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见云生 聚散终有时》拽比曳多一手

4、机遇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是云亓闻了会心安的味道。
　　即将出院的罗生也在三人的监视下，重新换上病号服，手拿威士忌竖起大拇指。此情此景，和医院的氛围不大相称，甚至有打扰邻床病人的嫌疑。花束和果篮似乎是标配，慰问三人组就这么堵住了罗生速速逃离的愿望。
　　“你挨近点，不然怎么彰显我们的服务意识呢？三二一，茄子。”高沐云捣鼓着征用来的卡片机，栗色的短发在脑后撑起光滑的弧度，与唇的红相衬。
　　罗生还在懊恼昨晚的行为，一时不能接受却给他人带来不小的困难。乖乖配合，形似橱窗的毛绒玩具，漆黑的眼珠，却透着诡异的光。
　　“不好意思啊，您再过去点。”人声打破了罗生心中的小九九，一阵温热的触感滑落罗生的臂膀。云亓倾斜的身躯站直后又向床沿靠近，手在熨平自己重心不稳导致的褶皱。盘腿坐着的罗生也抻了抻裤脚，坐定看向摆弄卡片机的女孩。
　　蹦跳着凑近半长头发的男子，高沐禾作出亲昵的样子，道：“哥，你还满意吧，这可是宣传旧时光的好机会，你就等着吧。”

　　“夕璋，虽然你不告而别，但我还是恭喜你，空闲的时候别忘了姐们。”作为叶夕璋的第一个好友，郑菁菁理所当然地成为这部智能手机收到的第一条信息的发出者。
　　“叶夕璋，快来交班，我还有约会呢。”
　　“好好，马上来。”手写下“好”，点击发送，送出成功。匆匆扣上铭牌，叶夕璋一路小跑到仓库。幽暗的灯光下，穿着板鞋绊的一脚是钻心的疼。
　　“生啤五打，要冰的。再来瓶琴酒，十个杯子。先就要这些了，快点可以不？”
　　“好。”嘴上应着，身体却抗议起来。

　　“我来吧，你先去台上歇着，唱几首流行歌，撑不住就回去歇着，不然传出去要说我们苛待员工了。”穿着夹克，留着半长的头发的男子接过女子手里提着的冰桶，健步如飞。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藏在我回忆里的那个人，愿你现在过得幸福安稳。若再相遇人海黄昏，你是否还记得我的眼神……”
　　“太悲伤了，换首欢快的好不好？唱得我都哭了。”客人提出了意见，毕竟大晚上喝酒不是为了郁闷。
　　叶夕璋换了换坐姿，预备着打节拍。“大家一起好不好？人多热闹。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脚打着节拍，手还摇摆着，脸上洋溢着笑容，俨然控场的状态。
　　一曲终了，换上随机歌单，拖着麻木的脚下台。半长头发的男子扶了一把，提出让叶夕璋每晚演唱一小时，尽量选些欢快的歌来唱，两百一小时。
　　当然好，旋即也明白了他是当年的愣头青。

　　“妈，我回来了，今天下班早。带了云吞面作宵夜，我分你一半？”云亓边脱鞋，边絮叨。
　　齐俪取下眼镜搭在胸前，链子可帮了自己不少忙，总算不用一片模糊到处找了。还是云亓用自己兼职家教的第一份工资送的，齐俪很是爱惜。
　　“也不早了，少吃点，别得了胃病后追悔莫及。我向来是不吃的，你个小鬼头就是这么孝敬我的啊？教案还没备好，你赶快吃，记得刷牙，早点睡。”
　　“知道啦！”声音不是很清晰，带着咀嚼食物的动静。
　　教学改革，教材也改了不少，齐女士还得上网课打卡，写教案，不然开学都没法面对检查。跳完广场舞，齐俪就会窝进书房，勤勤恳恳备课。用她的话说，不能被时代淘汰，要追赶时代。

　　“妈，昨晚忘记跟你说了，新来了位侍应生姐姐，挺和善，歌唱得也好。不少人都落泪了，有她在我的收入肯定要多不少。”把油条掰碎扔进豆浆，再去夹起，是云亓自小的习惯。
　　“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你个财迷。这些年幸好有高家帮衬着，你不得谢谢人家？”
　　“怎么可能，那位姐姐比沐云哥都大三岁，还很有气质，看不上我的。我只是觉得她很像妈妈你啊。”调笑着，云亓拿着小电驴钥匙去参加科目一考试。
　　云亓没有注意到母亲表情的凝滞，如果他细看的话，就会知道母亲揉起了脖子。自小他就知道齐女士有心悸的毛病，情绪波动时会揉下迷走神经舒缓压力。
　　她也应该这么大了吧，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罗生还在责备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酒吧歇业的后果，所幸澄清照片及时发布，挽救了损失。只不过照片显得滑稽可笑，一个酒精过敏的人举杯夸好，宣传效果是到了。生殖中心的主任为此特地约谈了罗生，嘱咐他得顾及生殖中心的形象，最好把照片删了。
　　罗子泊的电话打不通，估计又去游泳了。正愁没有联系方式，这不正好送上门了。

