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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80章 夕阳天外云归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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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荣格突然匆忙走进未央横帐,来到仆固明洂面前,躬身一礼后面色严峻,道:“主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荣格便向仆固明洂禀报了一个颇为蹊跷的朝局变故,仆固明洂听后竟是陷入沉思良久。
原来,自仆固明洂从平城回来以后,便秘密组建了一批暗线设立检事校尉府。十多年来,仆固明洂虽已从王子成为汗王,对此事却都没有丝毫懈怠。尤其是他有可能在外巡边作战,便更是加倍留心国中动静。契鹘是草原民族,大臣素来有兵变传统,仆固明洂深知其中奥秘,所以早早就向各个大臣府邸通过各种方式安插了忠实检校,随时向他秘密禀报异常动静。
明知此等做法不甚妥当,仆固明洂便给检校们订下了三条法纪:其一,除了他所指定的事项与军政来往,不得窥视大臣寝室私密;其二,检校一律隶属检事校尉府,领俸办事,但有谋私诬陷者立斩;其三,任何密报只许以他所指定的途径由荣格交他本人,不得对任何人泄露!由于谨慎周密,十余年来竟是没有出任何纰漏,大臣间也未见异常,仆固明洂便渐渐塌实了。
“五日前从竟成王博都府邸传来一份密报:博都书房出现秘密书简,褒奖博都大义有节,将为护国功臣。两日前又来密报:前书为,为定国王秘密送来,已经做特急羽书发往竟成王处。”
“昨日,息平王术突府中也传来密报:连续三月,术突竟有十六次与朵儿铎宁令在书房晤谈到四更,内容不详,却也绝非喝酒叙旧。定国王府密报:朵儿铎宁令与至少五名边将有秘密书信往来,内文不详。”
沉思良久后,仆固明洂问道:“朵儿铎和贺可鲁有没有其他来往?”
贺可鲁是辅助汗王坐镇王城处置政务的三公之首,如果仆固明洂出征在外,所有将领都在征战之中,王城周边守军就只有贺可鲁手里的骁骑军;如果有其他人想做乱,贺可鲁便可立即诛灭。当此情势,若是密谋是真,朵儿铎必然会找贺可鲁合谋,毕竟朵儿铎是他的女婿。
“便在昨日朵儿铎殿下从汗庭回府之后,王府又传出密报:竟成王等人已经回书朵儿铎宁令,内容不详,朵儿铎宁令颇是振奋。随后便以磋商国事为名,立即到了太元王府上。”
听到这里,仆固明洂嘴角轻蔑一笑,冷声道:“他们说了什么?”
荣格继续禀报,朵儿铎到了贺可鲁府上说定了几件事务,便兴致勃勃道:“敢问相国,大汗可是问过您我所陈方略是否可行?”
“老臣只是于越,不是相国,宁令慎言。”贺可鲁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朵儿铎喟然一叹:“二哥糊涂!以岳父资历功劳,早该做相国了。他哪次用兵在外,朝中大事不是交给岳父大人处理。大汗否了我的方略,我只是想为大汗分忧解难,可大汗怎么就不理解呢?”
“殿下有谋国之心,便当向大汗明陈。”贺可鲁神色肃然,“大汗洞察烛照,乃英明之君,定有妥善处置。诸王之中,大汗对殿下最为器重,将来定会委以重任,殿下当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朵儿铎揶揄地笑道,“本王无非木偶一个,任人摆布而已,于越当真不明就里?亦或是敷衍于我?”
