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372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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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片刻后，有人把它接起。
刚一接通，另一头就传来焦急的声音：“我都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了？！”没等他开口，那头又急吼吼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可惜她说的是中文，权志龙没听懂。
他用英语答：“秦酒的手机落在我车上了。”他说，“我到时候会找机会还给她。”
他扶着秦酒从餐厅里出来，本想开车送她回去。刚把包和手机放到车上，她却怎么都不肯上车，说要走路回家。
他无法，只好开车慢慢跟在她后面。
“…什么？！”听见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黎砚愣住了。而且…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她试探着用英语说道：“gd？…你是权志龙？”
“是我。”权志龙答。
他脚下轻踩油门，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深夜的街头人烟稀少，只见她摇摇晃晃地走着，似是觉得脚上的高跟鞋不好走，她便找了一旁的长椅坐下，把鞋子脱了下来。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权志龙把车停下，对着手机说：“她喝醉了，你方便过来接一下她吗？我告诉你地点。”
“好…好！”黎砚急忙道，“我马上过去！”
“你不用太担心。”黎砚听见手机那头的人低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
一个小时后，黎砚来到公寓楼下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刚刚挂断电话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想和他谈一谈。
她告诉了他地址，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黎砚推开门走进去。
权志龙已经坐在里面等着她。
见到人来，他站起来，微微朝她弯了弯腰。黎砚微微一愣，他竟给自己行礼…为什么？因为小酒？他对小酒，果然不一般。
黎砚走到他对面坐下。
权志龙先开了口。他问：“秦酒她，怎么样了？”
“已经睡了。”黎砚轻声答。
“这样就好。”他松了口气，又仿佛想起什么，他微微蹙起眉头，又问，“我看她刚刚脱了鞋，我怕她会踩到碎石子，她的脚…有受伤吗？”
黎砚愣住了。
她更多的是看到舞台上的权志龙，狂放不羁，游刃有余。虽然粉丝都知道他在舞台下是平易近人的性子，可黎砚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他是如此心细如发。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单单对小酒如此？
“我是你的粉丝。”她没有回答，反而扯开话题道。仔细看去，还能在她眼中寻找到粉丝对偶像的那种仰慕和喜欢，“…你和舞台上不太一样。”
男人礼貌道：“谢谢。”虽没有巨星架子，但多年的艺人生涯，让他语言间还是透着对陌生人的淡淡疏离。
“虽然我是你的粉丝，”当黎砚再次抬眸时，眼中再找不到对他的感情，取而代之的，是审视。“但我更是小酒的朋友。”
“你喜欢她。对吗？”黎砚直视着他，一口点破道。
她和秦酒不同。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出入各种生意上的场所；如今她更是在职场工作了近十年，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都说画家最懂如何通过神情和动作去描绘一个人的心理想法，”黎砚说，“但其实，我比小酒对这些更敏感。”
他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和尴尬。他既然动了心思，就当然也做好了被别人知道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秦酒没发现，倒是她的朋友先一步发现了。
他从容道：“这么明显吗？”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测，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这些肯定的话，还是带给了黎砚不小的震惊。
她在心中苦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偶像突然出现，还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问：“可以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思绪疯狂回涌，几个月前，队友被爆出丑闻，他为了逃离言论的漩涡中心，在某天凌晨，独自一人坐上了前往济州岛的飞机。他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已经不再需要事事都经过公司的同意才能做，他自嘲地想着，这就是名誉加身后，带给他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吧。
他站在济州岛的土地上，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一连串名字，竟不知道该打给谁。他想起自己投入心血设计的咖啡馆被公司毫不犹豫地出售，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手指点在屏幕上，他拨通了Reg的电话。这是他在济州岛的唯一一个，距离娱乐圈不那么近的人。
Reg冒着夜色来接他。将他接回自己家里，Reg的妻子苏筠，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地晚餐。吃饭时，Reg的儿子一直缠着他说话，苏筠后来向他道歉，说孩子太顽皮了，总扰得他不能好好吃饭。可苏筠不知道的是，他是多么地羡慕这样的生活。他实在是，已经孤独太久了。
他就这么在岛上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有天晚上，Reg说要带他去ktv录一个vlog，美名其曰说给他放松放松心情。他见好友兴致满满，就没有拒绝。