　　车管所，考科目一的人正在陆续抵达，核验证件，上交手机。
　　“云亓是吧？可以加个微信吗？”罗生穿着T恤，脚踝露出，穿着一双休闲鞋。
　　“啊？”云亓抬头一看，正是前天在酒吧过敏的客人，是好友的堂哥。卷卷头很是蒙圈。
　　罗生为了显得不太严肃，靠近了一些，“论坛上的照片对我的工作影响不好，可以删了吗？”
　　“行啊？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男子的气息吐纳到周身，有一种局促感，云亓下意识地退了退，重心有点不稳，差点一个踉跄和瓷砖来个亲密接触。
　　“驾驶证来年审，差点忘了。你呢？”罗生显得很熟络。
　　“哦，考科目四。”云亓往旁边跨了一步，给后面的人让位置。
　　“那祝你好运，拿证顺利，走了。”
　　“再见。”云亓在心中默念，再也不见。每次遇见罗生，总是倒霉。第一次是单独付橙汁钱，搞得那么尴尬；第二次是去医院看完他下楼差点摔了扑倒在扶手上，要不是拿着那瓶酒就不至于这样；这一次差点和车管所的瓷砖来个亲密接触，都不扶一把。
　　“云……什么？qí啊，云亓，云亓，没来吗？”
　　“到！”
　　“在那儿发什么愣啊，考过就能拿证了，麻利着点儿。”

　　“明明，你看这是什么？我拿到证了。总算没白费我这段时间风吹日晒。”
　　“琪琪，你这炫耀的没意思，我早就拿到了。恭喜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进货了。我看着你开，也让我休息休息。”语气没有作假，云亓在小学期开始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开始了拉货生涯，全然忘了导师布置的论文任务。

　　叶夕璋为了在新环境工作，特地去买了款最新的智能手机。主要是上论坛了解八卦，以便迅速融入环境，总不能事事麻烦王明明。这些年的打工积攒足够负担一位单身女性的开支，组装的自行车也换成了山地车。特地约了郑菁菁教自己用手机，叶夕璋绕远路去买了老字号果丹皮。
　　路过芜芜花店，看到熟悉的粉荔枝，停下车，看了眼，刚准备走，老板娘出来问，需要吗？刚进的，挺新鲜的，买回去要醒的。摆了摆手，绑着牛皮纸的细麻绳也微动，叶夕璋离开了。
　　“还是那朵霓裳？这个我不会导，我在网上下一张差不多的？”郑菁菁提着建议，小小的屏幕映出肉肉的轮廓，是尚未褪去的婴儿肥。
　　“手机可以拍照的，我对着屏幕再拍一张作屏保吧。”
　　“清晰度不高欸，这样，你用旧手机发条彩信给我，你再把卡插到新手机上，我把图片转发给你。”郑菁菁得意于自己的智慧。
　　“可是还是不大清晰，也只能这样了。”
　　“我说，你那么喜欢粉玫瑰，怎么不自己买或者种呢？”
　　“我就不，你管得着吗？”
　　两人在咖啡馆坐了一下午，却只点了两杯冰水，吃着带来的果丹皮。

　　“为什么不请我到你家坐坐？好歹我同你也认识好些年了，我什么事都同你说，你怎么这么见外？”郑菁菁忍不住埋怨，因为时间太长消费低，两人被请出了咖啡店。
　　“只这一样不可以，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但从来不买。你看那花，养得不好要担心生虫，养得好就得担心被偷，最终也都躲不过枯萎凋零的结局。它们很好，只是不适合我，我只愿记住霓裳盛开令人动人的模样。”叶夕璋望向远方，也不知道究竟想什么。

　　“叶姐，你来了啊。昨晚的歌真好听，今天有什么曲目呢？”云亓忙里偷闲，摆起了店里的桌椅，还要让高脚凳均匀分布。
　　“秘密，等会儿不就知道了吗？左不过是流行歌，我拿手的也就那么几首，莫要见怪。对了，老板怎么还没来？不来镇场吗？”
　　“在你后面啊，最近来得算勤的了，平时早猫在台球桌了。”云亓指了指，也使起了眼色。

　　顺着方向瞅去，男子正捏着巧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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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得人好少，还是会写下去吧。歌是15年流行的，南山南，回忆里的那个人，小苹果。这个歌唱得好写得很怪，后来还是会修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