微臣一直远在西关,对于金明城中的情况实在不解,此次申请出战西坞久攻不下,实是微臣能力不足,还请陛下治罪微臣。”

      她虽因种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被迫从西坞撤军,但明面上是算无功而返,原本不该被百姓如此争相追捧。只有一个原因,有人在背后制造舆论,故意为她造势。

      祁越也明白她的意思,金明城中有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过她不介意用这次的事情敲打这位能力过于出众的臣子。

      她神色莫测似笑非笑:“爱卿为大祁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此次没有拿下西坞,但若是朕治你的罪,岂不让天下人对朕口诛笔伐?”

      若没有召回姚城雪,可能此时西坞早已收入大祁版图。

      姚城雪抿抿唇,头垂的更低,叫上面那位看不清神色,语气恭敬:“微臣实在惶恐,臣只是陛下手中利剑,陛下一向功过分明,天下臣民无不拜服,臣能有今日,全是仰仗陛下信任提拔。”

      祁越沉默,眼神带着探究,直直盯着姚城雪,思考她话中的含义,是否是她肺腑之言。

      良久,祁越微微一笑,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姚城雪面前,一手扶她手臂,声音淡淡。

      “起来吧,西坞之事不提了,你久未回金明,家中亲人也很想念吧,这次在家里待久些,也好陪陪他们。”

      姚城雪看着那片明黄色的裙裾由远及近,心中微松一口气,与她料想得差不多,这次回了金明短期内不可能再离开。女帝虽然敲打她,但没有作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看来她的回答让女帝满意了,暂时打消了她心中疑虑。

      “臣谢陛下隆恩。”便顺势借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匆匆进宫,姚卿还未用饭吧,与朕一同在宫中用膳吧。”说着便向殿外走去。

      姚城雪一怔,忙道:“陛下,这...于理不合,微臣卑微,岂敢与陛下同桌而食?”

      祁越转头饶有兴致的打量她:“方才朕就想说,姚卿一别三载倒是变得与从前大不相同,可见士别三日应刮目相看是有道理的。”

      从前姚城雪年少成名,性情飞扬跳脱不拘礼节,又爱打抱不平,遇见什么事都爱看一看管一管,常常惹得金明城内文臣清贵们不满,几次三番递折子弹劾她。

      那时即便祁越训话她也是当面笑嘻嘻挨骂,转头依旧该干嘛干嘛。一度让她十分头痛。

      每每她离开金明去边关,众人心中总是齐齐松一口气。

      如今女子脸上再不复以往笑貌,总是神色内敛,音容淡淡。

      姚城雪目光微动,见她提起以前,微微一笑:“从前是臣不懂事,幸得陛下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如今怎敢依旧如此。”

      祁越摆摆手,负手向外面走去,边道:“行了,朕今日也不跟你计较,别端着了。”

      姚城雪也不好再推辞,只好跟着她到偏殿用膳。

      席间秉承食不言的规矩,全程无话,连杯著碰撞声都很少,内侍在旁布菜,姚城雪目不斜视,只静悄悄用膳。

      用过膳后,祁越还不提出放她回去的话,又带着她去御花园转路赏景消消食。

      她们踏过廊桥,祁越随手从内侍手中盘内抓起一把鱼食投喂池中的锦鲤,金红玉白的鱼儿在碧青的水中游弋,嘴巴一张一合争抢进食。

      没一会儿就见一些锦鲤已吃得腹中鼓鼓,她仍旧一脸兴味并不停手继续投喂。

      直到鱼肚翻白,眼看是要撑死了,才慢捻手中鱼食轻声喃喃:“怎么这样不知足呢?”

      姚城雪垂目看着池中景象,眸光冷澹,并未随意接话。内侍手持湿帕上前为祁越盥手,另有两人将死鱼打捞出去。

      等盥洗完毕,一行人才起身继续向园中深处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三月春的御花园在宫中花匠的精心照料下早已繁花似锦,入目一片姹紫嫣红。

      此时已快戌时末,宫门酉时初就已下钥,天色已暗,内侍们提着宫灯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后,姚城雪也提着一盏跟着女帝,落在她身后两步,缓声与祁越谈论西关情况。

      “此次西坞一战中出现了一些变数,突然多出两个异士,连排兵布阵的手法也与从前截然不同,大大提升了西坞作战能力。”

      祁越略微挑眉:“哦?异士?”

