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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番外2:程易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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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上的鎏金小楷泛着冷光,年年正用蜡笔在碑座画彩虹。我蹲下身轻拭照片浮尘,林杨温润的眉眼在晨露中愈发清晰——这双眼睛曾注视我十六年,而今成了锁在汉白玉里的月光。
2003年平安夜,我在大学城暗巷被钢管砸碎指骨。血污模糊的视线里,素白衣角掠过满地碎玻璃,少女微凉的指尖托起我脱臼的手腕。急诊室青白灯光下,她发梢的茉莉香盖过消毒水味,成为我余生戒不掉的瘾。
墓碑上的她,好像在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牵着的女儿,她的眼睛没眨,这人间没能留住她,她——远去了天堂,老天一定要让她去天堂,她那么好。
她是我的妻子,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从认识她到现在爱了她十一年,她很温柔,很好,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她跟我远嫁到北方,我们在二十岁相遇,在二十三岁她的生日当天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二十五岁我们有了爱的结晶,二十六岁的我们初为人父母,但一点都不措手不及。
我很爱她,很爱我们这个家,可是这段婚姻我们没能熬过七年之痒,她哭得很厉害的那天我同意了离婚。
其实二十岁遇到她的那天很窘迫,这小姑娘很傻,当时跟很多情节雷同,在大学城那条最乱的街,喝了酒的那天,遇到了不对立的人,以一敌群的我,那天晚上是决定豁出去的,不止脸上挂了很多彩,我差点没能站起来。
小姑娘叫来了路边的城管,那晚还好没倒下去,看清了小姑娘的样子,小姑娘带着我去了医院,为我忙前忙后,挂号缴费,明明我们是陌生人,她却能不吭声做到这个地步,小姑娘不说话,唯一说的一句:“马上就好。”
头发不长不短,那晚的背影特扎眼。那瞬间我有一种想法,一辈子多来几次骨科。
伤不严重,都是些外伤,手脱臼了一只,我一点没感觉到痛,医生给打了石膏,
出了大门:“我叫程易加一下微信,把钱转你呗。”
“好。”
当她面转给了她,一只手放好了屏幕都稀碎的手机:“今天谢谢你,你是哪个学校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小姑娘真高冷,见我没说话:“我学校离这边很近。”
我笑了,她是在向我解释:“送还是要送的,毕竟今天多亏了你,安全送我的救命恩人回去,这不用拒绝吧!”
“太麻烦了。”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你哪个学校的我来打车。”
小姑娘还想拒绝:“哎呀,你就当是你护送我这个伤病好回去,再说太晚了,你宿舍要关门了吧。”
“呃……”
听了她报的地址,我眼睛都亮了:“我们一个学校的,有缘呐。”
然后她就没拒绝了,我拿着手机直接打车。
“你住哪栋?”
“嗯?”
看着她不解的表情,我又笑了,很有耐心的再说了一遍:“你住哪栋,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住9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走吧,宿舍应该要关门了,你们女生宿舍阿姨不好搞。”
小姑娘又不说话,我刻意迈小步子等她一起,那晚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还有月亮来着,唯一拉跨的是我绑在右手上的石膏,一想到石膏,这姑娘会不会对我印象不好啊,这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姑娘面前干打架这种事……
我瞄了一眼她:“你学什么专业的?”
小姑娘有问必答:“02级医学院。”
“那咱俩一届的,我学计算机。”
她点点头:“我到了。”
看着隔着不远几步的寝室大门:“那你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
看着小姑娘不见的身影,我拍了一板我的脑子:“操!名字还没告诉我。”
我一想加了微信的:“还好还好。”
我吹着口哨抄近路走到宿舍门的时候,正巧碰到阿姨关门:“阿姨阿姨等等,我还没进……”
然后被她教训了一通,我软磨硬泡,看我是去医院,我手上还有伤,就放我回去了。
门没关被我踢开:“易哥,回来了?”
“卧槽!你挂彩了?”
“咋弄的?”
我无所谓的拉开椅子坐下:“没什么?被那孙子阴了。”
“隔壁那个东子?”
“你该打电话叫我们啊!”
“那孙子居然玩儿阴的。”
“……”隔壁也过来七嘴八舌,我没兴趣回答他们。
我不说话,耗子抛来根红塔山,火星在石膏上溅开。
“没事哥们俩明天去给你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一根烟抽完:“行了,大伙都睡吧,我知道怎么收拾他。”
然后我就手不方便随便搞了一下,也躺着了;我脑一晚上子里就只想着那小姑娘,太瘦了,怎么那么瘦,都没吃饭吗?