后来，在两人闲聊时，他无意间说出自己没吃晚饭，Reg便说：“不吃饭怎么行？我帮你点一份饭吧。”
他拒绝道：“算了吧，都这么晚了。”
Reg笑着说：“没事！我叫的是我朋友，她刚好在济州岛开餐厅的。”他又说，“等会儿，保证让你吃到最好吃的咖喱饭。”
他闻言只是笑笑。
他懒靠在沙发上，看着包间里的灯光不停地闪，觉得灵魂已经出走身体，他想，生活中的事情，都没意思极了。
——直到他看到秦酒。
不知过了多久，包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我把饭放这里了，用餐愉快。”那是一道有些低哑的柔和女声。
很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突然发作，他竟鬼使神差地坐直了身体。
视野陡然变大，他看见了两个年轻的女子。
可他的目光却完全被其中一人吸引。
她穿着的短袖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长到小腿的长开衫，看起来像是随便买的；许是因为最近雨季，她脚下穿了一双黑色雨靴；最显眼的是她的头发，剪得很短，染成了浅金色，乱乱的垂在脑后。明明是很随便的搭配，穿在她身上，却莫名地让人觉得，还怪好看的。
后来他见Reg听不懂英语，便走过去做了一回翻译。
他终于看清了她了模样。
肤白如雪，五官精致。她的眼睛很大，眼尾微向上挑，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宠物店见到过的波斯猫。他从没见过这么生动浓烈的美，只短短一面，就让人难以忘怀。
后来，队友因丑闻获刑，这个他为之付出了半生心血的团队，终究是聚不齐了。
他关掉手机，喝了一晚上的酒。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鱼肚白，慢慢地，有光照进房间，他住的地方离海边很近，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波光粼粼的湛蓝，走出门去。
他漫无目的地在海滩上走着，忽然，见到了一个人。
她面前立着画板，正在全神贯注地画画。
他应该离开的，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他想。但双腿不听使唤，反而走近了几步。
那人也发现了他，抬眸看向这边。
两人距离不远，他看到了那双眼睛。是她。
后来，他坐到她身边，他们聊了几句。
他看着她蘸颜料、调色、将颜色铺在纸上，浮躁了一晚上的心情，不知怎的，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她应该是看了新闻，突然说起队友的事。
敏感的心弦被拉动。尽管知道她是Reg的朋友，他也不敢随便放下自己的警惕心。他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便答了句最保险的“我不知道。”
她却一瞬间变得冷厉，她的眼睛明明看着自己，却仿佛想到了别的人。她说：“你明明知道，是你的队友，他太傲慢了。”她话语间带上了些许讥讽。
他哑口无言。
但他知道，她说的话是对的。
他曾写下“曾经一无所有但却幸福的时光，仿如昨日，现在的我貌似已经走得太远，什么也想不起。”的歌词；他也在演唱会上说“我会努力找到自己的初心。”但他忘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这样想。
他们曾一起睡在一个房间，也曾穿一样的衣服进行演出；但心中的想法和所看重的东西，却在经历了无数个日夜后，在慢慢登上顶峰后，慢慢背道而驰了。
只是自己还不愿意相信。可她不过与自己一面之缘，却看透得彻底。
思绪回到现实。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没说谎。或许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秦酒已经先一步走进去了。
黎砚又问：“你喜欢小酒什么？”她步步紧逼，“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可刚刚她在路边睡着，你明明可以带她回来，可你偏要叫我…要是我不打电话，你就让她在那里睡一晚上吗？！”
“我喜欢她什么，”权志龙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回答，“这些话我会自己和她说。”男人接着说，“至于我为什么没有下车…”他眸光一沉，“从我们离开餐厅开始，就有人一直跟着。要是你不打电话，我会打给苏筠姐，要到她助理的电话，让她的助理来接。”他低声说，“我是被拍到也无所谓，但是我知道小酒不喜欢。”
他苦笑一声。天知道他是动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把秦酒抱上车。可他很清楚，要是他这样做了，他们的关系就真的百口莫辩了。他不希望秦酒以这样的方式被人知道。况且，上次雕塑馆事件后，友人就告诉自己，久小姐从不接受需要露脸的访谈。他那时就知道，秦酒应该是反感这些手段的。
“你…”黎砚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黎砚起初确实以为，权志龙或许只是喜欢好友的外貌…又或者只是寂寞了想玩玩，但现在看来…或许，他是有真心在的。
如果，他真的和楚谦不一样呢？
权志龙知道黎砚心中在想什么。他看着黎砚带着防备和警惕的目光，莫名地有些郁闷和哭笑不得起来，这真的是自己的粉丝吗？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权志龙说，“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要不是他心中有疑问，其实他大可不必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来见黎砚，尽管她是秦酒的朋友。
“…什么问题？”
“不是什么大事。”他手指轻敲桌面，“我想知道她和楚谦之间发生的事。”那天他见到秦酒和楚谦见面后，就大概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翻遍网上，又明里暗里问了一些朋友，却查不到一丝消息。
黎砚狠狠皱起眉头。
“可以吗？”他又问。
“…抱歉。”思虑良久，黎砚拒绝道，“这是她的私事，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能否和你说。”
“但是…”黎砚缓缓道，“至于你为什么查不到消息，”她看着对面的男人，“我想我可以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372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