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黄昏》略光

3、维克谢尔

　　次日清早，克里斯蒂安重温了昨日早晨相似的送别活动，礼貌地感谢了伯爵与夫人的款待后，逐一拥抱告别，和罗杰里乌一起，坐上了前往维克谢尔公学的马车。

　　这次一路顺利，下午三点的时候，二人准时抵达了斯莱班领内。

　　斯莱班是斯旺普莫里亚王国在库列塔大陆的唯一的公爵领。库列塔和王国的交流，几乎全部依赖这座位于库列塔最南端的，也是最大的港口城市，斯莱班，被誉为库列塔之星。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克里斯，”罗杰里乌说道，“这里好玩的可多了，等周末的时候我可以带你来中心城区逛一逛，有歌剧院，酒馆，还有……”

　　说到这里，罗杰里乌脸红了红，咳嗽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还是先去学校吧，今晚晚宴上会有新生欢迎会。”

　　马夫将二人送到校门口后才离去，二人拖着各自的行李走进了校园。整个建筑肃穆古朴，透露着浓浓的神学气息与一丝不苟的学究氛围。

　　踏入校园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处在正中央的圣父雕像，守护着公学，乃至整个斯莱班。刚进来，就有一个热情的穿着黑色礼服的人询问：“是新生吗？需要我带你们去新生宿舍吗？”

　　罗杰里乌忙答道：“不用不用，我们不是新生。”

　　引导新生的学长点点头，目送他们进入校园。

　　“学舍都在南座，而北座都是教室和礼拜堂，当然南座也有一些教学用房间，可以供学生社团使用。”罗杰里乌一边带着他往二门走去，一边介绍道，“用餐的暮色大厅在北座二号门，我一会儿会带你去的。”

　　两人到了门口后，发现聚集了三两个学生，正在研究着门口的名单。于是克里斯蒂安也凑上前去找自己的名字。

　　“克里斯蒂安?德?贝希梅，”罗杰里乌率先找到了，“三零七。”

　　“还不算太高，”罗杰里乌笑着说，“我住一号门六零二，这两年感觉自己上楼都是锻炼。”

　　两人上楼后，发现三零七其中一个床铺已经整理好了，中间的桌子上右半边也放了一些个人物品。克里斯蒂安看到了左半边桌上的一张羊皮卷，非常精美，上面又繁复的花式体详尽地表达了对新生的欢迎，公学的规定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从明天开始的这一周是欢迎周，会带领学生参观校园和斯莱班城区，周五有一个神秘仪式。而从下周开始则是正式的课程。

　　“应该是有干净的床单被子在柜子里的。”罗杰里乌打开柜子，拿出了寝具用品，开始帮克里斯蒂安铺床。而克里斯蒂安也打开行李箱，将自己的常服，礼服，睡衣等等都挂在柜子里的另一边。但他心中另有疑问想问罗杰里乌。

　　“那个周五的神秘仪式，是指什么啊？”克里斯蒂安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啊那个啊，那个是测试你的神术天赋。”罗杰里乌边铺床边说道，“有天赋的会去神术启蒙班。”随后他一挑眉，说道，“不用太放在心上，每年圣徽响应的有天赋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整个公学的神术启蒙班也仅仅二三十个人。”

　　“去了神术启蒙班就会当牧师吗？”克里斯蒂安发问，他想起了安德烈神父的对他的赐福保佑以及粉碎了死灵法师的圣徽，对神术还是有着少年的向往。

　　“那也没那么容易。”罗杰里乌解释道，“有天赋也不一定能学会神术，但总的来说，去了神术启蒙班后，如果毕业前能成功感悟到神术的话，申请教廷学院进修的几率就大很多，教廷几乎不会拒绝。”

　　罗杰里乌地笑着总结，“本来这种天赋就难能可贵。”

　　“我明白了。所以你有天赋吗，罗杰？”

　　“哈哈，有一些吧，圣徽勉强认可了我。”罗杰里乌爽朗地笑道。

　　在整理好一切，克里斯蒂安又陪着罗杰里乌前往他的房间，想着能够帮点忙。在进房间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正坐在书桌前写字，听到声响，立刻转头过来。

　　“罗杰！”他的发色和瞳色都很浅，阳光穿过他的发丝犹如金色一般。他笑着冲罗杰里乌走来，眯成月牙似的眼睛仿佛泛着星光一般，张开了双臂，全身散落着迷人的优雅气质。

　　“弗朗西斯科！”罗杰里乌也笑着走过去，两人重重地拥抱了一下，随后为二人介绍了一下彼此。

　　在三人的合力下，罗杰里乌的行李很快就整理完了，此时天色尚早，罗杰里乌和弗朗西斯科正商量着带克里斯蒂安去哪里逛一逛。

　　克里斯蒂安提议：“我想去图书馆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罗杰里乌笑着起身，一同前往了北座的图书馆。

　　“在北座三号门要保持绝对的安静。”罗杰里乌低声说道，“这的一到三层是教师宿舍。四到六楼是公学图书馆，也是整个斯莱班公国藏书最多的地方。”

