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见云生 聚散终有时》拽比曳多一手

6、错觉

　　导师是位看起来不太好相与的女性，同门私下里称她为“老姑婆”。这个称呼不免在贬低这位优秀的女性，只是大家作了玩笑。得知云亓没有按时完成自己布置的论文任务，冯丹也没生气。对于中外合作调剂项目的开启，冯丹并不在乎，但是能够注入不少的资金，自己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对于这位开门弟子，她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好好给自己干活就好。
　　冯丹拿起桌上的芦荟，放到阳台，调整了角度，手抖了抖，示意云亓递给自己喷壶，“杂志社去吗？打打杂，赚的不多，也算我拨给你的经费，你也历练历练。”
　　“当然好，论文作业我会补上的。”云亓对于这个提议很是惊喜，刨去学费，自己的所剩的钱已然不多了。
　　“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你好好干。只一点，明年的资格考试给我好好考，别给我丢脸。”拎起手袋，冯丹先走了。

　　“请问年金型保险的业务您有涉及吗？可以为我介绍介绍吗？”消息页面还停在打招呼界面，外加一张删帖证明和一句回复“多谢”。
　　图片已经因为没有点开而失效，也就让罗生认为云亓不过是个咨询者。
　　没有多想，罗生一股脑将保险计划书发给了这个名为“三花”，头像是一只猫的微信号。不久便收到了线下详谈的请求，写得很诚恳。
　　“罗顾问，可以后天下午三点在大学城旁边的甜品馆靠窗的位置详谈吗？或者给我公司地址，我来也行。”话的末尾还加上了几朵玫瑰emoji，妥妥的老年人风格。
　　“服务费2k，同意的话我会带着计划书来的。”罗生对于送上门的生意自然不会拒绝，自从得知自己未来的境遇不会太好，他做了很多打算。其中一项就是寻找保险经纪咨询信托基金，将受益人定为罗叶。买了信托保险之后，再找保险经纪要份正式的计划书并不困难。顺路回大学拿份证明，去面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谁，尚不清楚，自己经常因为工作问题加上微信，之后也没什么联系。

　　“这里。”卷卷头少年举起手摇晃，热络地招呼来人。只不过，没有人走向云亓所在的位置。店中原来还在谈论的人群一瞬间安静看向窗边的位置，云亓径直走向穿着工整西装的男子，揽着他坐在铁艺椅上。
　　罗生头一次感到促狭，不过他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并叫来了小陈，点了一杯冰水。掏出双肩包中的计划书，推给了穿着白T的男子。
　　萝卜的大学室友？误认为自己是买保险的？真是个小孩子。
　　“计划书都签好了？可是我需要更细节的信息，学生伤不起。”云亓对于这份合同并不了解，为了自己之后的稳定，他不得不谨慎考虑。

　　“那下次再约？前段时间发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可能不太适合我现在的状况？个人详细信息我去你们公司详谈？”云亓不太满意日后的支取操作，超过二十五岁支取比例上升，年存入金额也有改变。
　　“行吧，回去我给你地址。之后我同事接洽吧。”罗生不耐烦了，厌烦他人的不赞同。自己可是在保险经纪发的数十份模板中选了个最合适的，这年头钱难挣，“熟人”更难。只要自己在云亓心里还是保险经纪，钱就能拿到。

　　“你买这种保险干嘛？好多都是骗人的，你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那么老旧啊？”齐俪翻开保险计划书，不住地看了几眼。这孩子自从上大学后，就变得深沉了不少。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就在本地读的大学，一个月也不着家。研究生不提供住宿，倒是回来陪老母亲了，只不过还是带着疏离的热络。有时候，客气得不像亲人，更像客人？
　　云亓收拾着杂志的排版图，铺满了餐桌，家中也只有这样一块地方容纳如此多的纸张。手上的动作不停，小拇指被新鲜的纸张划出微小的血痕。
　　“我们今后的保障，钱要一直放在我这里，会乱花的。定时发放也挺好的，今后我们的医疗也有保障。”云亓是这么说的，但他并不清楚这项计划是否可以切实实施，毕竟自己这样的小客户是否值得别人费心。
　　齐俪不置可否，去了厨房择菜，她知道，云亓这孩子害怕受到批评，自己这么多年转嫁的痛苦已经为他绚烂的人生蒙上阴影了。自己，从来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是，对于承认这一点，齐俪从来不会表露，作为长辈的威严是需要树立的，就像自己在学校教小孩子们一样。嘴瓢的时候也只会打哈哈过去，并不屑于承认错误，似乎是他们这一代人的特性。

