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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贼喊捉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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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久不见人起,梅修打算去叫人,遇见冷轻尘就聊了两句。
“轻尘君,昨晚睡得还好?那边的客房多是比较安静的,不知道您觉得如何?”
冷轻尘回答:“嗯,挺静挺好,有劳少尊主挂念。”
梅修正欲接话,容若来传梅风裘找他,看着手里的饭菜,正打算让容若送去,做早课的人已经溜了。
正这时,冷轻尘问:“这是……”
“啊,给我师弟的,他昨天就不太舒服,兴许还没好,现在都不曾起来,我正要去叫他。”
“少尊主既有事,可以的话,轻尘愿意代劳”
冷轻尘这么说让梅修意外,联想昨晚遇见自家师弟时对方的模样,觉得多给两人一些相处的机会兴许可以除去云见知对冷轻尘的误解,且自己又忙,就妥协了。
“那便有劳轻尘君了,师弟性格较倔但没坏心,若有失礼之处您多担待。”
冷轻尘点头,“嗯,无妨。”
梅修把路线告诉冷轻尘,连香雪海结界的验证方式也一起,看着冷轻尘离开的背影,道:“见知啊,你可要好好说话,人轻尘君没你想象里那么差。”
临别时,朴诚的梅大师兄还不忘多设一层防御,一是避免师弟们贸然闯进,破坏难得相互了解的机会;一是若打起来,自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然而……
“云舒,张嘴。”
云见知还在睡梦里被人摇醒,他太困,眼睛都睁不开,被黏住了一样。
半梦半醒间,他被人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下食物和水。偶尔睁一下重重的眼皮,什么也看不太清,索性就全程闭着眼。
饭后,他耷拉着脑袋靠在冷轻尘肩头,迷糊中,只觉身体被人抬了下,轻车熟路。他下意识想躲,奈何被人摁住,畅通无阻地相恋。
云见知觉得自己被人抱着,颠沛流离,先是行船一样晃荡,紧接着坐车一样颠簸,最后驾马一样奔腾。他听见有人在哭,嗯嗯啊啊的;还有个声音在哄,语气急切粗重。
意外的是,除了偶尔的刺痛,他居然觉得有些舒服,晕船晕车怕马的他居然不觉想吐,只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身体被温热的水包围,水面激荡水声哗然,被呵护得神魂颠倒的他,终是没办法缓过神来。
水是暖的人是热的,风却是冷的,洗个澡精疲力竭。云见知被人抱回房,直到疯狂的某君走了,他眼睛上的遮挡物才被取下。
瞬间,亮光让眼睛生疼——这是,大清早。看一圈自己房间,作恶之人早已不见,大冬天,门窗都是开的,被褥被换过,好像方才生死浮沉的事没有发生。然而,被术法护着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起来喝点东西的云见知,被粘腻的身体羞得愤怒不已,“真不知那混蛋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最该保持清爽洁净的不该是自己?洗完澡还不放过,那是什么道理。“都是他残留的感觉和气味,我怎么出去见人!”
在端来的饭菜旁,水印写下几个字:“等我!除夕。”
“谁要等你,做贼心虚面都不愿露!”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看着那饭,方才的感动烟消云散,努力克制的人不愿去想自己之前如何被人喂下“剩菜剩饭”,因为一直以为喝的是粥。
云某人想灭人的心都有,“王八蛋,你行!小爷是累了困了,不是没有牙齿,完全动不了!”
我说不是吃着饭吗?怎么后面的事突然变味了,原来是有人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怒极反笑,“轻尘君原来是这样的君子,真叫人大开眼界!”
然而,下午时候,云见知在自家师兄那听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版本。
出躺门回来就钻被窝的人懒得动,即便再次睡醒云见知也没去洗澡,为掩盖某人的味道(其实也没多少,只是身体的记忆太深,心理作用使然),当梅修端药来时,破天荒喝得很勤。
梅修难以置信,不过愿意喝药就好,不然,该怀疑之前的药是不是被偷偷倒掉,才一直不见病好。
大师兄不知,他师弟确实病了,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那严重的相思病,非那人那物不可解。
先被人以欲擒故纵的冷漠对待,挨激怒后找人算账,却被扮猪吃老虎的对方眉目传情,接着更被偶尔的甜言蜜语捕获……
诸如此类,云见知觉得冷轻尘若有一点狡猾与腹黑,他一定会以为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过,就等着自己往坑里跳。
梅修看着沉默不语的人,“见知,人轻尘君好心好意替我给你送吃的,你怎可以对人那么无礼!”
一头雾水的云见知表示,“我怎么他了?我连他面都……”谁吃谁啊!又是谁对谁无礼!
梅修叹息又自责,罢了,自己明知见知什么脾气,还试图给机会好好相处,虽说能改观很好,能培养朋友之情更好,但是……
回想冷轻尘衣服被水溅湿地出去,还告诉自己云见知可能染了风寒,最好晚些时候送药去,梅修又一次可惜。自己师弟虽顽劣又有些固执,但爱憎分明,偏偏对这冷轻尘很不待见,总不会是因为人家名声好而嫉妒吧,以自己对云见知的了解,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大冷天,你再不喜欢他也不能把人推水里去,还好人手脚快,只有局部地方湿得严重,不然,你等着上门赔罪吧。”
“我……”是那混蛋这么对梅修说的?
