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370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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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远处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吊带连衣裙，勾勒出窈窕身姿；脚下踩了双系带凉鞋，衬得脚踝纤细。
是她吗？
在他认识的女性朋友里，只有她总是这样，常常穿着随便，也不带任何饰品，可却是像有魔力般，格外吸引人视线。
——真的是她。是秦酒。
权志龙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友人奇道：“怎么了？你不走吗？”又见他往中er间走去，更加不解道：“志龙，你不从门口开始看吗？？”
这难道是什么新的看展潮流吗？友人心中疑惑，却也只能跟上去。
像有心灵感应般，秦酒恰好偏了一下头——男人穿着繁复，极具个人特色；他正朝自己走来，她惊讶地脱口而出：“…gd xi？”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带了点笑意：“吓到了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掀起巨浪。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来了首尔，也不主动联系自己，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
实际上，他也这么问了：“你来了首尔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好意思啊。”她歉意地笑笑，“我最近太忙了。”
权志龙看着她，他在娱乐圈里沉浮许多年，很多时候仅凭眼神、动作就可以分辨对方是什么心情、分清对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是却在秦酒这里失效了。她神情坦荡，自己竟一时分不出她时真的忙，还是只是为不想联系自己的事实找了一个理由。
想想以前，都是他找各种借口不想见女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也有被别人拿捏的时候。
“你在首尔有工作？”他问。
“嗯。”既然被问到了，秦酒也不瞒着，“有个画展要开。”
友人正是上次邀权志龙赏画那位，闻言好奇道：“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时候吗？”
“下周二。”秦酒说，“在青松。”
青松美术馆代表的是上流社会，哪怕是大艺术家，想在青松开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竟能在青松开个人画展？
友人满腹疑虑。他爱画，平时自然也极爱收集这方面消息…最近在青松开展的…是了，那位大名鼎鼎，又神秘莫测的“久”小姐。他惊道：“你是久…吗？”
“是我。”秦酒弯了弯眼睛，“原来在亚洲也有人认识我。”
她年纪很小时就在欧洲学画，师从大家，后来也在欧洲各地办过一些中小型画展。她的老师们都声名赫赫，她顶着名师徒弟的头衔，倒也慢慢地有了一番成绩。
“他买过你的画。”权志龙抢在朋友说话前开了口，“那幅《自画像》。”
友人搓了搓手：“是的…就挂在我家客厅呢，画得特别好！”
秦酒莞尔：“谢谢。”她说，“下周欢迎…”
话音未落，有人从一旁冲过来，嘴里喊着“志龙哥哥”，还有意无意般，狠狠撞了秦酒一下。秦酒毫无防备，忍不住轻声痛呼了一声。权志龙想去扶她，手却突然被人挡住——有纸笔塞进他手里：“哥哥，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他抓着笔，眼睛却离不开秦酒。
周围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摄。越来越多人涌进来，闪光灯不停地闪，快门声此起彼伏。
“哥哥！可以拍个照吗？”有粉丝挤到他身边，举起的手机挡住他的视线。
他只好配合。
片刻后再抬头，她已经遍寻不得。
“你还看什么？”友人扯他，“走啊！”
秦酒觉得今天出门自己一定是没有看黄历。她不太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更不喜欢被相机照着拍。她站在人群中，被踩了好几脚，秦酒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等大家都走了再离开。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间里，面前的人堆却忽然静了下来，权志龙走近她：“我们走吧。”
她瞬间成为目光的中心。
秦酒浑身不自在，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没关系，我待会儿自己…”
她话还没讲完，她的手腕被权志龙用手轻轻抓住：“跟着我走。”
他将秦酒挡在身后，另一只手虚虚护住她，防止她被别人碰到。
展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赶来，为他们开出一条道。
权志龙带着她来到地下停车场，她往身后了一眼，终于是没人跟着了。
秦酒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友人把车开到两人身边：“志龙，快点走吧。”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权志龙对她说。
“不用麻烦了，”秦酒摆了摆手，“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权志龙打开副驾驶的门：“我送你。”