“老臣愚钝,只知辅佐大汗处置政务,从未揣摩他事。”贺可鲁眼见朵儿铎心迹已明,多说便是越陷越深,便缄口不言。朵儿铎见他如此便借故告辞了。
禀报完这一切,荣格末了道:“此外,朵儿铎殿下还去拜访了镇国宗王、安国王、广宁王。因安国王忙于过几日的大婚所以两人只是简单聊了几句闲话,其他两位宁令因为人在军中,所以不曾会面。事已至此,属下斗胆一言:大汗多年来对朵儿铎殿下信任有加,又时常委以重任,定国王如今已是羽翼渐丰。倘若他有所图谋,大汗不可不防。”
仆固明洂脸色阴沉得令人生畏,良久默然,竟是长吁了一声。荣格分明看见了仆固明洂眼中的阵阵寒意,不禁心中猛然一抖,却不敢多言,只钉子般肃然伫立在横帐阶下。
仆固明洂历来的秉性便是谋不定不动,一旦谋定,便是无所畏惧地去实施,纵有千难万险亦绝不回头。
直默了一个多刻钟,仆固明洂方才撂出一句:“让人把这些密报整理成册,封上火漆送到定国王府去!”
“主上这是为何?”荣格不知大汗心中所想,便先问得一句。
“送过去以后告诉他,这都是这些日子以来朝中、军中弹劾他的奏折。本汗一个字也没看,还未及打开就通通送到他府上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仆固明洂斩钉截铁道:“然后也不必打开,直接当着他的面把这些通通烧了。”
荣格却是良久默然,大是疑惑,“属下愚钝,不知主上深意?”
仆固明洂长嘘一声,道:“本汗相信自己的兄弟!
荣格退下不过半个时辰,朵儿铎就慌慌张张地来未央横帐请罪了。仆固明洂也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兄弟俩心平气和地谈了会心,同时仆固明洂还告诉他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就不怕有人污蔑。
没过一会儿,巴勒莫就来了,兄弟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朵儿铎就离开了。
朵儿铎如释重负的感觉离开了汗庭,另一头,仆固明洂和巴勒莫出了横帐在回廊散步,只是兄弟二人却面容肃穆,神情凝重。仆固明洂低声道:“大哥,听说昨日你去了柔然特使下榻的驿馆拜访了克伦和珂翎真公主,自回来之后便郁郁寡欢。莫非是有了娜琪的消息……”
巴勒莫点点头:“不错。”
“大哥还恨父汗吗?”
“不能,也不敢!”
“人人都说大哥虽然性如烈火却是内明之人,果然如此!想必都忘了父汗生前是怎么对你的。”仆固明洂微皱着眉头:“汉人说:‘子不言父过。’可是我还是要替大哥抱不平。娜琪与你青梅竹马,母妃在世时就已经向父汗请命让你们成婚,可是父汗却出尔反尔。把洛溪嫁到柔然还不够,还要让娜琪陪嫁,实在过分。”
巴勒莫面无表情道:“大汗,这件事臣已经放下了,只是多年不见,想打听一下她的近况如何,仅此而已。”
“哦,是吗?大哥真的已经放下了?”仆固明洂看向他,质问:“这些年,你娶了一个又一个斛律氏的女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她们都与娜琪有相似之处吗?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相似,你也不会错过,十多年了,你府里这样的女人还少吗?你为什么那么宠爱夷立吉,还不是他阿娘最像娜琪?这件事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
巴勒莫目中射出光芒来:“大汗既然知道臣忘不了又何必再提?我只恨自己护不住她,当年不能带她走。”
仆固明洂长叹一声,道:“大哥,如今大檀已死,不如我派人去柔然,跟吴提交涉让他们送娜琪回来?”