云见知摸摸被梅修拍了下的脑门,无话可说。明明是他自己……唉,算了,这样理解也好!只是——该死的,那滚蛋不是会用避水术?真湿弄干不就好了!
看云见知脸色不佳,平时水灵澄澈的眼睛显得干涩,一副身如病柳没精打采的易碎样,梅修念到,“这药都喝不少了,怎么都不见好呢?”盯着云见知看,“说,你是不是真背着我偷偷把药倒了!”
“我……没有。”没有二字说得很没有底气,但真让他没底气的是怕梅修看出什么来。
“云见知!!!”
发现案发现场的梅修指着丛菊道:“你小子好啊!哥我掏心掏肺为你熬药,你倒胳膊肘往外一拐,全给花花草草喝,之前很多次,你是不是也这样瞒我的!我说这菊丛怎么长这么好!”
呃……虽然梅修每句话都没其他意思,心虚的云见知总不由自主对号入座。“师兄,药我确实倒了,但不是每次都倒,这个,这个是今天冷轻尘端来,我跟他大吵,一气之下就倒了。”
巧舌如簧,“我这不是担心他动手脚嘛,你看,你端来的我就赶紧喝掉了,那可是我们阿修哥满满的爱啊!”说得心真痛!
“不许再那么叫我!”那称呼是梅大师兄羞耻的回忆。
云见知继续:“好好好,少尊主,我发誓,我没有每次都倒那里,要是每次都倒,怎么可能就那么点。”
梅修毫不留情反驳:“你当我傻?你会笨到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犯罪,还留下证据?”
梅修捏一个雪球打云见知脚下,吓人一跳,“最好别让我知道除这里外你倒药的地方,否则,泥土我都铲起来糊你脸上!”
云见知觉得自家大师兄不去查案可惜了,字字珠玑。昨晚——不久前,客房——野外,自己确实在不同时间地点犯罪还清理证据。只是作案人员不止自己,还有大摇大摆在人们面前贼喊捉贼的人!
不久前,冷轻尘与林正玄离开时,梅风裘等主要人物都在门口送行,少去一向聒噪的云见知,气氛都文静很多。
走出苏陵城,林正玄道:“轻尘,云公子可愿与少尊主一道前来?”
冷轻尘看着地面不曾有人踏过的雪,不说话,但林正玄能看懂自家师弟传达出的否决。昨夜某人离去后,师弟也以随处走走为由离开了,一直到天露鱼肚白才回来。
“咻——”
两人正走着,一紫粉色山茶花枝袭来,被林正玄截住,他看看花又看看自己师弟,一个人先行一步。
“沙沙沙——”积雪因情感的急切而震颤。
一声闷哼从灌木丛后的苍松传来,云见知说到:“你做什么?我来摘花又不是来采你!”
眼睛被温暖的大手覆盖,冷轻尘把他圈在粗壮的树干与怀抱之间,答:“一样。”
一样?现在可是本花尊被你采着!云见知软软趴在冷轻尘肩膀,“轻尘君不是口味寡淡?这么迫不及待黏上来。”
把人抱起,冷轻尘埋头云见知颈窝,深吸沁人心脾的风清白兰,“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云见知问。
“我没想你会来。”
云见知把冰手放冷轻尘脖子里,“来干嘛?”
“……”
手乱摸,又在惹火,“沾花惹草?”
冷轻尘回答:“不是。”
“那是什么?”明知故问的人“得寸进尺”,“嗯?轻尘君,回答,不是沾花惹草是什么?”
“……”冷轻尘沉默了会,把人拥得更紧,“我想你。”
被遮住的眼睛灵光闪烁,心湖泛起微波。云见知笑,隔着山茶花瓣亲吻冷轻尘的额头、嘴唇,“嗯,是挺想的,感觉到了。”
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很是耐人寻味。轻尘君耳根一红,似被人说中心事,轻揉伊人的腰,转移话题,“身子,好些了?”
他为什么总不想让我看清他的脸?云见知回答:“只要轻尘君身体好,我自然好,又不需要我出力,左右不过多睡一觉。”
就在冷轻尘认真思索怎么回答时,云见知适可而止,“因为疼惜人的轻尘君一直有手下留情呀,所以这身子尽管有些不适,也还有余力来此——寻花问柳。”
在怀娇儿发着催人奋进的诱惑,即便大雪天也没法阻隔恋恋不舍的缠绵。
亲吻别人眉心,娇柔的美人说到:“好人做到底,待会,辛苦冷公子送我回去咯。”
“……”
好家伙,送行的人反被人送回去。
于是乎,下午,梅修见着他师弟的时候,猫儿一样都要化床上了,一摸脑袋还挺热,顿时想起先前冷轻尘的话来,感叹对方心细不已,自家师弟真的受凉了。
自然,以为师弟生病而一觉睡到今日下午的梅大师兄,丝毫不知人家早已出躺门回来,更不知假病到真病的过程里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