盯着她的微信页面然后不知不觉天亮得差不多我也睡了:“易哥,上课吗?”
喊得我不耐烦:“别喊,不上。”
然后安静了,应该人走完了,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到了下午。
“易哥,给你带回来还是你来吃啊?”
“带回来。”
“好勒。”
我想起什么给耗子发了消息:“买几杯奶茶去9栋。”
“?”
“哥,买去九栋干什么?”
“你拿去就行了。”
点开昨天她的头像:“你在宿舍没?”
“我给你点了几杯奶茶,待会儿有人送来。”
然后她那边马上回了:“?”
是一个问号,我手指飞快的打字:“我叫人给你买了几杯奶茶,待会儿到你楼下了发消息给你。”
觉得不妥:“感谢你昨天晚上陪我去医院。”
“辛苦了。”
一气呵成,我很满意,没有丝毫问题。
“不用的,你叫人拿回去吧,我没在宿舍。”
我坐起来了:“那你叫你宿舍的人下来拿一样的,我多买了几份,你正好分给他们。”
“应该快到你宿舍了。”
这回应该不会拒绝了吧:“那好吧,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都说了是感谢你的。”
“就几杯奶茶不用几个钱。”
“救命恩人你就收下吧。”
“不要拒绝,也没几个钱就不要推了。”
然后那边过了好几秒:“好吧,谢谢!”
我笑了忙回:“不用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打个备注。”
“林杨。”
“我程易,是这个程。”
“嗯。”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有什么要帮忙的你随时可以找我。”
“嗯。”
看着我们结束的对话,我来回翻看我们聊的这几句,多好的女孩啊,知道我昨天刚在医院花了钱,连杯奶茶都不要,多善良的女孩啊……
"我在石膏内侧刻满"LY"缩写,如同摩挲佛经的苦行僧。她总抱着《格氏解剖学》穿过紫藤长廊,晨光将医学公式拓在砖墙,我躲在廊柱后数她垂落的发丝——九十八根,这是第二十三次无声告白。
“易哥。”
“易哥……”
“喊命呢?”
“你让我送奶茶去9栋干嘛?”
“不该问的别问。”
在他们几人的注视下,我掀开被子起床,随便洗了把脸,解决了生理问题:“一边去,让我好好吃饭。”
晚上,我带着昨天受这个人挂的彩找上了门:“易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昨天是我不对……”
“允许你捅我一刀不允许我捅回去?东子,我不屑和小人动手,但你昨天没弄死我,就该想到有这样的后果。”
“易哥,对不住,昨天是我的错……”
我一脚踢过去:“别跟我特么这副逼样儿,我这人记仇,咱俩有什么怨,都是爷们儿,爬起来,咱俩打一架,你今儿打赢我了,我随便你处置,你要特么输了以后就别出现在老子跟前儿,如果再在我面前招惹老子,我特么弄死你,敢不敢?”
耗子:“哥,你手……”
小飞:“易哥……”
“都下去,谁都不许上来。”
“易哥……”
“怎么今天给你胆儿了你不敢了?别特么磨唧,一次性解决,看不惯就比昨天再狠点儿。”
然后五分钟,我吊着一只打着石膏的手,真的吊打了他,这孙子也就窝里横,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请了兄弟们喝完马尿,安顿好,今天这场子是找回来了。
收拾人就是要一次性收拾干净,免得日后心烦。
他没让我心烦了,我倒是有可能把她心烦了。
“林杨,这里。”
我收买了她宿舍的,她们几个很有眼色的把她推了过来。
“来早餐。”
她叹了口气:“程易,你不用上自己的课吗?”
我刚没拆完石膏的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看着她,我们的位子这样顺手:“我今天一天都没课。”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我看着她:“你很烦我这样吗?”
“……下课再说吧。”
“好。”
她不吃早餐,我就丢给了后座的耗子。
一整节课都盯着她,中途还被这个老头提名。
“小子又来跟女朋友上课啊?”
“是啊,又是你的课。”
“那你可别打扰到你女朋友听课啊,我看你每次眼睛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
然后所有人都笑了:“我怎么可能打扰到她,是她能打扰得到我。老师您就别打趣了,我女朋友脸都红了,待会儿该生我气哄不好了。”
老师开始讲课,她转头看我,眉头紧皱,没有说话,生气了?