“不用了!”巴勒莫摆摆手,无奈一笑:“我问过克伦了,也跟珂翎真公主求证了。娜琪当初去了柔然就被大檀纳入了帐中,过了两年又被……”他顿了顿,只是眼中透出明显的怒意,继续说道:“被大檀赐给了吴提,如今吴提继位,她已经是吴提的侧妃了,位在可贺敦之下,还育有一子吐贺真。”
仆固明洂又气又恨,连连摇头,他这个大哥,如此快意恩仇、洒脱不羁,深明大义,为何命运却对他如此不公。大哥勇武过人,武艺高强,却为了契鹘的强大甘心俯首称臣居于他之下,当初更是为了大义而放弃了自己心中所爱。有时候,他也真的佩服大哥这份大公无私。
想着大哥的身影永远都是那般落寞,不禁令人唏嘘。而自己身为大汗,身系社稷,永远有数不完的重担往他身上压。他殚精竭虑,有时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无论如何艰难,如何疲惫,他都能咬牙挺住。因为,有了长孙静寒。想着,仆固明洂的目光变得柔和。长孙静寒,是他心里最深藏的一块纯净柔软的净土,也是他灵魂栖息的港湾。多年相伴,无需靠近,两颗心间已无距离。
她高雅如牡丹,轻渺如鸢尾,张扬如玫瑰,皎洁如白莲,美人千面,不过如此,遗世独立,如同月色与雪色之间,那第三种绝色。她不但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而且美貌绝伦的她置身于花丛之中,与各色之花交相辉映,却比花朵娇艳,比景色醉人。
仆固明洂不是贪恋女色之人,普通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长孙静寒也确实不是简简单单的女子。其父平阳王长孙翰,可是北魏名将。她是真真正正的将门之后,智勇双全,骑□□湛,且熟读兵书,有勇有谋。莫说女子,就是男子,世间能够赢过她的人,少之又少。长孙静寒的异域之美,以及关怀苍生,不以国家为阵营,只为体恤天下百姓的胸怀,都令仆固明洂为之沉迷。他们彼此都是胸怀大义之人,自然希望天下太平。
便是因此,她的出现,才会令仆固明洂如此惊艳,纵然身在异域多年性子清冷,却还是因为她而动了心。
待巴勒莫回了王府,仆固明洂面色如水一言不发,径直去到跑马场。紫台宫有占地极大的练武场和跑马场,仆固明洂在这里养了上百匹良马,其中他常骑着四处征战的就有九匹,号“黑鹰九骏”。名曰赤云驹、白蹄乌、飒宛骓、紫燕骢、逸风、绝痕、龙骧、追影、腾翼。只不过多年征战,到如今身边只剩下赤云驹、飒宛骓、紫燕骢、逸风、龙骧。
长孙静寒和阿玥也都有自己的专属坐骑,长孙静寒骑的是一匹通身雪白的母马,乃是特地从西域带回来的汗血宝马和契鹘的良驹配种所产,跑起来如雄鹰一般迅猛矫健,长孙静寒特别喜爱,还给它起了名字唤作踏雪。之前,她经常骑着踏雪和仆固明洂出去散心。
仆固明洂今天骑的这匹马是“九骏”里他最喜欢的一匹,紫燕骢。在跑马场风驰电掣般驰骋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胸中闷气散尽。仆固明洂坐在马背上抬头,碧空如洗,辽阔高远,心情亦不由地开朗。他一跃而起,纵身掠下马,亲自引了紫燕骢去到马厩,细心给它喂水,又喂了草料,停留了好一会才离开,径直去往倾城横帐。
这些日子,仆固明洂每日上朝之后,回未央横帐处理完公务,便回到倾城横帐。若是凌昊睡着,便跟长孙静寒温存一会儿。若是孩子醒着,便逗弄孩子,陪孩子玩一会儿。
到了倾城横帐外面,正要进去却见侍从自远处快步赶来。侍从过来行过礼,恭敬道:“启禀主上,魏国使者到了。说是来给主上和阏氏殿下贺喜!”
仆固明洂正色问道:“魏国使者?何人?”
“回大汗,来人说是平阳王之子长孙平成将军和孝烈将军花木兰。”
仆固明洂一喜:哦!原来是舅兄和木兰。忙命侍从将人带到未央横帐,然后疾步进了横帐,与长孙静寒说了,二人随之忙迎了出去。
长孙平成和花木兰见他二人出来,先施过一礼。待退去众人后,长孙平成走到两人面前,开怀大笑道:“妹妹,大汗,恭喜你们啦!”他身后,花木兰着一身劲装常服,神采奕奕,也笑着说道:“大哥,阿姊,我也恭喜你们。”
“还是我们凌昊有福气!舅舅和姑姑都来看他。”长孙静寒又惊又喜,笑着说道:“没想到陛下会派阿兄和木兰来?”
