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373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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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来者穿着黑衣黑裤，帽沿压得很低，像是累极，声音有些哑。
“过来坐。”张宣拍了拍沙发，又指了指桌上的玻璃杯：“你常喝的酒。”
男人把帽子摘下，随意捋了捋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没剃胡子，却不会显得不修边幅，反而增添了些雅痞气息。正是权志龙，他刚接到好友电话，匆匆从公司赶来。
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滑进喉咙，他这才感觉清醒了一点。“到底出什么事了？”他问。他和张宣是多年的朋友，张宣想来追求养生之道，极少喝酒，更不会半夜三更约自己出来。
“你看新闻了吗？”沉默良久，张宣问道。
“什么？”权志龙愣了一下才答，“什么新闻？”
“就是…刘仁的那条新闻。”
刘仁是名导演，以拍文艺片著称，还算是有名气。但是就在今天早上，他被爆出利用女演员性招待电视台高管、各影视投资公司的高层人员，证据确凿。他拍摄的作品内容清高，本人却肮脏至此，这件事一经披露，在媒体的大肆宣扬下，他已经身败名裂，再难出头。
“你把我叫到这里就为了和我讨论这件事？”权志龙好笑道，“可是这和你有这么关系？”
在粉丝面前风光霁月的人在背后两面三刀，在大众面前和蔼可亲的形象在人后也可能是心口不一…并非是他无情，而是从练习生到巨星，在他一步步往上爬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了。一个人能保持本心已是不容易，又哪里还有精力管别人？
张宣不语。
权志龙的表情渐渐凝固：“真的和你有关系？”是了，张宣是ZX club的老板，这家club消费高昂，是名流之辈常常光顾的地方，好巧不巧，刘仁就是这儿的常客。权志龙记得张宣和自己说过，刘仁专门包下了一间包厢，方便他自己随时可以想去就去。在这个行业中难免有些灰色地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张宣也害怕万一出什么事被人查到，那担责的岂不就是自己的club？所以，他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在club的没个角落都装上了隐蔽的摄像头，让自己可以时时调取监控。
“你把监控给了媒体？”权志龙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刘仁和张宣算不上熟悉，就算他不知道有摄像头，也不可能把这种可以摧毁自己事业的死穴暴露在张宣眼下。
“不对，”一旦把监控给了媒体，哪个客人以后还敢来？张宣不会做这样的事。权志龙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给媒体，”张宣静默了会儿，道：“秦氏…秦氏来找我要的。”
秦氏？
他怔了一怔。脑子里又浮现出她的模样，黑而亮的瞳孔，浅色的短发。仔细算来，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午夜梦回时，都止不住想到她。
张宣久违地点起一根烟，又把烟盒递到他面前：“抽吗？”
权志龙想伸手去拿，但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手停在半空，又倏地放下，他要了摇头：“不抽了。”
“少见啊。”张宣奇道，“戒了？”
“有这个打算，”他答，“你不是养生吗？少抽点，伤身。”
张宣苦笑：“今天实在是…我看到新闻的时候，不瞒你说，我第一次知道大脑一片空白是什么感觉。”他在烟灰缸上掸了掸烟，“那位秦小姐，真是个狠人。”
“…你说什么？”权志龙问，“谁？”
“秦氏大小姐，听说是中国来的。”张宣诚实地答，“监控应该就是她派人来取的。”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喏，我拷贝了一份。”
影像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就是一桌人在聚餐。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进来了一群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吩咐似的，纷纷向桌上的男人们走去，或是倒酒，又或是投怀送抱，圈里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靠女人换取资源的一种手段。
“这些女人就是刘仁带来的。好像是刘仁想开个项目，想找秦氏投资。”张宣解释道，“秦氏在韩国分部的负责人是刘仁的朋友，就帮他牵了这条线…约了秦小姐来吃饭，”张宣说，“刘仁还请来了很多秦氏的高层，这些女人就是来讨好他们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用身体置换资源。特别是那些刚刚迈进娱乐圈的女孩，都是冲着刘仁这个名导演的名头来的，并不知道等待她们的是这样一个人间地狱。她们本来怀揣着的最纯真的梦，就在这一刻被碾碎了。
刘仁领来的女孩里恰好有这么一位。她似是不想献媚，但这样的态度无疑激怒了刘仁。只见刘仁把她掼在地上，扬起手就要删她耳光。
但刘仁的巴掌没能落下去。他的动作被人打断了——有人走过来，对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伏在地上的女孩扶起来，将人带走了。摄像头离得很远，听不清楚他们交谈的内容。
视频到此为止。
张宣说：“第二天，秦氏就有人来找我，说要买这卷录像。”他没办法拒绝。刘仁和秦氏，他分得清哪边更不能得罪。无论未来过去，韩国都会涌现无数个刘仁，可秦氏只此一家。
张宣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太大了，我一想到它的源头和自己有关，心里就堵得慌。”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找一个人倾诉一下，权志龙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权志龙却没有在听。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握住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紧，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神情。
“…怎么了？”张宣又紧张起来，“这视频…有问题？”
“没问题。”良久，权志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哦…哦，那就好。”张宣松了口气，“我看你盯着那屏幕都可以盯出洞来，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权志龙抬起头：“秦小姐…你那天见到了吗？”
“见到了。”张宣诚实道，他想起那个明明不是多出众的打扮，却气质出尘的女人，他忍不住感叹道，“…这难道就是财阀千金的特别之处？那气质，啧啧，真不是盖的。”他见过很多来来往往的偶像名流，但都不及她让人惊艳。
“可能是吧。”权志龙随意答道。但思绪却早已飘走，自那天晚上她醉酒以来，两人就一直没有再联系；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黎砚的那番话，还是因为自己也看不清楚这份感情——明明自己以前最是冲动和洒脱；而秦酒之所以没有联系自己——她向来这样，情绪不爱外露，他猜不透她的心。
他把酒杯从桌上拿起来，再一次一饮而尽。
“你今天很反常啊”，张宣奇道，“话这么少，都不像你了。”以前次次聚会，权志龙都是目光中心，但他次次都妙语连珠，如鱼得水；反观今天，面前就是至交好友，话却少得离谱。
权志龙侧身睨了他一眼：“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叫我来的。”言下之意是，你半夜找我来倾诉，我人来了，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张宣摸了摸鼻子，不做声了。
“这就走了？”张宣见友人起身，调侃道，“看来还有第二场？”
“回家，”权志龙扣上帽子，没好气道，“睡觉。”
…
凌晨的街道人车罕至，昏黄的路灯洒在地上，有落叶飘着旋掉在地上，车在红灯面前停下，权志龙坐在后座里闭目养神，忙了一天，现在终于松懈下来，疲惫感立马爬满全身。
这时，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权志龙漫不经心瞟了一眼，随即像被定住般，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发信息的人，竟是秦酒。
——“我很快就要走了，想请你吃一顿饭，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373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