往后的课时里她没再给我一个眼神,真把她惹生气了!我也一整场没有得寸进尺说话。
很快第一节下了课,老头叫下课:“林杨……”
我话还没有说完:“程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无聊?能不能不要往我身边凑?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林杨……”
“我一天很忙,没有精力跟你多说话,你的出现已将让我很困扰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开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我很反感,你不想好好上学,我想。”
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峙,可我知道这次味道不一样了,上课铃响起,我起身:“对不起,我走了。”
我看到她打很多份工,整个人很忙,有奶茶吧,办公室助教,学生会,图书馆,这个瘦小的女孩时时刻刻引起着我的注意。
我还是对她死皮赖脸着,但对于他的性格我始终保持进退有度,我喜欢上她了,喜欢上了她的温声细语,她的冷淡,她的善良,她的这整个人。
我们的关系缓和一点是在暑假,我假期又去找过她,她和陈卉都没回家,她俩一起打暑假工,我也加到了她们的队伍,后面做一半的时候,陈卉走了刚好我陪着她。
我租的房子在她的隔壁,这女孩我又多喜欢她了一分,陈卉走的那天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讲了很多她的过往,还讲到了那个人,我听得很仔细,很认真。
她说:“我希望你不是一时热度,林杨这个人很脆弱,如果你只是玩玩儿,就离她远一点,如果不是就请认真捂热她的心,她过得很幸苦……”
那晚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关于她,那天晚上,我在她房门呆了一整晚,抽了很多烟,我在逼自己冷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把屋里所有的烟都拿出来抽了个干净,我不知道她过的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心疼她,痛恨自己来得那么晚,没能早一点遇上她。
我想把她抱进怀里,想揽下她所有的不幸,想她往后不要那么辛苦,想给她幸福。
她在我面前的还不是她,我以为那样冷淡不温不火就是她的性格,我没想到她没能对我敞开心扉是我不够好,是我没有早一点向她身边的人过问,早一点心疼她早一点对她好。
我知道没有父母的人,是怎样的生活,我比谁都清楚。
林杨,你是怎么长那么大的啊!
很快,假期完了,我们回到了学校,2004年的梅雨季,我点燃的孔明灯烧毁了医学院后山的松柏林。公告栏处分通知贴出时,林杨正抱着《格氏解剖学》穿过长廊,发梢沾着松针焦灰。我碾灭烟头轻笑:“你抬头看。”夜空残留的焦痕恰似心电图的波纹。
她还是一样的忙,她生日那天,还在忙前忙后,一点都没有要过生日的自觉,那天我给了她一个高调的生日会,但是在大家的打趣烘托下,我只想试一下她的态度,并没有让他们不停的为难,她为了不折我面子还是私下拒绝了我:“程易,我没有打算要谈恋爱的准备;你照顾我很多,但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还是以朋友的位置来相处。”
这是我早就料想到的结局,而且我并不打算放弃。
我认定她了。
她老是迷路,认不得路,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把自己逼得很紧,有好几次我是隔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的她,每次找到她不说话我也不多问,但我知道小姑娘心里很苦。
我换过很多女朋友,可是这次我停了下来,兄弟们都说我浪子回头,只有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前任不过是年少时拙劣的面子模仿,直到遇见真正想要供奉的神明。
我只想说那些都不过尔尔,只有这次关于全、身心都是她的。
二十一岁的这个姑娘很傻,她很温柔,像清风,倔而不骄。但我就是想让她这股清风沾染我这股俗气,我想拥有她,想爱她。
我一遍一遍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她从开始的无奈,到最后的习惯。
我在尽我所能的对她好,她也在朝我展开心扉,我的爱窥见了天光。
中秋节上我原本是想为她放一场浪漫的孔明灯的,火光上载满了我的愿望,因为这一场意外,我退学了。
很快,平安夜那场荒唐的孔明灯事故,教导处公告栏贴满我的劣迹。她攥着处分单冲进校长室时,我正倚着走廊吞云吐雾。“值得吗?”她眼底映着未化的雪。我碾灭烟头轻笑:“你抬头看。”远处残留的焦痕恰似心电图的波纹。
其实这样也好,我能先她一步成长,我要赚钱,赚很多的钱给她,但她好像对我很愧疚,这个被她当作枷锁强加在了她身上。
我一遍遍的安慰她,真的不是她的错,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我真的无所谓。