长孙平成道:“陛下日前要派人来契鹘商议边境布防之事,刚好阿耶听说你生产,也想派人来看望,便向陛下请旨让我来了。”
听兄长提起父亲,长孙静寒就想到日前听说长孙翰的身体不好,如今六镇虽无战事,但是毕竟边境不比平城,她还是忧心不已,不由眼神一黯。想到这里,长孙静寒忙关切道:“阿兄,父亲近日身体如何?”
“妹妹放心!”长孙平成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父亲虽然偶有不适,不过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听他如此说,长孙静寒便也放心了。几人又叙了些家常,长孙静寒便携花木兰去往倾城横帐内寝殿去看凌昊。
仆固明洂知长孙平成此次来,另有要事相商,便引他去了南熏阁,并命荣格在门外守着。
仆固明洂落座,并抬手示意长孙平成坐下。长孙平成说道:“刘宋要出兵北伐,夏国、北燕、北凉也蠢蠢欲动。如今大魏与刘宋在中原相持不下,其他诸国却也不足为虑,唯独令陛下忧心的便是北方柔然。”
仆固明洂静默片刻,道:“舅兄的意思我已明白。请舅兄放心,也请转告大魏皇帝,契鹘与大魏是友邻,也是盟国。如果柔然真的悍然出兵,本汗必不会袖手旁观。”
长孙平成闻言,欣喜道:“那就好,此事就拜托大汗了。”
仆固明洂朗声道:“这是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自当相携扶助。”
长孙平成点点头:“妹夫说的是。是我见外了。”
倾城横帐,长孙静寒和花木兰看着襁褓中静静地躺着的小凌昊,心情十分愉悦。两个人逗弄了好久,见凌昊有些犯困才将襁褓放到床上,吩咐侍女小心看护,然后一起走到了外间叙话。
花木兰一身劲装,作男子打扮。她看向长孙静寒,眼微眯。长孙静寒穿着一套月白外裳猩红胡裙,猩红色衬着她肤光胜雪,更显白皙娇嫩,看着很是娇艳。头上戴的自然是配套的红宝石头面,宝石的光泽闪烁着,映衬着肌肤,更增丽色。
这身打扮十分低调,只腕子一对白玉绞丝套镯在清脆作响,一眼看去却是清一色的羊脂白玉,温润雅致,最为难得的是,这镯子俱是一样的成色纹路,端的是贡御的珍品。
花木兰一眼看过去,只觉那徐徐而行的女人端的是大气端庄,又华贵娇艳,着实让她惊艳。她眯眼细细打量,只觉阿姊竟是美貌之极。尤其是那脸上的肌肤,白嫩清透,毫无瑕疵,连一个毛细孔都见不着,着实令人羡慕。
说来花木兰也是相貌姣美,蜂蜜一样泛着健康色泽的肤色,然因着在军营里混久了,风吹日晒雨淋的,纵然英姿飒爽脸上肌肤终究是粗糙了点,不敷粉的话,脸上毛孔清晰可见。此刻见着长孙静寒精致无暇的脸庞,花木兰强忍住摸脸的冲动,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记忆中的阿姊是英姿飒爽的,今日一见,更知阿姊竟然如此貌美动人!看了几眼,只觉得长孙静寒生得极是妍好,眉目间迤逦清艳,一颦一笑均是天真明媚,丽色光耀,忍不住暗暗赞叹。难怪明洂大哥为了阿姊甘愿不远千里去盛乐了……
“凌昊看起来很乖巧,长得也好看。想必将来一定是一个俊朗的美男子!”花木兰由衷地感叹道。
长孙静寒嗤笑一声:“他才多大啊!你竟能看得出来这些?”
