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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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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包间没多久,身后的脚步就紧跟了上来,她不愿回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刚走到大厅,手就被大力拉住,季云舟直接按住她的肩将人转了个身。
宋晓拼命挣脱,却又被大力狠狠制住。
“放开!”
“宋晓!”
季云舟黑着脸,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宋晓,你当初以怎样的目的走到我身边来,就请你认清楚你的位置,我没兴趣和你玩这些矫情的把戏,更没兴趣把你送回陈安身边去。”
他说完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开,看着站稳踉跄了几步,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又如同想起什么一般匆匆止住动作。
“你拿陈安威胁我?”
“是啊,威胁你,但你很受用不是吗?”
季云舟说完转身就往包间走,留宋晓站在原处,她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上。
走到拐角处,便看见季云舟靠在包间门口,手上夹着燃了一半的烟蒂,像是等着她一起进去。
再进到包间气氛有些尴尬,有人开始缓和气氛说起笑话来。季云舟刚刚落座便有个喝醉了不识相的端了酒走过来,手搭在季云舟肩上,语重心长地开口。
“云舟啊,不是我说你,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她以为她谁啊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不给您面子。”
此话一出,季云舟脸黑得彻底,撂了筷子一言不发。有人上前来拉那个醉鬼,嘴里不停给季云舟道歉。
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季云舟没了继续下一场的心思,散了场后拉了宋晓就往停车场走。他将人按在副驾驶坐好,扣好安全带又转身到另一边上了车。
看着车流的方向慢慢陌生起来,宋晓方才查觉出不对。
“去哪?”
“我家。”
“我有说过要跟你回家吗?”
高架环线上,季云舟猛打方向盘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宋晓被惯性甩出去,差点撞到副驾台,来往车流的疾驰声在耳边不断闪过。
“你疯了,环线上停什么车,你不怕死我还......”
她抬起头来,季云舟的脸突然逼近,眉眼间满是不耐,他将宋晓围困在座位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
“那陈安呢,你跟他回家的时候他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我可以理解为,季总这是在吃醋吗?”
宋晓不知道他这滔天的怒气从何而来,望着他盛怒的脸,鬼使神差地蹦出了令自己都惊讶的话。
季云舟嘴角微微抽搐,没了方才的气势,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狂飙起来。
季云舟的家一看就不常住人,因为宋晓在门口站了五分钟都不见他从鞋柜里掏出第二双拖鞋。
“找不到了,先穿这个。”
季云舟直起腰来烦躁地薅了薅头发,将脚下的拖鞋甩给她。
宋晓看着季云舟脚下那双十分干净的拖鞋思考了半天,还是不能客服心理障碍。
“不劳烦季总了,我赤脚就好。”
她以为季云舟把她带回家会让她履行床伴的义务,所以宋晓一路上都在作心理建设,此前她从未和陈安有过越线的肢体接触,庆功宴那天也只是借酒壮胆,她还做不到满心清醒和季云舟上床。
谁知道他径直拐进书房,门摔得整天响,留宋晓一个人站在客厅不知所措。
她一边嘟囔着有病,一边踱步到厨房。
今天累了一天,处理了太多破事,刚刚在公馆里根本没心情吃饭,现在肚子空空,一声又一声地叫唤。
打开冰箱,宋晓心想果然不能对季云舟这公子爷有太多期待。冰箱空空,除了几瓶纯净水之外再无其他。
季云舟的家不知道坐落在哪个楼盘,宋晓拿着手机定了半天位也得不到确切的位置,点外卖的想法作罢。只能握着手机窝在沙发上发呆。
温远发了母亲的照片来,应该是有护工来过了,照片里她衣衫整齐地躺在病床上,头发也梳得很规整,宋晓照例在对话框发了个谢谢。
母亲自住院起差不多就是温远在照顾,温家算是怀城排得上号的家族,温远照顾母亲快三年,他也是少数知晓她和陈安内幕的人,他劝过宋晓,也朝她抛过橄榄枝,只是每次都被回绝,陈安那么难缠,她不能随意祸害温远。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好奇是谁半夜了还在跟宋小姐聊天,让宋小姐笑得如此春心荡漾。”
季云舟抱着胸站在书房门口,饶有趣味地看着正抱着手机的女人,他工作时突然想起今晚饭桌上宋晓没怎么吃饭,正想着带她去吃点东西,没想到人不知道跟谁聊天呢,笑得正灿烂。
宋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扔下手机,放下一直挽着的长发,走到季云舟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腰,眼波流转。
“季总说笑了,手机里的无聊段子而已。”
“工作完了?那我们休息吧。”
季云舟闻言,顺势低头看了看她刚刚斜坐在沙发上弄得微低的领口,摇了摇头,双手举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谢谢,不必了,我暂时没兴趣,今天你睡客房,晚安哦。”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宋晓站在原地楞住,她好歹也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吧,这男人什么意思,嫌弃我?她还不想和他同床共枕呢,恶心。
从珂创辞职后,宋晓一直没有立马无缝衔接下一份工作的意思,好不容易从魔窟逃了出来,当然要好好休养生息。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早上,宋晓是被脖子边毛茸茸的东西挠醒的,半梦半醒之间抓住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就想往一边扔。
“宋晓!”