　　“在b座？我怎么找不到了，我是个路痴，你能出来接一下我吗？”在转悠了半个小时，即将迟到的情况下，云亓迫不得已打起了罗生的电话。
　　“我在外面谈业务，我叫同事接你。周围有什么显著的标志吗？”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工作套装的知性女性款款走来，脖颈上的工牌摇晃，同她脚上的黑色尖高跟，摇曳生姿，不过如此。“云先生，是吗？请跟我来。”
　　云亓显然被这位女士的气场吓着了，只知道跟在后面，走向了一间小型会客室。

　　“搞定了，你没暴露，下次请我吃饭？”沈几许新做的指甲敲击屏幕，哒哒的声响，不过让水钻掉落。“嘶”的一声，新换的没几天就报废了，这位女子不免心疼。好在新顾客又给自己介绍了一单生意，还续签了几年，总体还是赚的。只不过这个新顾客，为什么要自己诓骗刚才的小男生？

　　铃声响了不下十遍，晨练归来的齐俪终于忍不住进了儿子的房间。屋子里摆满了乐高玩具，都是这些年兼职赚钱攒下的，还有些玻璃珠子编成的工艺品。电脑还开着，只是处于休眠状态，时不时散热发出声响。
　　连续喊了几遍，云亓睡眼惺忪，抓了抓糟乱的头发，诧异母亲怎么来到自己的房间。自从进入青春期，齐俪就很少光顾琪琪的房间。同时也告诉他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房间，可以通过整洁度来决定零花钱的额度。上了大学后，假期也很少能见到云亓的身影，齐女士便一个月进来打扫一次，开窗通风。
　　“手机都响了十多次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赶紧看看吧。你昨晚做贼了？怎么现在才起，黑眼圈那么严重，也不注意点，别总熬没有意义的夜。”齐俪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现在能说说。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
　　云亓边揉眼睛边看信息，发现是导师冯丹发来的，着实被吓了一哆嗦。因为赶审核熬夜的昏沉瞬间清醒，马不停蹄刷牙洗脸，冲向杂志社。

　　“来了？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我也就想让你历练历练，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有一张上面有污迹，遮住了字。另一张就更离谱，直接一纸合同？你这兼职未免找的太跨界了吧？我不要你解释，排版已经纠正送去印刷了。你今天给我继续审核，顺便把我布置的作业完成，不准敷衍我。”冯丹连珠炮一般的输出，组里没几个能招架。

　　“拜拜，你今天得几点？”唯一的师兄秦志刚有点同情地看向戴着圆形黑框眼镜的男子，电脑的屏幕似乎能照映出卷毛头脸上的绒毛。桌边的绿萝，似乎倦了，坠下枝叶。
　　“得通宵了吧，不完成对不起丹姐。”云亓从一个世界抽离出来，发觉绿萝的生机不复，休假导致连续几天都没浇水，实在罪过。
　　“好，那你忙，我先走了。咖啡在我工位，随便拿。”斜挎包与小秦的稚气的面容相衬，男子有着与阅历不同的感觉。

　　“又给我寄了什么？怎么是封文件？信托文件，挺符合你的一贯做派。不过，我们现在正值青壮年，是不是太早了？”罗叶这几天在赶论文，大纲写了几遍都不是很满意，明天还得开组会，自己这个大师姐很是担忧。
　　视频中的人翻找着文件，对着摄像头举起，点着签字的位置说，“你就签了，你哥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话虽如此，这么早？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你不会要挂了吧？哈哈哈哈……”视频中的女子笑着，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罗叶，你给我正经点。联合所有懂不懂，以防不测，我的财产在我失去行为能力后你能代为处理，爸那边我说过了。”
　　“别提他，你还跟他有来往？”
　　罗生忘了，罗叶并不知道确切原因，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母亲的所谓精神病发，不过是基因作祟，是宿命般的存在。那么，妹妹该怎么生活？
　　“你看你，不提不提。就没考虑调回来，五代的研究在家这边也能做，不是吗？”
　　“不了，大不了我一忙完就回来看你。”
　　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是中心的吴副主任写的，“后天下午两点，品茗轩去不？有活。”罗生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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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想了很多，是疏离吧。屏蔽词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