花木兰却道:“阿姊这话就错了。常言道女肖父,子肖母。阿姊这般出众的品貌,凌昊又岂有不好看的道理。”
被花木兰这么一打趣,长孙静寒不禁羞赧,她脸颊红得火烧般,偏皮肤底子极白,便如西域殷红的葡萄酒,在雪白的丝缎上晕开了一片,水淋淋的眼睛,好似横帐内的琉璃灯盏,只一点萤火的光泽,却是晶莹剔透,琉璃的颜色很艳,每盏都点上灯火,便是艳若桃李的绚丽华彩。
花木兰看长孙静寒这幅模样,颇有些叹为观止,心里暗道,难怪明洂大哥喜欢了。
两人又说着分别这些日子的见闻。长孙静寒却突然问道:“听闻你拒绝了陛下赐你回乡的恩典,而是决定继续留在六镇军中。”
“是。”花木兰点点头,“义父被拓拔绍暗算,含恨而终。义父生前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让他枉死,我必须要替他报了仇才能放心回乡。”
“也对,高阳王一生为国征战,战功赫赫,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被小人暗算,实在可惜。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义女,为他报仇责无旁贷,我支持你的做法。”长孙静寒道。
花木兰见她如是说,便也回以浅笑。略一思忖,问道:“听说大哥要让他的弟弟安国王迎娶柔然公主。阿姊,你该知道,大魏与柔然是敌人,更是契鹘的死敌,而且大魏还是契鹘的盟国。大哥这么做,不是刻意跟大魏为难吗?”
“木兰,慎言!”长孙静寒敛起笑容,沉下脸:“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若是出了我的横帐,让旁人听了,怕是要说你诽谤大汗了。”
花木兰犹自垂眼:“阿姊,大哥口口声声说要跟柔然势不两立,可现在却答应联姻,难不成他忘了跟柔然的血海深仇?”
长孙静寒这一次没有反驳,而是反问:“你不妨去问问陛下,看他是否忘了柔然屡次侵扰大魏边境,烧杀抢掠的仇?别忘了,吴提可不止给契鹘送了一个公主,还有一个公主如今已是陛下的左昭仪。”
这一下花木兰无言以对了,毕竟拓跋焘身为大魏皇帝都与柔然联姻,那仆固明洂让自己的弟弟娶柔然公主别人又有什么可说道的呢?
“木兰,如今战事稍霁,你可曾考虑自己的事?”长孙静寒还是很关心她的事,虽然如今边境无战事,但是她与多泽之间依旧是阻隔重重。尤其是听仆固明洂说拓跋焘也有意于她,长孙静寒更是忧心。宫廷之中人心险恶,明枪暗箭更是防不胜防,如此凶陷之地,花木兰又怎么会呆得住。“你要知道,这世间不止多泽一个好男儿,或许你该学会放下了。放下之后便知另有天地。”
长孙静寒还要说什么,却被花木兰温言制止:“阿姊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阿姊当初若是真的放下了大哥,又怎么会跟他回契鹘?我现在只想守护好大魏的边境,为义父报仇,然后回家陪伴父母。阿姊,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
长孙静寒无奈叹息,她知道花木兰心意已决,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也罢随她去吧。
花木兰又想起刚刚从未央横帐到倾城横帐时的情景。静寒阿姊径自先行一步去看凌昊是否醒来,让一个婢女陪着她,并一路介绍:
“这秋千是主上特地为阏氏殿下做的。殿下喜欢荡秋千……”
“这条鹅卵石小径,是主上特地命人铺的,阏氏殿下喜欢穿着袜子在上面散步……”
“这葡萄架是前几天才从城外山上移植过来的,主上命人在山上找了几个月才找到这么大株的呢。阏氏殿下夏天喜欢在葡萄架下看书、习字……”
每一处都是阿姊的喜欢而存在的!还都是大哥特地命人置办的!大哥对阿姊如此关爱,花木兰在衷心祝福之余心中亦闪过一丝羡慕。如果做这一切的是多泽,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