      姚城雪点点头,微微皱眉:“从前便听过类似传闻,说是有些小孩生下来便具有某种奇特天赋,只是臣这十几年还没真正遇见过,如今倒是一下子见识了两位。”

      祁越陷入沉思,语速慢慢:“异士极为少见,看来西坞国内有变,怕是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支持。”

      姚城雪静默不语,只提着宫灯照看祁越脚下。

      无论是否有其他势力,她现在也不能去探查,一切自有祁越安排,她只需静待命令便可。

      祁越也不再言语,面带思索,默默走了会儿,便唤来内侍送姚城雪出宫。

      她随之一路走到宫门,内侍停步笑道:“前方便是宫门口,奴才就送到这了,将军慢行。”

      姚城雪颔首笑道:“多谢公公。”

      内侍忙摆手嘴里念着“不敢当不敢当”

      待她走出来,巍峨宫门便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响声。

      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挂着盏昏黄的风灯,是陶婳和小厮在等她出宫,陶婳听见响声,连忙起身跳下马车迎向姚城雪。

      她将一直抱在怀里捂暖和的披风搭在姚城雪身上,为她系好带子,才看向她道:“将军辛苦了,咱们回家吧。”

      姚城雪一直任她作为,不言不语,此刻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上了马车便靠着软垫阖目假寐,面含疲色眉间微皱,满腹心事的样子。

      陶婳也不敢轻易打扰,只低声吩咐小厮让他走快点。四下无人,马蹄声有规律的散开在浓黑的夜里,嗒嗒作响。

      凝滞的黑暗中有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卷起阵阵寒风。

      姚城雪在几步之遥紧盯着那支箭,双手忍不住颤抖,嘴里梦呓般喃喃:“拦下...拦下这支箭,拦下!!”

      她想要冲上去,却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它刺入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子左肩。

      她双眼含泪跪倒在地,又来了,这些从她出生就紧随的痛苦。

      她以为莫名穿到这个世界,拥有双亲疼爱是上天终于开始怜悯她前世孤身一人,原来只是让她更深刻体会到何谓失去。

      她忍不住放声痛哭,却感到一阵晃动,伴随着焦急的呼唤:“将军,醒醒!”

      姚城雪浑身一震,睁开迷蒙的双眼,还残留着梦中那种痛色,入眼是浅褐色的车帘。

      她转头看向眼前容貌英美雌雄莫辨的脸,逐渐清醒过来,哑声叫她:“小婳?”

      陶婳眼中含着担忧:“您又梦魇了,将军,快到府了。”

      方才姚城雪眉头紧皱,明明双目闭着却从眼角留下泪水,陶婳知道她是又梦见那件事。

      三年前与几个游牧民族一战中,姚父在姚城雪面前被一支毒箭取走性命,从此成为她这三年里时不时出现的噩梦。

      应是这几日连日奔波,又去宫中与祁越劳心斡旋,她竟疲乏的在这一个时辰的途中睡着了,还陷入梦魇。

      待到府门前,姚城雪压下情绪面色平静的下马车。姚府众人都未安歇,等在花厅内一片愁云惨雾,直到看见她身影出现才松了口气。

      明是喊了声阿姐飞奔上前抱住她手臂,姚城雪微笑摸摸头。

      走到祖母面前,姚祖母慈容上含着担忧。

      “怎么去了这样久?还没用饭吧,我一直让人热着菜,用一些吧?”

      她摇摇头,对着祖母宽慰笑道:“陛下留我在宫中用膳,所以久了些,没什么事。祖母,您和明是快去歇息吧,很晚了。”

      安顿完了一老一幼,姚城雪才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陶婳和司奕,示意两人随她去书房。

      到了书房,姚城雪神情疲惫坐到椅子上,懒懒靠着椅背,让他们也自行寻凳子坐下,才看着司奕缓缓开口:“我在柳州的猜想对了,今日进城便可以验证。”

      司奕也神情凝重,皱眉思索:“金明城内的百姓何以如此狂热?我们并非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竟莫名出现如此声势,实在令人心惊。”

      进城时他们就已暗中生疑,这样浩大的声势简直就是把功高震主按在姚城雪身上,只是面对百姓,他们只能不动声色微笑回应。

      姚城雪转头看向陶婳问道:“你提前回来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陶婳摇摇头:“未曾,阿爹说这三年府中人员未变,小少爷也是请了西席在府中教导,姚府几乎一直是闭门谢客的状态。”

      陶婳的养父陶斐是从姚太公时期就一直跟随姚府至今的老管家,平时把握府中人员流动,忠诚务实谨慎仔细,他说府中没事基本不会有问题。

      姚城雪点点头:“嗯,府中没事就好,外界的事再慢慢暗中探查。”

      司奕看着半阖眼眸的年轻将军,姚家众人的担子如今便是她一人在勉力支撑,偏偏如今金明城内形势不明,似乎有许多针对她的计谋在暗中发酵。

      心中深深叹气,眉头微皱:“今日那位是否对将军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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