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戏子的平淡生活》碧野孤鸿

51、第五十一章

　　要说贾府中的一干姨娘姬妾，小玉也见过不少，但都没有人有这位姨奶奶的气派。

　　只见她身着一袭浅兰色的竹布褙子，头上只簪了几枝还算亮丽的珠钗与绢花 ，整个人显得简素清丽。
　　但在她抬头的那一瞬，看到的却是和她的穿着，极其不相符的一张脸。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何其风流妩媚。

　　今日才知，淡极始知花更艳，是何道理。还有那把嗓子，要不是柳湘莲说她已经快三十岁了，谁敢信呢。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岁月于她不添风霜，添的只有风情。

　　她随身只带了一个丫头。见到小玉她们，未语先笑，欠身道谢：“幸得两位姑娘相助，不然妾身还不知道何处安身呢？”

　　见她如此谦逊尊重，小玉和宝官忙还礼不迭，又因其本名姓李，呼为李姨娘。

　　这李姨娘又一手拉着小玉，一手拉着宝官，问几岁了，连声夸赞：“怪不得二郎口中直道二位姑娘是难得的脂粉队里的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又命丫头笺云将早就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金玉戒指各一个，腕香珠一串。笑道：“你们姐妹别笑话，留着玩罢。”

　　小玉和宝官忙拜谢。
　　二人之前已将正房腾出，让与她安置，自己则住到东厢房。又陪坐了一刻，方起身告辞。

　　回到房里，宝官拨弄着送的戒指和珠串，惊叹道：“你看她那通身的气派，长的又好，又这么大方，可惜是个姨娘，一般人谁不把她当个奶奶呢。”

　　“她既住在咱们这儿，我们只以礼相待就是。不要和她攀扯过多。她一个姨娘，还能亲身带着证据，受如此重用，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小玉叹了口气，又道，“依我说，不要理这桩是非才好，那日你偏又答应下来。你也听见了，她是来京城伸冤的，到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只希望不要连累我们才是。”

　　“妹妹怎么这样说，以前在府里不是你说，大家一般的姐妹，能帮就帮点。现如今遇到这等不平事，又怎能袖手旁观呢。还有柳大哥，那日也是妹妹要救的，正所谓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怎么妹妹这时又不明白了。”

　　“侠女在上，再没想到姐姐这般侠肝义胆，快受妹妹一拜。都怪我这一番话，倒惹来许多不是。只是咱们好不容易出府，我也是怕又横生枝节。”

　　宝官听了沉默了会儿，才道：“我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如今虽然出来了，但妹妹年岁已大，回家又能呆几年呢，终还得找个依靠。这天下的男人，负心薄幸的多，好容易有个柳大哥，这般有情有义，妹妹可不能错过。”

　　“这丫头今儿可是疯了，天下男子何其多，莫非只有个柳湘莲不成。再说你比我大呢，先为自己打算吧。”

　　“我的心病妹妹又不是不知道，已是打算这辈子不嫁人的。只是妹妹这般人才，必得选个英才来配，不然我先不答应。世间男儿虽多，可哪一个不是略有点钱就三房五妾的，今儿朝东，明儿朝西。若娘家有人有势的还好些，可是妹妹的身份到底差些，幸好这柳湘莲无父母无兄弟，又是那样一个标致人。我们这般待他，有此恩情在，不怕他待妹妹不好。妹妹离家多年，说句打嘴的话，究竟回去怎样还未可知，所以说，早拿主意要紧。”

　　小玉听了这话，心内虽然感她的情，只是这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上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多么恐怖。
　　自己来了这些年一直为奴为婢，刚掌握了自己命，怎么可能再把自己的后半辈子赌在一个男人的良心身上。

　　想想那晚柳湘莲箍住自己脖子时的力气，小玉现在还觉得脖子发疼。是的，后面他认出她来，如果没认出呢？
　　这几年的戎马生涯，谁知道他又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怎么样，他已经不再是那年的江湖侠客了。救命之恩，自己已是还了，以后只当个大哥相处，也就罢了。

　　只是这些话现在却不好对宝官讲，大家一处住着，她性子又直，一时嚷出来，脸上也不好看。

　　感叹了一回，小玉道：“好了，越发不着调了，再这样，我就恼了。”

　　宝官也不怕她，做了个鬼脸道：“不识好人心，你这是没开窍，等过两年，你才知道呢。”

