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友谊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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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少奇镇定自若地看着凌尘雨落荒而逃，眼底的笑意更为浓郁。要逮捕这只小刺猬，看来要先制造点危机，让他转移注意力，再慢慢靠近。
玻璃镜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点反光，让人不自觉萌生出惧意。从裤袋里取出手机，潘少奇找到王芯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起不久后，传来王芯甜甜腻腻的声音，“少齐！你怎么突然打给我。”
潘少奇微蹙起眉，对于这种小鸟依人状的女孩他一直敬谢不敏，“噢，昨天凌封来找凌尘雨了。”虽然内心不喜，但是出口的语气温和得像春日的暖阳。
“啊？”王芯的语气有点急切，“凌叔叔来找表哥了？我回去跟凌叔叔谈谈。”
潘少奇应着，“嗯，等凌尘雨心情好点，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听到潘少奇有挂断电话的趋势，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急促，“噢，还有……”几秒后王芯才道，“还有谢谢你，那天告诉我表哥的宿舍地址。表哥有你这么关心自己的朋友真好。”
“别客气。挂了啊，再见。”跟爽朗的声音甚为不和谐的是，此刻的潘少奇脸上面无表情。推回手机滑盖，将手机重新放回裤袋后，潘少奇盯着饭盆里完好无缺的鸡蛋，眼神变得更为深邃。
跑到气喘吁吁的凌尘雨，在公寓大堂里扶着墙壁，弯着腰不断深呼吸。靠，本来老子就觉得潘少奇那厮非常奇怪，总是阴魂不散，原来是同性恋。眼前突然滑过起周晴的模样，凌尘雨又在心里补上句，好吧，是双性恋。等到超速跳动的心脏稍微平复，凌尘雨走到楼道，用尽全身力气踩着阶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往宿舍去。
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背后的林雷，“总算等到你了！走，跟我去医院！”声音并没有平日的冷静，脸上的表情愈发沉重，拉起凌尘雨的手臂就往楼下拽。凌尘雨一脸迷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谁在医院里？”一连串问话脱口而出。
“西瓜发烧了，早上的时候大头就觉得他好像不对劲，果真，一到班上西瓜就晕了。”林雷踏着大步往前走，头发被风吹得异常凌乱，看得出此刻的林雷内心非常担忧。
“发烧？如果是普通发烧你们不会这样……”凌尘雨紧跟在林雷身后，在思虑一番后，眉宇蹙起，“出血、贫血、发热……难道是急性白血病？”林雷没有立刻回答，停顿片刻之后才道，“医生说有可能，现在等化验报告。”
“怎么会这样!”凌尘雨语气有点飘忽，觉得命运真是比六七月的天气还要变化无常。
中午的太阳比早上还要炎热几分，连一丝微风也没有，凌尘雨摸去额头渗出的汗水，舔舔缺水的唇瓣，内心被阴云笼罩，说不出的沉重，压得人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火急火燎地走到校门口，林雷伸手拦了部的士。还没坐进车厢，凌尘雨就不断催促司机开快点。一路上，空调开得有点大，凌尘雨一捏掌心，都是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
到达医院的时候，嗅着消毒水在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凌尘雨蹙起眉宇，心情愈加忐忑不安。也许只是发烧，也许只是普通感冒，也许只是贫血，也许……万一真的出来结果，也有可能会误诊。这样想着的凌尘雨，微微定神，继续踏着医院铺满白色瓷砖的阶梯，往陈西关所在的病房走去。
两人推开203号病房，一眼就看到陈文坐在床边静静得凝视着陈西关。预想中跳脚的陈文并没有出现。没有泛红的眼眶，没有浓郁的哀伤，甚至连紊乱的呼吸声也没有。
听到开门声，陈文只是缓缓地抬眸看了看，又转回视线继续注视着陈西关。镇定地不可思议，就像躺在病床上的不是陈西关，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凌尘雨捏着拳头，走到陈文身边，揪着陈文的领子拖到走廊。确定关好房门后，凌尘雨瞪着盛满怒意的眼，压低声线道，“大头！西瓜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别这样！”语气里藏着压抑不住地声嘶力竭。
陈文死寂的眼底泛起一丝光亮，“你说我会不会在做梦？”
凌尘雨伸出右手狠狠地甩了陈文一巴掌，“啪”得一声，让过道的人都驻足，“靠！你清醒点！结果还没出，你就这样！”抬高的声音像阴雨天气响起的闷雷。
陈文镇定的脸孔出现一丝裂缝，急切地伸手抓住凌尘雨，“快！！打醒我！！继续！……如果是梦让我醒过来……”最后的语气带着近乎炽热的渴望。凌尘雨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紧咬着下唇，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弥漫在唇齿之间，抽出陈文抓住的手，转身走到203号房门口，推门前，用低哑的声音道，“你不想让西瓜担心就振作起来。”
凌尘雨刚跨进房间，就看到陈西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吵醒你了？”凌尘雨笑着，轻轻地走到林雷身侧坐下。
“让你们担心了。”陈西关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特别脆弱，好像转瞬就会消失。
凌尘雨微笑着道，“知道就好，赶紧好起来！”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温柔。陈西关继续睁着大眼睛看着凌尘雨，一句话也没说。凌尘雨的笑脸顿时僵硬，沉默像一根针一下一下扎在心头。“我帮你倒杯水吧。”凌尘雨站起身，朝着林雷看一眼，林雷微微点头。