后来我们一个在学校一个在社会上,这样的距离到是没让我们隔远,反而越来越近,我们每天会说很多话,她会来公司看我,来我的出租屋帮我布置一切,我会一有空就去看她,我们真的在相互奔跑,真的像对恋人。
——可我们不是。
求婚那日,我将医学硕士录取通知书藏在玫瑰丛中。她抚过烫金校徽突然落泪,泪水浸透我肩头的学士服绶带。后来才知,那天是海德堡大学开学典礼——她衣柜深处始终压着德语教材。
然而在她的毕业典礼上,她给我穿上她的学士服拍照就当今天也是我的毕业时,我单膝下跪向她求了婚。
真的在她这条路上,我走得很长,却从来都是跑得那么用心,她答应了,答应了我的求婚。
当天收拾好行李就回徐州去了民政局。
嗯,我浪子回头了,非她不可。也没有浪那些都是装出来的面子浮云,只有这是真的。
她一次次拒绝我的,是我心诚打动了月老还有她,我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们在26岁她生日当天举办了婚礼,她今天彻底嫁给我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但是婚礼的当天她哭了:“老婆,不哭,老公爱你。”
我哄了一晚上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第二天又恢复如常。
我看不懂她,但我感受得到一些问题,我没问。
结了婚的我们她还是照顾不好自己,但却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的一系列都打点得很好,每次出门总要给我选今天穿的衣服和领带,我们一起下班做晚饭,她还是老是迷路,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有很多坏习惯,我像在养女儿,她也承受着我的幼稚。
我很幼稚,很爱吃醋,我在她医院游走一大圈,就是在宣示主权,她是我的,要让所有的雌性都退避三舍。
她也会笑我的幼稚,我们的生活模式总是我在闹她在笑。
后来有了女儿,我激动得要当爸爸了,可我又懊恼,这样对她的身体不好,但她把十月怀胎承受了下来。
我心疼她,也怪自己,前三个月她吃不下饭,孕吐严重,我巴不得抽自己耳光,想到后面还要遭那么久的罪,我急哭了。
她笑我,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家很温馨。
我慢慢把她养胖了一点,但还是一样的很瘦,我懊恼,怎么就不长肉呢!为了她我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家庭聚会,我舅舅一家让我们回去,小妹一直拉着她问,一直摸着她肚子,我让小孩不要那么缠着你,你说没关系。
一顿饭下来换着手给她捏腰,布菜,从此以后有谁叫我赴宴,我直接一句:“我怀孕了不方便。”
产房里,她攥着我手腕的力度几乎捏碎腕骨。“保孩子...”断续的呓语混着监测仪警报,助产士手套上的血像盛放的木棉花。年年第一声啼哭响起时,我数清她惨白面容上十七颗汗珠,恰似初遇那晚巷口的碎玻璃。
女儿卸货,取名程思年,我们这个家越来越好。
林杨喜欢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叫。
“程易~”
“程易~”
我也喜欢听她喊,不厌其烦的答应。
离婚协议躺在床头第三个抽屉,夹着年年掉的第一颗乳牙。罗嘉的香水味沾染西装那夜,我故意将车泊在她视线可及的路口。后视镜里,林杨的影子与二十岁的白衣少女重叠,又被夜雨冲刷成支离的光斑。
2016年可是这段为之七年的婚姻,我不知道是让她困扰的,可是,她从来没向我说过,我也自我以为的觉得我治愈了她,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可是,现在她让我放她走。
指尖悬在罗嘉残留的香水味里,金属袖扣映出林杨转身离去的残影。地下车库回荡着慌乱的脚步声,他追逐着七年婚姻里最熟悉的背影,却像追逐水中碎月。
到今时今日这七年的婚姻也没能让我真的琢磨透她,我以为我把我们这个家经营得很好,可罗嘉的出现怎么会殃及到我们呢!关于她,我不想多说。
我放开了她,让她回到了南方,原来,她是喜欢南方的啊!
后来,我见到了那个人,我猜得到,可是那些陈年旧事我都不想探个究竟,我只想要她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活着就好,往后无所谓。
可是,她还是走了,她放心不下女儿,她想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只想要她活,让她别走。
最后的日子,陈默生白大褂里总揣着话梅糖——那是林杨孕吐时唯一的慰藉。我们默契地交替守夜,像交接岗的哨兵。当心电监护仪终于归为直线时,窗外油菜花正随风摇曳,恍惚间又见少女抱着课本从实验室出来,带着医学讲义的金粉。
我教会年年将蒲公英种子撒向碑前:“妈妈住在每颗种子的降落伞里。”孩子突然仰头问:“爸爸的眼睛也会下雨吗?”东南风卷起纸灰,二十岁的林杨在记忆深处轻笑,而我终于读懂她毕业典礼那日的泪水。
可是……
往后再也没有她了。
我的妻子林杨。
你一定要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