　　二人笑闹了一会儿，便出去忙家中杂事。
　　却发现那个小丫头笺云，已是色色都能上手了。

　　小玉和宝官这些年都在里面学戏，到底疏于家务，就是出来，也是对付过着。如今身边有这么个人，正好在学着做些家务事。

　　这李姨娘几日相处下来，小玉实在是佩服，性子温柔中带着坚韧，含蓄中蕴含热情，更兼善解人意，聪慧沉静。如此一个完人，真是没有谁不喜欢她的，几日下来宝官俨然成了她的一个迷妹。

　　这日，小玉正在房中做针线，宝官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小玉你知道吗？李姨娘竟是咱们苏州人呢，更巧的是原也是唱戏的。”

　　小玉吃了一惊，忙细问端地。

　　原来这李姨娘，幼年不幸被辗转贩卖，最后被江南名妓收养。从小遍请名家，终于养成一代名伶，尤擅昆曲。

　　“据说当年来这里时，一曲唱罢，名动京城。台下看客皆凝神屏气，入迷着魔。谓之色艺双绝，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你听听这名头。多少公子王孙求不得，最后是周大人恰巧入京办事，一眼看中，万两银子赎了去。”宝官惊叹不已。

　　“怪不得柳大哥说她名驰京城，不少人熟识，所以不敢入住客舍旅店，原来以前这么出名。不过话说回来，这周大人可真有钱，万两银子呢。”

　　“小玉，你怎么想到银子身上去了，忒俗气了。当年周大人一掷千金为美人，如今李姨娘只身千里救英雄。想想，和那戏本里说的一样，真是一段佳话。”宝官托着腮道。

　　小玉停下手头针线，笑道：“那也是做姨娘啊，还有正室在呢，哪儿来的佳话。”

　　“你听我说下去嘛，周大人正妻早就亡故了，一直也没续娶，李姨娘虽说是个姨娘，府里上下事务却是她管着。我一早就说吧，她不像个姨娘。”

　　“那她也算是不负周大人深情了，希望此次她能得偿所愿，救出周大人吧。”

　　“嗯，柳大哥这几日天天在外面忙的，见一面也难，也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

　　小玉也不禁担心起来，这世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已经获罪的人，再想翻案哪有那么容易。

　　次日早间，用完早饭，小丫头笺云过来，叫小玉和宝官过去，说是有要事要谈。

　　小玉和宝官面面相觑，和她们有什么要事可谈。
　　过去后发现柳湘莲也在，看见小玉她们过来忙起身相迎。

　　这几日柳湘莲在外奔波，联系了好些以前周大人的旧交。可惜世态炎凉，人情淡漠。有的拒不相见，有的甚至还去勾结告密的，竟无一人帮的上忙。
　　柳湘莲叹了口气。

　　李姨娘接着说：“如今最要紧的是要联系上刑部尚书，亲呈证据。只是我们两人，一个是革职候审见不得光，一个是女流之身如何拜见。想来想去，还得麻烦玉儿你一次。”

　　小玉惊讶道：“我？我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

　　柳湘莲干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小玉，你不是从贾府出来的吗？还得需你进去一次，传话给宝玉，借他国公府孙子的名帖一用。我这几日悄悄联系他身边的小厮茗烟，说是那边太太禁止宝玉和我来往，这段时间更是将他拘在府中。若不是实在无人，我也不会找他。我们以前相交颇深，我信他的为人，这个忙他肯定会帮的。”

　　小玉瞟了眼宝官，肯定是她漏了嘴，自己和宝玉房里的晴雯相熟。不然一个平常丫头，如何能和宝玉搭上话，此刻就不会求上门来了。

　　看着柳湘莲和李姨娘殷切的眼神，小玉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她确实不想再进去了，更何况是搅进这一摊浑水里。

　　李姨娘看小玉为难，说道：“玉儿，我知道难为你了。本来为我在这里，你已担上干系，若你实在为难，就罢了。姨娘再想别的法子。此次我若逃得出命来，我必答报你的恩情，只怕我逃不出命来，也只好等来生罢！”

　　小玉见她如此说，不答应仿佛就要见死不救似的。只得答应进去问问，究竟能不能办成事，只看老天吧。
　　因此事紧急，不便久拖，收拾了下，上午便往贾府中去。

　　幸好，之前经常出入贾府，门上的人也熟，只当小玉此来看望旧日姐妹。塞了点好处，仍旧放她进来。

　　且喜一路无人盘问，行至园子门口时，恰巧遇到宝玉房中的小丫头春燕，她是芳官的干姐妹，之前常在梨香院玩，认得小玉，笑道：“前儿不是听说姐姐出去了吗？怎么这会子过来玩？”