　　“尽管许多教师都不常住在这里，但偶尔他们早上有课时，依然会选择在前一夜睡在这里。”弗朗西斯科补充道。

　　教师在城中有自己的小宅是很常见的，不过有的会比较偏远，而且公学本身就距离中心城区比较远。

　　到了四楼后，罗杰里乌贴着克里斯蒂安的耳朵说，“这里就是图书馆了，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借书。每人可以同时借两本，每本最多可以借两个月。”他抬眼瞅了瞅端坐在登记处的老师，“进去看看？”

　　克里斯蒂安非常同意，他在听到“藏书最多的地方”后就想进去一探究竟了。

　　这里的书柜仿佛没有尽头，分门别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走着走着，三人便分别停留在了自己感兴趣的区域。

　　走在历史区的克里斯蒂安一本本看着眼前的书，《简明帝国史》分了整整十二册，每一册都又大又厚，完全看不出简明在哪儿；《安诺战记》和《斯旺普莫里亚王国史》都引起了克里斯蒂安的注意，直到他看到在书架最下排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库列塔的部落与人民》，上面用金边描绘了一些图案，和克里斯蒂安在黑皮书里看到的是同一种文字。

　　「原来是古库列塔文字吗？」他边想边拿起那本书，书倒是很新，不厚，但是落满了灰，看来是无人问津。

　　随后他又前往了语言文学区，也同样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库列塔语言文字简介》，翻了几页，再次确认了，黑皮书里记载的，就是库列塔文。

　　他也不确定是否还能梦到那本黑色牛皮书，但是不论如何，那些文字与符文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安诺人征服库列塔已有三百多年了，在数十代人的统治间，大部分库列塔人早已丢失了自己的语言，更别提本来就属于少数阶层才能掌握的文字了。因此，即便克里斯蒂安从八岁起便接受了家庭教师的教导，却也只学了安诺语和洛汗德语。

　　安诺语自不必说，洛汗德语是东边乌尔维帝国的洛汗德人们所使用的，是斯旺普莫里亚这种小王国的贵族们，必须掌握的语言。但库列塔语…谁会在乎被征服者的，落后的文化呢？

　　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书，克里斯蒂安便去寻找罗杰里乌和弗朗西斯科。转了一圈，发现他们已经在登记处等他了，于是便上前，等级借阅信息。

　　严肃的老师眼睛扫过这两边书，拿出厚厚的一本借阅手册，待克里斯蒂安填写完各类信息，包括姓名，借阅数目，日期等，三人便离开了图书馆。

　　“借了什么书啊克里斯，我们等了你好一会儿。”罗杰里乌笑着问道。

　　“哪儿有好一会儿，就大概十分钟，你别听他胡说。”弗朗西斯科拍了下罗杰里乌，笑着纠正。

　　“找了一下库列塔相关的历史记载，花了点时间，不好意思…”克里斯蒂安低声答道。

　　“库列塔？你怎么突然对库列塔感兴趣了？”罗杰里乌饶有性质地问道。

　　“你看，罗杰。”克里斯蒂安随便翻开一页，“库列塔文。”

　　罗杰里乌扫了一眼，突然有些眼熟：“这是……那本书？”他瞪大眼睛看着克里斯蒂安。

　　“什么什么？什么事？我可以知道吗？”弗朗西斯科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可以，但是你别告诉别人，教廷还没有定论……”罗杰里乌瞬间来劲了，将克拉格拉德瓦城堡的死灵法师事件从头到尾复述了一边，甚至还有点添油加醋。

　　弗朗西斯科听得连连称奇，胆战心惊，最后连连拍着克里斯蒂安的背宽慰道：“感谢圣灵，还好你没事。”

　　克里斯蒂安微笑着说：“谢谢，我已经没事了。对了，你们借了什么书？”

　　弗朗西斯科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书，是《圣言》，“感谢克里斯你的好主意，这本书非常难借，要不是你，等我过几天想起来肯定已经借不到了。”

　　罗杰里乌大笑，说：“你也没有必要借这本书，给其他人一点学神术的机会吧！”言下之意，仿佛弗朗西斯科的神术天赋非常高。他随后将自己的书递给克里斯蒂安，是一本《骑士的修炼与训诫》。

　　大部分的贵族家庭在建立初都是依靠征战有功而得到分封的战士。因此，有许多的贵族都会选择成为骑士，通过考核后便可在国王的批准下注册为骑士身份。而贵族子弟大多也会从小接受骑士训练，包括克里斯蒂安。

　　只不过维尔德瓦伯爵从来没想过要逼迫自己的长子成为骑士，能成为大学士抑或是内阁大臣，都是同样尊贵，甚至更高尚的身份。

　　“也并非追求骑士的身份，我一直很崇尚骑士的精神，以及保护身边人的力量。”罗杰里乌突然变得严肃又认真，“如果没有力量，如何对抗邪恶的异教徒，那些邪术使用者。”

　　弗朗西斯科早已知道罗杰里乌的追求，此时频频点头。而克里斯蒂安也对罗杰里乌肃然起敬，记忆里忠厚爱笑的形象，变得高尚了起来。

　　“很崇高的目标，罗杰。”克里斯蒂安讲书还给罗杰里乌，认真说道，“祝愿你能成功，我的朋友。”

　　三人在这里聊了一会儿，天色也渐渐暗了。为了不错过七点的晚餐和新生欢迎仪式，都各自回房间换上礼服，稍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