走到走廊尽头，凌尘雨站在窗口不断深呼吸，替换胸口闷着的那一口又一口淤气。抬头看窗外的天空，还是离自己那么遥远，一片接一片的云，像是未曾移动，其实是未曾停留。
想到这里，凌尘雨的眉宇不自觉蹙起。发现自己的心情再次低落，凌尘雨赶紧用掌心拍拍脸颊，不断给自己鼓劲：陈西关会没事的，就是身体比较弱，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再次深呼吸，感觉精神稍微振奋之后，凌尘雨走到转角处的饮水机，抽出塑料杯，倒了大半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一转身刚好看到穿着白色院服的医生推开203号房门。凌尘雨赶紧两步并作一步，往房间走去。杯中被剧烈摇晃的温水，溅湿了凌尘雨的衣服。精神陷入紧绷状态的凌尘雨，对此毫无自知。
等凌尘雨跨进病房，医生已经宣布完诊断报告。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陈西关温润如常却又透着虚弱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得多少钱？”医生翻看着手上的资料，思索片刻后道，“初期控制，保守估计，至少也要20万。”听到医生略带严肃的答复，陈西关露出了然的神色，整个人好像顿时憔悴几分，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闭上双眼。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凌尘雨，内心开始慌乱，头脑瞬间空白。一个箭步，冲到林雷身边，“到底怎样？什么20万？”林雷移开视线，眼神里溢出浓郁的忧伤。
“怎么会？”凌尘雨有点歇斯底里，除了怀疑，他已经给不出任何反应。林雷扣住凌尘雨的肩膀道：“冷静点！”
“雨哥，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你跟雷哥先回去吧，顺便也跟大头哥说一声。”陈西关的声音有史以来第一次显得淡漠，听起来除了疲惫还是疲惫。林雷和凌尘雨对视一眼，眼神略微一黯，安静地退出病房。关上门的瞬间，凌尘雨回头看，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陈西关显得更加瘦弱。两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路，凌尘雨像是想起什么，有点着急地问：“大头呢？”
林雷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不会想不开吧？”凌尘雨微蹙着眉，有点担心。林雷拍拍凌尘雨的肩膀，“大头比你想的坚强！”
等林雷和凌尘雨回到宿舍，屋子里像被人洗劫一样，尤其是陈文和陈西关的位置，床铺和衣柜都翻得乱七八糟。凌尘雨疑惑得望了林雷一眼，走回床位检查一遍，发现什么都没丢失。林雷皱皱眉，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通陈文的号码，详细询问一番后才把电话挂断。
林雷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地道，“他把家当都搬去医院了，说是方便照顾陈西关。”但是想起陈西关那张憔悴的小脸，笑意顿时消失无踪。
林雷从座位抽出椅子，微蹙着眉道，“至少要20万，怎么凑？”
凌尘雨从衣柜的小箱子里翻出一本存折，“我还有差不多1万的积蓄，当年离家时带出来的。”
林雷苦笑了一下，“我最多能拿出5万，先骗我爸妈做个小本生意。太多，我爸妈会怀疑的。”
两人对视一眼，深深叹口气，才6万，杯水车薪。陈文和陈西关家里都不富裕，甚至连小康都挨不上。面对残酷的现实，宿舍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凌尘雨冥思苦想一番后，脑海突然闪过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原来是帕森集团董事长的贵公子啊！”如果是他，应该能帮上忙吧，先跟他借吧！凌尘雨的眼睛瞬间透出希望的光芒，拎起钥匙就往外冲。
等走到大堂，凌尘雨才发现，对于潘少奇的一切自己竟然完全不了解。什么宿舍，什么电话号码，连几班的都不知道。有点茫然地四处乱窜，有种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法抓住的挫败感。短暂的消沉后，凌尘雨眼底又燃起一丝希望。还有郑妈妈啊！怎么没想到！冲到电话亭，按完一串号码后，电话那头传来用户已关机的提醒声。凌尘雨不死心，拨通郑素红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声，“你找郑医生啊？她前天被紧急安排出国了！”凌尘雨顿时像泄气的皮球，挂上电话，颓丧着脸，一步一步往宿舍去。
还有谁？还有谁？求助父亲？不行，我还无法面对那个女人……
路边的灯开始点亮，凌尘雨抬头一看天色，才发现原来已经晚上。顾不上吃晚餐，凌尘雨坐在林荫大道边的长椅不断思考着，一直到夜幕正式降临。抬腕看表，已经八点。板着一张脸的凌尘雨站起身，视线往远处随意飘动，刚想回宿舍，突然一个长的很像潘少奇的人影在眼前晃过。凌尘雨内心一阵激动，还来不及细想，脚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迈了出去。心脏开始怦怦地跳着，压抑不住的渴望和期盼让空空如也的腹部微微痉挛。
结果在一个拐角后，类似潘少奇的人影就不见踪影。带着一丝懈气和懊恼，凌尘雨一次又一次往四周张望，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跑得气喘吁吁的凌尘雨，脚有点发软，失落地弯腰蹲在原地，看着潘少奇消失的方向怔愣。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友谊之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