　　小玉道：“是出去了，只是有个花样子要问问你晴雯姐姐。不过我到底不是府上的人了，想着还是不进去的好。不然倘有不对眼的人看见了，又是一番口舌。还得麻烦妹妹跑一趟，回去悄悄地告诉你晴雯姐姐，就说我在这边角门上等她。”

　　“这值什么，本我也要回去的，姐姐稍等，我这就去告诉晴雯姐姐。”

　　不一会儿，便见晴雯急急忙忙地过来，见到小玉，看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捂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道：“你也是，怎么不叫人带个信儿，这突然进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吓得我赶紧跑了过来。”

　　小玉看了看左右，晴雯知意，二人寻了个僻静处。

　　小玉这才赔笑道：“并不是有意吓着姐姐，实在是有件急事，要来麻烦姐姐。”

　　说着便把柳湘莲革职候审，现到了京城，想要求宝玉名帖去拜见刑部尚书一事。

　　晴雯听了道：“难怪最近太太无缘无故的，把宝玉叫过去骂了一顿，拘着他不让他出去，只让他在家读书。这呆子现在还摸不清头脑，原来是因为这个。”

　　沉吟了一下，又劝道：“你也是，掺和进这些杀头的事里面去做什么。这个柳湘莲害得你有家回不得，你不记得了，这会子这么帮他。别是看上他了吧，他的事我不想帮，不过我未来妹夫的事，我倒是可以考虑下。”

　　小玉推了她一把，笑道：“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胡扯什么呢。不过是为了之前外面的救命之恩，如今他求上来，推辞不过，只能来问问，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也好回了他。”

　　“这样，你先回去，等我今儿寻了空儿问问二爷。他身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一群婆子丫头围着。这事又得做的机密，不然太太知道了如何是好。行不行，我明儿给你回话。”

　　又想了下道，“明日一早，我告诉里面一声，就说出去看看我姑舅哥哥。他家就在这园子后角门那边，你明儿去那边打听，唤做多浑虫的就是他了。也省得你在这儿等着，人多眼杂，传到太太耳朵里，又要生出事来。”

　　小玉答应着，两人不便多说，就此别过。

　　次日一早小玉吃完饭，略等一等，估摸着里面的时间，这才往府里过去。

　　到了园子后角门那边有一排下人的屋子，好容易逢了个婆子问多浑虫是哪一家。

　　那婆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小玉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打听那个醉泥鳅做什么。”

　　小玉只得道是来找他表妹的。

　　那婆子更是稀奇，道：“那丫头我知道，你该去园子里寻才是。他们虽说是亲戚，可惜当哥哥的没有个哥哥样子，任意吃死酒，家小也不顾。他那个表妹，倒是个有本事的，在里面伺候主子，只是好几年了，离得这么近，竟是一次都没来过。你到这里来找，哪里找的到。”

　　小玉不好说什么，只问家在哪儿。那婆子见小玉不听劝，便指了指，摇着头就走了。

　　来到门前，还没等小玉掀帘进来，晴雯已是迎了出来，自责道：“我也是昏了头了，什么地方不好约，约在这儿。”

　　小玉不便回答，便问起怎么不见她表哥。

　　晴雯叹了口气道：“当日我把他求进来，不知是对他好还是害了他。明明在外面还好，怎么进来了，竟成了这个样子。我素日知道他不好，也不搭理。你那日劝我的话，我也听进去了，好歹还剩这门亲戚，想着以后府里呆不得，少不得还得跻身这儿。让你过来认认门，就是有事以后也有个传话的人。今日过来，几年不见，我这表哥越发不成器，还有我那表嫂生性轻浮，我真是一刻都忍不得。他们也不愿意看我脸色，一早收了东西，知道我要等你，便出去串门子去了。”

　　摇了摇头，晴雯又道：“看我只知道抱怨，还没和你说正事呢。喏，这是你要的东西。”说着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大红色的帖子。

　　小玉忙伸手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二爷听见柳湘莲出了事，恨不得立时出来相见。还是被我拿太太知道了不好的话劝了住，这才按捺下来。他让我传话出来，就说但凡他能做得到的，还要什么只管说。唉，二爷也难，在里面做什么事都有人管着，太太压着，他也没有法子。”

　　小玉得了帖子，回去也就有了交代。这会儿姐妹难得相见，便问了晴雯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晴雯苦笑道：“还是老样子，你那日提醒我小心袭人。我便留心，冷眼看去，那边上下不知什么时候都被袭人拿下马来，唯她马首是瞻。她常往太太处去，我只道是她讨太太喜欢，过去奉承，没想到还干着监察的活。可惜这番话你说于我听，我信，说于别人听，谁又会信呢。这园子里谁不知道她沉重知大理，出了名的贤人。我只是闷在心里罢了，或许也有别人发现了，但谁又敢得罪了她去。”