“可是…”秦酒指着车门，忍不住笑道，“你的车好像只有两个位子。”
“…”
片刻后，被留在停车场的友人无语凝噎：…重色轻友！
——
跑车飞驰在马路上。
秦酒微微蹙眉：“你的朋友…留在那里没事吗？”
“没事。”权志龙随口诌道，“他家离那里很近，走几分钟路就到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刚刚的事，对不起。”
他听见她低柔的声音传来，“没事。”她说，“送我去青松吧。”
青松距离刚刚的展馆并不太远，他已经尽量开慢了许多，也不过十多分钟车程。
秦酒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也不像刚见时开怀，她便问道：“gd xi，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的展？”
他倏然抬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
——
“昨天刚布置好的，我也没来得及看。”秦酒推开门，“听鹿鹿说还不错。”
她讲到自己的工作时，眉眼带笑，衬得她又生动了几分。
与他看过的展览不同，馆内很暗，只在每幅画作的四周安上的射灯，足以让观众看清每一幅画的全貌；脚下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地毯，若有人踩过，则会发出亮光，是为了防止来看画的人发生碰撞。“人的感觉会在黑暗中放大，有时候除了视觉，听觉、触觉也会改变一个人对画的理解。”秦酒说，“你觉得怎么样？”
“很特别。”他叹道，“很好看。”
秦酒笑：“你都没仔细看画，怎么知道好看？”
他也笑了：“凭直觉？”
“心情好些了吗？”秦酒说，“从你在展馆被粉丝认出来后，一直到现在，你看起来都不太开心。”她说，“粉丝见到你一时激动也很正常…”
“不是因为粉丝。”他打断她，“是因为你…我不希望，我的好朋友因为我被打扰。”
被粉丝认出，签名，合照，这些事情他在过去十几年间，做了无数遍。他也深知粉丝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每次都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而他身边的朋友也早都习惯了这些。直到今天，他看到她被人撞开，他捕捉到她眼里的那一点慌乱…“我不知道媒体会怎么写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第一时间澄清，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说，“对不起。”
静默了许久，他听见秦酒说，“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你。”她并不看他，而是自顾自地说，“很多年前，在巴黎。”那时她与朋友一起从餐馆里吃完饭出来，被不远处的嘈杂吸引了注意。
大概凑热闹是人的本性，彼时她和朋友走近后发现，原来是有明星在附近——很多人举着手机或者摄像机围成一圈，而那目光的中心则是一个穿着时尚繁复的男人，他叼着烟，走在被保安好不容易才破开的、只有一人宽的通道上，他脸上没有表情，像是已经习惯了。
“那个人就是你。”秦酒看着他，“你还记得你当时在想什么吗？”
权志龙轻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从他当练习生的那天起，忙碌就是常态。有时一天要飞好几个地方，常常一觉醒来就到了地球的另一边；他遇到过太多事，也见过太多人，记住的却寥寥无几。
“可我那时候的想法，我现在还记得。”秦酒说。她那时候想，艺人真难当啊，不知道牺牲了平常生活中的多少个时刻，才换得舞台上的片刻自由。
可是，鱼和熊掌又焉能兼得？
拥有名气和金钱已是万里挑一的难得，又怎么能奢求躲过随之而来的疲惫和谩骂？两头的好处都占了，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时我想，那条路明明这么宽，是四车道来着，”她说，“可他却不能自由地走，多可惜啊。”
“所以啊，我想和你说的是，”秦酒顿了顿，“你在这里是自由的。”她环顾了一下场馆，“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想做什么也可以做。”
他对上她的眼睛。她眸光清澈，笑着对自己说：“我听黎砚说，你生日在八月份。”她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再大的场地我也给不了你。”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沙漠中饥渴的人寻到绿洲，又或者是被雾霾侵袭许久的天空突然变得澄澈，在成名的路上，他走得太快也太远，身边不缺人陪，但他却时常觉得孤独。
她竟这样懂他。
千言万绪只能汇成一句“谢谢”，他说，“我很喜欢。”
秦酒见他展颜，便也放下心来，她补充道，“我还想说，你不用因为今天的事觉得对我愧疚。”她说，“我不怕这些。”
毕竟她之前经历过的，比这严重得多。
权志龙侧过头去看她，她的脸隐在黑暗中，他只能看见她隐约翘起的嘴角，金属的长条耳环在她脸颊边轻微地晃动。他喉咙发紧，觉得自己像着了魔。
他低声问：“我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吗？”
秦酒答：“当然。”
“那么，”他轻声问，“这样也可以吗？”
“什么…”她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
——她被圈进了一个怀抱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37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