她被突然的男声吓得坐了起来,看见季云舟光着上身正捂着自己的头发叫唤。
哦,原来刚刚抓的是他的头发。宋晓正准备为自己不敬的行为道歉时,突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我不是锁门了吗?”
“宋小姐,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去哪。”
“还有——”
季云舟一边说着一边朝宋晓俯身朝靠近,她抓过一旁的被子捂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
“只允许宋小姐爬我的床,不让我爬你的,嗯?”
话音刚落,季云舟的吻狠狠落在她脸上。
当宋晓还捂着脸上被吻过的地方坐在床上呆呆发懵时,季云舟已经走进浴室开始洗漱了。
季云舟还算体贴,叫人送来了衣服,宋晓磨磨蹭蹭换上在镜子前收拾着自己,便看见季云舟穿得人模狗样地站在她身后,也不开口,只是盯着我。
“怎么了?”
他抬起手扬了扬手里握着的领带,笑得灿烂。宋晓见了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接过领带踮起脚站在季云舟身前。
季云舟当然也没客气,手顺其自然地搭在她腰上,将人搂得更近。
“不瞒你说,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替我打领带。”
宋晓嗤笑一声将他推开。
“季总说什么玩笑话。”
季云舟慢慢悠悠去了公司,宋晓惦记着昨天母亲的情况,也没有多待,挤着地铁回了医院。
刚到时护工正好照顾施颜吃完早餐,她上前接过护工手中的帕子给母亲轻轻擦嘴。
“昨天去哪了,怎么不来看我?”
施颜看出了自家女儿的有意讨好,推开她的手,面色微沉。
“妈,陈安刚刚出差回来,公司里一堆事,我处理完事情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施颜还双手环着胸不肯理她,于是宋晓索性坐上病床抱着母亲的手撒娇。
“我错了妈妈,下次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来看你好吗,别生气了妈妈,我给你梳头吧。”
施颜不犯病时与正常人无异,她年轻时是个美人,十里八乡都知道的那种,以前家中虽然贫穷,但宋晓和父亲走出门去永远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哪怕如今住进了医院,施颜也依然干净整洁,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一丝污秽,
宋晓将母亲的长发垂下,坐到她身后慢慢梳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同施颜搭着话。
“下个月是你爸的忌日了吧,记得来接我去看他。”
母亲骤然开口,宋晓梳头的手顿珠,她努力克制住喉间的哽咽,应了声好。
朝窗外看去,阳光正艳,空气中蔓延着闷人的燥热,又是一年夏天,又到了宋晓最讨厌的季节。
那个夏日,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班主任气喘吁吁地跑进午睡的教室,小心翼翼地将熟睡中的宋晓拍醒,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校门口。
刚毕业不久的年轻班主任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要她懂事,要她照顾好母亲。二十出头年轻老师那里懂得克制情绪,所以宋晓看懂了她眼中难掩的同情。
那是她第一次走进殡仪馆,里面极端的低温同外面燥热的夏日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踱步走进去,甚至能感觉到手臂上鸡皮疙瘩慢慢立起来,好似地府一般阴冷。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白炽灯,惨白的灯光洒在盖着父亲身体的白布上,宋晓呆呆看着,一时间都忘了哭。
突然,像是失聪许久的人突然复明了一般,母亲刺耳的哭声骤然撞进她的耳朵里,那一刻,她才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那张盖在宋父身体上的白布到最后都没有揭开,母女俩都不敢看至亲摔得不成人形的模样,甚至都不敢同他作最后的告别。
施颜便是在那时就开始精神失常,很多时候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宋晓又打又骂。于是宋父不多的死亡抚恤金在操办完葬礼后悉数都用来治疗施颜的精神疾病。
那个夏天是宋晓永远的梦魇,家里充斥着母亲的抽噎声,就像魔咒一样,走到哪都会在她的耳边响起。
所以当宋晓死死拽住母亲将她从怀城的江里捞出来的时候,她想,倒不如放手,两个人就这么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