　　叹了口气又道：“可是老太太那里并不是我会错了意，当日赖大奶奶亲口和我说的，老太太说将来要把我给了宝玉使唤。这些年老太太那里四季衣服都是我帮着做的，还以为已是定了的。这些日子，我几次旁敲侧击，赖大奶奶也不给个准话，只说宝玉还小，暂且别提此事。呵，那袭人的二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只怪我以前傻，别人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才是。”

　　小玉看晴雯说了这些话，见旁边炉台上有个黑沙茶壶，便想去桌子上寻了个茶碗过来，想倒杯茶给她润润喉咙。

　　晴雯看到，连忙起身拦着说：“你别动，我就是渴死，也不喝这边一口茶。你看你进来了，我可给你倒杯茶，不是我不知礼，实在是这里脏的很，咱们别使她的东西，回去多少好茶喝不得。”

　　小玉只得作罢，安慰她道：“现在也不晚，好歹知道了有个防范。只是宝玉那里若是留不住，迟早要出去，姐姐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我们这位二爷，我也曾拿话点过他，可惜已是迟了，比不得袭人在他心里。但让我低声下气地去服侍，我也做不来。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去年金钏儿被撵出去的时候，我跌折了扇子，他当日就曾说过，不用忙，将来有散的日子。后来一时好了，我就没当真。现在想来，这是伏着以后了。”说着不禁滴下泪来。

　　小玉忙上来拿帕子给晴雯擦着眼泪。

　　晴雯红着眼，看着小玉勉强笑道：“他总是好一阵歹一阵的，那天还说，明儿怎么样收拾房子，怎么样做衣裳，倒像有几百年的熬煎。哄得我这傻子当了真，想着横竖都在一处。”

　　“姐姐只是从小在这府上，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等出去了才知道，袭人所求的，又值什么。想想赵姨娘，有子有女也算是到顶了，又怎么样呢？三姑娘从小被太太抱过去，养的只认得太太。环三爷被养成那个样子，谁知道这里面没有别人的功劳。她再有心又怎么样，现在是宝玉身边的大丫头，看在宝玉的面子上人人尊重她，等真成了姨娘，你再去看看。正经的二奶奶在，谁会去和一个姨娘好呢。”看晴雯低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

　　小玉又道：“就是宝玉，当着姐姐的面我今儿也敢这么说，你们这位爷一方面讨厌功名，却又享受着他祖上功名利禄带来的好处。天天说着厌恶那些婆子，却不知道他喜欢的这些丫头，终久也要变成个婆子。他以为日子还长，能天天这么混着。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长久的富贵，你知道太太那里亏空成什么样子了吗？这府里动不动就迟发月钱，他问过一句吗？只要不短到他头上，他照样安富尊荣。他是重情重义，又有仁善之心，是个好人。可惜等到真出了事，他护不了你，护不了这府上，姐姐出去了只能是好事。”

　　“宝二爷好心帮着你们，你倒在后面这么歪派他，看我回去不告诉他。”晴雯终是笑了。

　　小玉向晴雯头上戳了一指头，说道：“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你好，才掏心窝子说的这些话，不过细把我的话想想，我哪句说错了。你现在不信，以后慢慢看吧，只记着我的话，就算出去了也不怕，你还有我这个妹妹呢。我以前就说过，等回家去了，我要开个成衣铺子，专门卖之前我给姐姐看的画儿上的西洋衣裳，这可是独一份的买卖。等我有钱了，姐姐你尽等着我这个妹妹孝敬你吧。”

　　晴雯笑道：“那我就在妹妹的铺子里做个裁缝，妹妹画，我来做。”

　　小玉拉着她的手道：“我可舍不得妹妹动手，只要指点下手艺就行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那边该等急了。”

　　晴雯看小玉要走，自己也不想再留下，关了门，便和小玉一起出来。

　　怕小玉独拿个匣子惹人注意，特意准备了一个包袱，包了两件衣裳，把匣子藏在中间。一直送出去老远，这才回去了。

　　小玉拿着包袱，心里也有点忐忑，怕被人翻出来，这回可不像上次那样名正言顺的出去。

　　谁知道到了门上，小玉出手大方，银子到位，根本就没人在意，查都不查，只问了句知道是里面给的衣裳，就让出来了。

　　一个小幺儿笑道：“不过是几件衣裳，就是抬箱子的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各自的本事罢了，凭你去，就是把里面搬空了，也轮不到我们来查。”